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事儿您帮不了我,”朱尔旦皱着脸甩了甩手,“实话跟您说吧,今儿我又被我那群朋友们嘲笑了,他们都说我蠢。”
“你那群朋友真不像话,让我去帮你教训他们。”陆判又喝了一口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站了起来。
“哎,别,”朱尔旦赶紧拉住陆判,“他们都是跟我认识多年的兄弟,我哪舍得教训他们。”
陆判纠结地思索了片刻,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朱尔旦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灵光一闪,窸窸窣窣地翻出一沓纸张,摆在桌上,对陆判说:“判官老爷,您来看看我的文章写得怎么样。”
陆判笑着拿起那沓纸,结果看到朱尔旦的文章后,笑容渐渐凝固,最终定格为了凝重严肃的表情。
他叹了一口气,将那沓纸拍在桌上,摇着头道:“简直狗屁不通!”
朱尔旦哭丧着脸说:“他们也都这么说。算了,看来您真帮不了我了。我自己笨,怨不得别人。”
陆判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后脑勺,说:“你别这么说,兄弟我一定想出法子来帮你!”
说罢,拍了下脑门,化为一团红光消失了。
朱尔旦怔怔地看着陆判消失的地方,苦笑道:“判官老爷可真是个好人,可是他又能怎么帮我呢,不过是骗骗我罢了。”
他又坐在酒桌前喝了几杯,没一会儿就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了。他趁着酒劲儿一头栽倒在床上,死死地睡了过去。
夜里,窗子被一阵风刮开,有什么东西缓缓降落在屋内。
陆判看着拎在手里那团散发着腥臭味的东西,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这颗七窍玲珑心是他特地从地府取来的。这颗心被泡在一个陶瓮中,放在地府几百年了,好像也没什么用。据说换上这颗心的人,都能变得绝顶聪明。
陆判刚刚听到朱尔旦对他的哭诉,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将这颗心给他兄弟换上。
他坐在朱尔旦床边,看着朱尔旦傻乎乎的睡相,轻声调笑道:“你看,兄弟我够意思吧。等你什么时候中了进士,可别忘请我吃酒啊!哈哈哈哈。”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把闪着金光的匕首,轻轻划开了朱尔旦的衣襟,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陆判略施法术,让朱尔旦更沉地睡去。接着,滑动匕首,割开了朱尔旦的胸膛。
胸腔中那颗跳动着的红色心脏,看起来十分有活力。陆判轻手轻脚地将那颗心脏掏了出来,扔进自己随身带着的竹筐中。接着,将自己带来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放入了朱尔旦的胸腔内。
看着新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陆判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他看了看竹筐里那颗原来的心脏,又看了看如今在朱尔旦胸腔中的七窍玲珑心,突然感觉七窍玲珑心的颜色好像更偏紫黑色,而原先的心脏却是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
并且,他总觉得这颗心脏过分臭了一些,虽说人的内脏多少都有些腥味儿,可刚刚他拎了一路那颗心,差点没被它散发的臭味熏晕过去。
不过,陆判也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将兄弟的心换了,让兄弟变聪明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接着缝好了朱尔旦的胸腔,最后看了他一眼,拎着那颗旧的心脏,轻松地吹着口哨离开了。
第49章 陆判(7)
这天,顾淮、王化成、朱尔旦三人又厮混在一起喝酒。
顾淮原先并不喜欢这种古代富家公子哥的花天酒地的生活,但蓝玉烟那日愤然离去后,他总觉得心里像缺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再加上王化成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找他,他便不再抗拒,就跟着王化成每天上酒楼了。
朱尔旦今天好像情绪不高,时不时皱着眉头捂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
顾淮问:“尔旦兄可是身子不舒服?”
朱尔旦迷茫地点了点头,说:“我今早起来总觉着心口痛,不知是落下了什么毛病?”
顾淮担忧地说道:“看大夫了没?心口这地方的毛病可万万不能忽视。”
朱尔旦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我说不清,也不能说是痛,就是不怎么舒服。可能是这段时间累着了,歇一歇就没事了。”
王化成在朱尔旦头顶拍了一掌,粗着嗓门说:“哎,你这是不是纵欲过度落下的毛病?”
朱尔旦急了,红着脖子冲他吼道:“你心里咋净想那些床上的腌臜事儿,不能有点正经的?”
王化成继续嘴上不留情地损他,朱尔旦结结巴巴地还击,顾淮在旁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他们斗嘴。
就在三人聊得欢愉之时,几个华服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哟,三位在这儿喝酒怎么不叫上哥几个啊?”说着,一群人便哈哈笑着坐在了他们旁边。
那群人便是前些日子让他们三个作诗出丑,并让他们去十王殿的人。
王化成瞪了他们一眼,抬头语气不善地说:“哎,我记着你们几个还欠我们一顿酒钱吧,今儿我们仨的酒水你们包了。”
“嗨,好说好说。”
其中一人笑着瞥了一眼他们仨,回头对着跟自己一起来的同伴窃窃私语道:“哈哈哈哈,又碰到了他们三个蠢材,这回又有乐子看了,尤其是那个朱尔旦,哈哈哈哈。”
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虽说已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说话的内容还是被三人听得一清二楚。王化成拍案而起就准备揍他们,结果还没挥出拳头,就看到朱尔旦“唰”地站起来,指着他们怒吼道:“你们少瞧不起人了!我告诉你们吧,我是要中进士的人,懒得跟你们计较。你们快点给我道歉,道歉了我就原谅你!”
那几个人呆呆地看着朱尔旦,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他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朱尔旦道:“就你?中进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尔旦气得浑身发抖,但突然间,他的身子猛地僵住,随后又放松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冷冷地看着那群嘲笑他人,周身散发出一种与他的气质不相符的阴冷。
“我中不中进士,可不是你们说了算。这样吧,”朱尔旦嘴唇一勾,露出了个有点坏的笑,“你们再出一道题,我临场作诗。若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今儿你们的饭钱我就全包了。”
屋内的空气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顾淮心累地扶住额头,在他看来朱尔旦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那几个人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成啊,这可是你说的。哈哈哈哈,兄弟们,咱今儿又能不花银子蹭吃蹭喝了。”
“哎,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朱尔旦语气沉静,“若我这诗做得不错,我们仨这酒钱,就得你们出了。并且,我要往你们每人额头上写一个‘蠢’字。”
“随便你。”那群人嘻嘻哈哈道,总之他们认为朱尔旦必定做不出什么好诗。
“好,那你们出题吧。”
那名坐在最外面的男子打量了一番屋内,说:“那你就以这酒杯作诗一首。”
朱尔旦会心一笑,眼神中射出一缕志在必得的光。只见他嘴唇轻启,缓缓吐出了几句精美绝妙的诗句,听得在座的人们皆是目瞪口呆。
顾淮听了这几句诗,惊喜地望向朱尔旦,心想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这朱尔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才华了?
然而,当他看到朱尔旦时,脸上的笑僵住了。只见朱尔旦头顶环绕着一圈深紫色的怨气,同时,朱尔旦的表情是一种令人心惊的傲慢与阴狠,他之前从未在朱尔旦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眼前的人不是朱尔旦!
他这样想着,身体小幅度颤抖起来,同时,一只手按住了王化成的手背,用力抓了抓。
王化成正一脸崇拜地注视着朱尔旦,没空搭理顾淮,甩开他的手,继续对着朱尔旦使星星眼。
那群刚刚为难他们的人,个个嘴巴张了老大,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良久,他们才平静下来,对着朱尔旦开始拱手作揖,低着头说道:“是我们有眼无珠,不知尔旦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今日这酒席的钱,就由在下包了!”
顾淮看到朱尔旦头顶的怨气渐渐散去,表情又恢复到了原先呆呆傻傻的样子。
朱尔旦看着周围一圈人对他谄媚的笑,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自己是在做梦。
“哎,光请我们喝酒哪够,还得往你们脑门上写个‘蠢’字!”王化成得意洋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