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小梅可不吃这一套,银子就是他的命,他非得要他拿命来抵,话都不想多说,直接动手。云鹤直躲:“不就是银子嘛,等事情解决后,本王送你几箱就是了。”
“你的银子,本公子才不稀罕呢。”小梅可不管他,只管发泄心中火气。
“你说的啊,到时候我可就不给了。离歌笑,柴胡,你们都听见了啊。”
小梅更加怒火攻心,越追越紧。海瑞和徐阶身着便衣从一旁走来,离歌笑柴胡皆行礼问好。小梅和云鹤打打闹闹见来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有失体统,遂停下来,不过小梅可是把云鹤盯得死死的。
海瑞道:“目前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单单只靠银子流入市场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有些商家已经囤积了不少货物,价格若不调整,只怕会越积越遭。我看,咱们还是要强制干预,以免市场崩溃。”
离歌笑点点头,徐阶道:“也好,那咱们立即召集所有户部官员,商讨出对策,离歌笑,这事由你负责通知皇上。另外,□□铸造之地也务必要找到,那幕后主使人萧遣也务必盯紧。”
离歌笑答:“徐大人放心,我已与萧遣结识,时时刻刻会盯着他,只是我与他交谈,不觉他有多大的能耐,更像是一个轻薄的匹夫,不像是精于算术的人。”
“不管怎样,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离歌笑点点头。
☆、(四十五)
且说离歌笑与萧遣结识,自然是故意为之,他早已打探到对方主谋,于是在他常去的戏园子等待。一回生,两回熟,加之离歌笑精明睿智,自然让对方视其为知己,更有桐月与之纠缠,萧遣自然对几人毫无戒备。
小梅同离歌笑提起过桐月,于是离歌笑使计让桐月放松对萧遣的戒备,那萧遣爱美人,又不可得,在离歌笑的锦囊妙计下,桐月逐渐亲近于他,对离歌笑更加信任。只是萧遣为人自高自大,行事鲁莽,脾气暴躁,好几次竟想用强,离歌笑于险中救下桐月。桐月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功,自是危险增生,不便再单独住在戏园内,不上台表演时,便住进了醉生梦死,与三娘雨墨两人相交甚好。
大量的真银和适当的调控政策逐渐使市场得到好转,而大量的废弃□□也需要专门的人仔细研究,查看其成分,再施以对策销毁,减少有害物质增生。只是这好转的市场似乎激怒了对方,有几家钱庄被抢,伤了不少人。另一方面来讲,这也使得百姓惶恐,认为社会动荡。
所以目前,不仅要控制整个市场,还要加强对突发事件的防范,更要做好一切设想,未雨绸缪。
这针对市场的事,不需要跑腿也不需要用武,三娘和雨墨也就得了空闲,偶尔跟着离歌笑寻找□□铸造之地,但更多时候她和雨墨是在为成亲准备嫁衣和喜字。桐月住进醉生梦死,三个女生自然形成一派,更少出门了。有时离歌笑回来,看到三娘刺绣剪花,竟有些恍惚,那真是三娘吗?
查探□□之地依旧在暗地里进行,明里离歌笑还是同萧遣在周旋,市场也如料想中一般运行着。
倒是小梅,自“失银”事件后,好几天没和云鹤说话,也亏得他能沉住气,任云鹤怎么哄怎么示好也不理会。用尽了法子小梅依旧不理他,云鹤无奈,只得去向三娘请教,三娘如是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梅梅的钱不能动,现在好了吧。我也帮不了你。”云鹤心灰了一半,又去向小梅认错:“你到底要怎样?”这认错态度更让小梅恼怒:“谁让你私自做主的,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拿来用?”
云鹤理亏,败下阵来:“算我错了,我们也是一时筹集不到嘛。”
“那我回来干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胡哥说出来,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还躲。”
“是,我错了,没考虑周全。你放心,我一定会一文不少的还给你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对对对对对。现在可以不生气了吗?”
小梅拨开他,径自离开:“还没气够。”
云鹤只哭笑不得,他这段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再受委屈,他也知道小梅的钱不能乱动,可是事发紧急也没有办法,好吧,他自找的。接下来怎么办呢?什么时候他这么在意小梅的情绪了?竟然还时时放下身段去讨好他,这可不像他朱倚封平时的作风,说不定小梅就是这样被他宠坏的,现在愈发任性了。
没讨到好,云鹤只得一个人散步,却见桐月站在树下,反正也闲着,不妨和美女聊聊天,好像许久没有勾搭美女了。
“王爷。”桐月忙行礼,云鹤制止:“这里可没有人叫我王爷。叫我云鹤就行。”桐月客气道:“您是王爷,怎敢直呼王爷名讳。”云鹤道:“哪来那么多俗礼,我来呢,是想向你请教问题的。”
“桐月可担当不起,王爷请说。”
云鹤面带羞涩,这事还真难说出口:“那个,因为钱得罪了一个人,怎么去解决?”
桐月诧异,云鹤也不知怎么表达,小梅又不是女人,也不好问她怎么哄女人,问一个女生怎么哄男人好像也不太靠谱,说来也奇怪了,这个贺小梅不生离歌笑的气,不生柴胡的气,偏偏与他做对,他真那么招人厌吗?又或者是——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好像有点道理。这一想,云鹤倒也看开了,干脆跟桐月实话实说,末了还问:“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
桐月忍俊不禁:“王爷可真会想,只是我不了解贺先生,所以不敢确定。不过您说的也有道理。也许是这样。”
云鹤笑意更浓:“那就好办了,总算把问题解决了。”
两人笑得开怀,相处融洽。远处的小梅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死云鹤,刚才还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才过了多久就对别人喜笑颜开。用了他的银子不认错也就算了,竟然对他口是心非,可恶至极。一跺脚,愤恨离去。
而这一边的云鹤却是一早看见了小梅,好奇心作祟,故意和桐月亲近,哪知小梅竟真的生气了,心里既开心又担心,忙向桐月说明缘由,追着小梅去了。
之前的事小梅气还没消,又见云鹤跟别人亲近,更加恼怒,心里早已把云鹤骂了千百遍。
三娘正和柴胡讨论着什么,三娘一时性急,说了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小梅听在了耳里,一面走来,一面怒道:“三娘你说得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三娘收了话语,定定的看着他,柴胡嚷道:“娘娘腔,你自己不也是男人嘛?”
小梅在两人面前站定,铁青着一张精致的脸,责怪:“对啊,所以也不是好东西,要不然,我跟他较什么劲哪我。”
柴胡急问:“谁啊?”三娘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嫌弃道:“还能有谁,后面那个咯。”
话音刚落,云鹤的喊声就传来,小梅头也不回,又走了开。云鹤紧跟上。三娘和柴胡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各有所思。柴胡问:“娘娘腔,这是,吃醋了?”
三娘答:“这不明摆着吗?”
小梅一路疾走,云鹤好一阵子才追上。“贺小梅,你也真够了吧。”
小梅听这话,自是更气恼,停下来质问:“你说什么?”
“你这两天可是够莫名其妙的,从回来到现在,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小梅愈发生气,“你跟那个皇帝使计杀人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私自动用我的钱?还有刚才,你跟那个桐月又在干什么?”
云鹤不怒反笑:“你果然是吃醋了。”
小梅却正经道:“少贫。云鹤,你以后做事情能不能先说说。你是王爷,对下人自然可以作威作福我行我素,可我不是你手下,你也没有权利支配我的东西。还有,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信任的,你要做的事跟我说了,我未必不会帮助你,可你一再瞒着我,过了还对我这种口气,我又不是奴隶,凭什么得唯你是从?我承认,在我心里的确没有把你当王爷,没有认为你高高在上,更没有恭恭敬敬的对你行过礼,我是不懂礼数。可那些有意思吗?你用化名,就说明你也不喜欢那个无聊的称谓,既然这样,为什么就学不会像个平常人一样呢?朋友之间就应该彼此体谅和关怀,你这样独断专裁,一点都不顾别人的感受,确实有王爷的风范,可我和你之间只是平常的两个人,我们只是彼此交心,与权力地位无关,你再位高权重,在我心里都只是云鹤而已。”
云鹤静静听着,竟不知如何应对,从没想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竟然是这样。他从小使唤人惯了,虽然平时温润谦顺,骨子里他始终流着王爷一族的血,可以舍小为大,为百姓牺牲自我,大局面前只能舍己为人。所以当皇上跟他说了刺杀刘牧的计划时,他没有告诉小梅,他觉得理所当然;当需要银子救急时,他想到小梅的银子也认为理所当然,竟不知这些理所当然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鸿沟。说到底,他还是缺少世事的阅历,离歌笑拿他也许只如弟弟般放纵着,雨墨他们根本把自己当做仆人,三娘和柴胡与他的关系不深不浅,所以,他们从来不会说他的不是。他也就从没想过两个人之间真正的相处应该是怎样。此刻,小梅的一番话,让他不知所措也恍然大悟,但更多的是惭愧,他自认为饱览诗书,懂得为人为己,却连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面对着这样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细致入微的心仪之人,他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英俊的脸上显着落寞,只静静站着,不知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