透过门上布满灰尘的一块小玻璃,正好能看到屋外的场景。那些有说有笑的男人都穿着医生的服装,本应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此刻却沾染着点点血色;而其中一个人的手中还拽着没有死透的尸体的头发,不时拎起,像是展示着货品一样给周围的人看,结果又引起了一阵愉快的笑声。
被拖行了一路的人还穿着患者的病服,从腹部涌出的血迹、将他整个下半身都染红了,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拖行的鲜红色轨迹。
他想要挣扎,却因为失血的缘故而浑身脱力,只能翻着眼珠慌乱的望向四周。在经过一间更衣室门口时,正好从玻璃上看见两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影子,便拼命的伸出手来,嘴里胡乱的喊着“救命、救救我”一类的求救词。
在被医生们发现之前,两振刀剑付丧神赶忙藏得更严实点,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冒头。
“这家医院到处都是受害者啊,刚刚那个人还没死透,你干嘛不让我去?”嫌弃的将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推开,黑发打刀站起身,就想顺着拖痕追过去。
“你没发现我们的力量都被削弱了吗?”回忆着刚刚打晕手术室两人的手感,鹤丸国永似乎感觉挺新奇的,笑眯眯的提议道:“所以得伪装一下再潜入才可以啊,按照普通人的行动方式来考虑吧。”
“变装成医生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吧,还不如直接杀进去。”和泉守满脸的不赞同。
“还不知道这家医院里到底有多少敌人,贸然引起骚动,很容易被围攻吧,那时候没准连我们两个都要被抓起来了。”跟至今还云里雾里的黑发打刀不同,始作俑者相当享受游戏的乐趣,还转身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更衣室的铁柜里,他找到了几件算干净的白大褂和粉色的护士服,除此之外,还有三把匕首、一根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铁棍以及小型电击器。
“这个东西真不错啊。”摆弄了几下电击器,在差点成为第一个受害者的情况下,他只能先把它放到一边,看着衣服犯起难来,“本来以为有清洁人员的衣服之类的,可现在这样难不成要穿女装吗?”
“别别别,打死我也不会穿女装的,绝对不会!”黑发打刀猛退好几步,后背直接撞在了墙面上,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
“但我们穿着病号服走来走去,只会变成移动的活靶子,想去找到其他人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将一件大码的护士服抛了过去,银发付丧神脸上的表情也有点纠结,但想到祸害别人的乐趣,他选择忽视自己、一会儿只专心看对方的模样。
“等找到合适的衣服之后再换下来就可以了。”他还假装好心的安抚了一句,然后走了过去。
“我、绝、对、不……!唔唔唔!”
“小点声,你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安心,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唔唔唔唔(说什么都不行)!”
“别动别动,这个东西我本来就不太会穿,你……唔哇!”
在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更衣室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大门被悄悄推开了条缝隙,紧接着两道影子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
除了身高和略微有些宽的肩膀,和泉守从背影上来看,还真有那么几分御姐的气质,尤其是散落着的长发,更是加分项。只是他本人还沉漫于悲愤之中,一手拽着总想往上滑的裙裙子,一手挡着脸,恶狠狠的威胁着,“你说过要保密的啊,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咱们两个就同归于尽!”
“我可没有丢人的癖好啊。”有了更惨的在边对比着,鹤丸国永相当淡然。虽然不习惯过于紧小的裙子,和那种下半身像没穿东西的清凉感,但好在他很瘦,倒是没有出现裙子向上滑的尴尬状况。
他手里还像模像样的拿了个病历本,正好将之前找到的匕首藏在里面两把,另一只手则推着摆放药品的小推车,挡住了被放入电击器而鼓起来的口袋。
他们追着地上的拖痕走,路上遇到了几个游荡中的医生,被扫了两眼后,倒是没人察觉到不对劲。原本觉得自己很怪的黑发打刀,也终于安下心来,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追踪敌人上。
一旁的银发付丧神低头掩盖着自己的表情一一看来游戏中人物的感官并不敏锐。要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不住不笑出声的,现在简直肚子都要抽筋了。
这个游戏应该改名叫小护士拯救世界才对。如果只有和泉守一个人穿护士装,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还没等他幸灾乐祸完,身体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险些连推车都被一起带翻了。他低头假装整理着药品,把差点从病历里飞出来的匕首向里推了推,才迈步向前。
但他的手腕立马被人死死扣住,一截白色的袖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用抬头都知道抓住他的男人是医生装扮。
被发现了吗……
他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冰冷的匕首,只用一秒就可以抽出来取了对方性命。
“你……”对方发出来一个单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半晌才都挤不出第二个音节来。
——不、不会吧……
他拿刀的手突然抖了起来。
第43章 游戏(三)
对三位当事人来说, 刃生中最大的惊吓莫过于此。
烛台切艰难的组织着语言,却因为不知所措、一直攥住鹤丸国永的手腕忘记松开;而一旁的和泉守见势不妙,扭头就想逃跑,但立马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扯住了裙子。
“你现在逃跑,只会引起旁边那些医生的注意。”鹤丸国永发挥急智,继续拖别人下水,还顺带转移了话题, “你这身衣服,也是从更衣室里偷拿的吗,不怕被别的医生识破?”
作为朝夕相处的同僚, 没可能会不认识对方的脸吧。所以他们才没有选择假扮医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走廊里。
“我、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就穿着这套衣服了。”高大的太刀付丧神根本没办法直视面前的两人,只能略显狼狈的扭过头, 匆匆回答着:“衣服上甚至还绣着我的名字,连工作牌都有, 就像我真的曾在这里工作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怀疑。”
——看来每个人都有随机的身份呢。不光局限于病人,还有医生以及更多的职业吗……
银发的付丧神正在琢磨着,冷不防被烛台切又扯了一下, 抬眼正对上对方透着慌乱的金色眸子。
“我已经找了好几遍了,不管是哪里都没有主人的影子。在你们醒过来的地方,有看到他吗?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奇怪,再这样下去, 主人他一定会遇到危险的!”
“我说你也太紧张了点吧,那孩子可不是普通人啊。”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毫不心虚的摆摆手,又把忽悠和泉守的那套说辞拿出来讲了一遍,勉强安抚下对方不安的情绪。
“如果只是联网错误,掉到虚拟世界中,起码不会产生生命危险。但不管怎么说,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主人。”医生装扮的付丧神满脑子只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主人,恨不得立马冲到对方面前去,送上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
身着护士服的两个人,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裙,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还是先救人再去找他吧!”
——开玩笑,要是让那孩子看到他们这样,以后还要不要在本丸里呆下去了?肯定会被嘲笑到死的吧!
“救人?”烛台切是从反方向来的,并没有看到刚刚的那一幕,不由疑惑道。
两个人只好拽着他继续沿着血痕走,边简单的说了下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在经过银发付丧神刻意夸大的各种描述中,成功让原本就觉得这里阴气森森的烛台切浑身汗毛直立,不自觉将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血腥之事倒没什么恐怖的,但要是扯上鬼怪怨灵,可就要吓人得多了……
烛台切尽量忽略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象,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大门上。血痕就是到这里终止的,能看出来被拖拽的人曾做过最后的挣扎,甚至在门框上都留下了血色的脚印,却仍逃不过命运。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还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从新鲜程度上来讲,里面的杀人狂欢可能才刚刚开始。
他接过鹤丸国永递过来的匕首,对他们点点头,抬手推开了未曾闭紧的大门。
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铁锈味几乎使人窒息,墙面、地板上还有天花板,全部都被喷上了放射状的血痕,从手术台上还滴滴答答的流下了不少。而可悲的猎物已经被刨开了肚子,丢失了内脏的地方正空荡荡的翻滚着血污,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就像是对此还不满足一样,几个医生正用手术刀残忍的在里面来回拨弄,充分享受着猎物最后的哀嚎声,脸上满是扭曲的陶醉感。
就算见惯了杀戮场,在作为刀剑时,也曾无数次插入敌人的身体。但他们都是正义的一方,从未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折磨他人,一时间不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变态到这种程度,可没有饶恕的必要了啊。”随手抄起推车上的手术刀,黑发打刀跨步向前,抵住还未反应过来的男人颈边用力一划!霎时间鲜血像是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几乎将小半个墙面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