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轮值近侍制度,只是简单商量过的结果,在具体实施过后,有许多没有考虑过的细节就暴露出了隐患。比如付丧神的增长数量,以及他们的不安分程度,都是不可控因素。
像是之前的鹤丸国永和太郎太刀,都是在不经意间就拥有了那样的机会,无论是从先来后到还是公平程度上来讲,总归不是那么令人满意。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找出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方式来决定——
“抽签吧。”一期一振从身后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竹筒,毫无心理负担的提议道。
——刚觉得靠谱就出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主意?抽签什么的,简直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嘛。
黑发打刀心累的摆摆手,示意自己对此根本毫无兴趣,“这种事情你们参加就好,我还是安心睡我的大头觉吧。”
“不行,除了鹤丸先生和太郎先生,所有人都得参加。”堀川国广在这件事上异常执着,甚至还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脸祈求的神色。
这种久违的依赖感,让他的虚荣心膨胀了起来,所以就耸耸肩,故作无奈的说:“好吧,既然是国广的请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吧。”
大不了抽到之后就让给国广好了。他乐天的想着。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对方完全是不谋而合。
多一份参与权,能取胜的机率就越大,在只有五个人抽签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就快占了半数了;但同样的,粟田口兄弟俩也是如此;现在就只有烛台切光忠显得有点孤立无援。
几振刀剑付丧神在紧张的氛围下,抽出了属于自己的竹签。按照规则,最短的那根就代表了今晚寝当番(?)的归属权,谁拿到谁就可以占有审神者一整晚的时间。
胜利女神似乎格外眷顾黑发打刀,这回还真让他抽到了最短的那根。他撇撇嘴,随手扔给满脸期待的堀川国广,“反正我对审神者什么的不感兴趣,国广代替我去做就可以了吧。”
觉得自己被幸福砸中的黑发胁差简直想冲上来抱着他的腰。
一期一振眉梢一跳,想到胁差平日里各种主(痴)厨(汉)行为,再看看对审神者完全没企图的打刀,理所当然的选择相信后者的定力。
“既然是以公平为前提的,当然要尊重结果,和泉守先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吧。”他压了一顶大帽子上去,果然看见土方组的两振刀都露出了被噎到的表情,就拿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所以按照抽签结果,今晚就由和泉守先生来值守。”
这话就像锤子一样落下,黑发打刀看着被送到眼前的审神者,深觉自己被同伴狠狠的坑了一把,简直想吐血。
长得再可爱也不能掩盖本质,这孩子就是个恶魔!虽然刚刚很乖,可要是半夜闹腾起来,他这不能打不能骂的,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啊!
他敢打包票,如果他敢让审神者掉一根头发丝,别说是其他的付丧神了,就连国广都会暴走的好吗!
心累,真的累。
他就跟抱着一块豆腐似的,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进了新铺好的被褥其中。然后在各自仿佛能穿透身体的视线扫描中,坚强的挺直了背脊,目送着他们依次离开的背影。
“兼先生,如果有任何问题,记得第一时间喊我。”最后一个走的黑发胁差不放心的叮嘱着,“只要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难不成你要今晚都睡在外面的草坪上了吗?国广啊,主厨到这种程度上,真的很可怕啊,你要记住你根本就不是这种设定啊快醒醒!
他现在已经连按住对方肩膀摇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的点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
堀川国广拿了需要洗涤的床单和衣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搞得打刀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一样。
他百无聊赖的单手撑住脸,盘腿坐在审神者的床榻边,视线不可避免的被对方此刻的模样吸引了。
他敢说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幼齿控之类的,不过单是看着这样可爱的睡颜,确实挺赏心悦目的。那双在打斗时会闪闪发亮的血色眸子,现在正老老实实的闭紧,只留下两道半圆形的弧度,乖巧的样子就像是商店里摆放的玩偶。
他突然就想不起来为什么会那么抗拒这孩子了。看外表的话,明明就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如果在父母身边正是备受宠爱的年纪,随便撒个娇就能搞定所有的一切。
可偏偏有了那样的哥哥,像是噩梦一样,紧紧的缠绕着他的喉咙。不至于完全无法呼吸,却也挣脱不开,只能日复一日的被压迫在阴影下苟延残喘。
不那么想活,也不敢轻易死去。
之前听国广说过,这孩子还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想来死亡对他来说,也许是最难以办到的事情吧。
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俩的过去还是挺相似的。所以留下来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吧?起码能手刃相同的仇敌,没准以后还能一起开瓶酒庆祝一下?
这么想想就觉得有点畅快。连带着这小子看起来,又顺眼了那么一点。
他干脆躺倒在地,将双臂交叠在脑后,姿态闲适的发起呆来。不过可能是这两天太过心力交瘁,放松之下的后果就是整个人直接睡了过去。
和泉守兼定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尤其是锻刀场景之类的,更是从来没有过。但他现在就感觉身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从内部滋生一种燥热、仿佛下一秒血管就会炸裂开来一样;可同时又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暖和舒适,只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他不自觉的追着这种感觉滚来滚去,就像是吸食了猫薄荷的猫一样,失去了全部的自控力。直到被人用力拉了一把,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呼唤声,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国广?”
他眼前出现了胁差少年的脸,不过与往日相比,怎么看都有点悲愤,甚至还痛心疾首的指责道:“兼先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
黑发打刀感觉这才是在做梦,就想掐自己一把,好真正清醒过来。可他突然发现双手似乎正环着什么东西,还挺软挺温暖的,就低头去看。
审神者的睡颜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就是红润过头了点,连黑发都散乱得不成样子。不过重点是,为什么会在他的怀里?他俩睡觉之前明明不是这个姿势的啊!
“不不不,国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他就像是偷睡了朋友的恋人还被抓包了一样,慌慌张张的试图找出借口来,可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为啥会像是要把审神者勒断气一样的抱着啊!完全不清楚!
还不等苦情三角恋(?)上演完毕,第四角就自己走了出来,还自带阳春三月的背景,笑得比盛开的樱花都要灿烂。
“之前没看出来,和泉守先生竟然这么喜欢审神者大人呢。”
言下之意就是,看出来了绝对不给你这次机会。
一期一振因为做了错误的判断,之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现在向深渊里又滑得更近了一点。
——土方组的刀,果然都是主(痴)厨(汉)属性,他之前居然会认为和泉守兼定跟堀川国广是不同的,简直是刃生中最大的失误。
(和泉守·不知所措·兼定:不我不是我没有!)
鹤丸国永从门外探出头来,再次以过来人的沧桑眼神传递着——习惯就好,在这座本丸里最应该加满的生存属性就是处变不惊,越慌越容易被往死里折腾。
哎,昨天那时候为什么要逃跑呢……让太刀摸黑帮忙做家务,人干事?心累到无法呼吸。
不过看到受了自己连累,被迫在厨房耍了一晚上刀工、现在已经累成雕塑的烛台切,他又觉得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安慰。
别说是争宠了,他俩光是活下去就很艰难了。为什么同样是太刀,阶级层次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实在是值得令人深思。
就在他开始思考刃生哲学的时候,屋内胶着的局势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时时刻刻位于暴风圈中心的幼年审神者,终于睁开了那双血色的眸子,有气无力的挣扎着说道:“你们要不要先让他放开我,然后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付丧神们都喜欢大清早就开始沟通感情吗?看他们精力这么充沛,要不要一会儿集体拉到手合场操练一番呢?
好不容易醒了酒的樱井真弓,在接受付丧神们无微不至的照料时,忍不住冒出了那样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仰起头问正在给他穿衣服的蓝发太刀,“太郎呢,之前还有点事情没有问清楚。”
一期一振神情不变,微笑着答道:“太郎先生说要适应本丸里的生活,所以今天大早就去畑当番了。”
幼年的审神者只能懵懂的点点头,根本没看懂蓝发太刀身后正在疯狂用眼神传递信息的几振刀剑付丧神的意思。
——不,明明就是被奴役了,被这振可怕的四花太刀支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