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秦以萧回过神,摇摇头说,“没什么。”
“不想说,我就不问。”羽然拍拍秦以萧的头,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来对待。
有时候,夫妻之间需要坦诚,但也有时候,需要有各自的空间,羽然想知道秦以萧在想什么,却不想用逼迫的方式让秦以萧就范,把她的像棉花里的水分一样榨干。
羽然直起身体,看了看窗外纷飞的大雪说,“今夜又冷了不少,我让素琴再去备上一床被子。”
羽然转身离去的背影在烛光下变得有些恍恍惚惚,秦以萧没来由地心中一跳,下意识伸出手去捉住羽然的手。
手中不是空空荡荡的,有温度传递过来,秦以萧才有了实感。
她把羽然拉到身边,环住她的腰身,把头靠在她的胸前,去听她的心跳。
“干吗突然这样?”羽然轻抚着秦以萧的发丝问。
“我最近在想,现在的生活是不是适合我们,我想要的是一个平稳的未来,这里有太多未知。”每一个看似微小的事情,都可能蕴藏着暗涌。
“所以你觉得累了?”
“恩。”
“傻瓜,不喜欢这里,我们就离开。”
“可是,离开这里,你可能又不得不和我过着清贫的日子了。”她的所谓离开,不只是离开这个地方而已,而是撇清在这里的身份,做回平民百姓。
“你没有听到我那天说的话吗,我向来不稀罕做什么淮阳候夫人,我只珍惜秦夫人这个身份。”羽然低头,从秦以萧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我既然嫁给你,你去哪里,我自然就跟去哪里,富贵也好,清贫也好,我全都不在乎。”
荣华富贵,至高权柄羽然全都拥有过,可没有一样,比得上和秦以萧一起的安稳日子。
前者让她变得孤独狠戾,像命运酿下的一杯苦酒,让她苦不堪言,而后者让她尝到什么叫幸福,是一颗甜味的糖果。
“羽然……”秦以萧说,“你的意思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
“说的好难听,那你是鸡还是狗啊?”羽然敲秦以萧脑袋,“你就不能捡些生死相随,不负相思之类的话来形容我么?”
“我爱你。”秦以萧双手用力,羽然就顺势跌入她怀中。
我爱你这三个字,有时候胜过一切甜言蜜语,更让人为之心动。
几夜的大雪将齐王府的红墙绿瓦一律变成白色。
“觉得无趣了?”段寻枫停下笔,瞥了一眼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柳洛夕。
“每天批阅奏折都要占掉你一部分时间,我想你陪我嘛。”柳洛夕尽情地向段寻枫撒着娇,同时抱怨,“奏折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虽然这样说着,柳洛夕每天还是乖乖候在一旁等段寻枫忙完。
“有些事是我不得不做的,耽误了一天,会变成令人头疼的麻烦。”段寻枫耐心和柳洛夕解释着。
“好好好,谁让您是齐王大人呢?”柳洛夕幽怨地看了段寻枫一眼,走上前来,将奏折上的字读出来,“临水北郡蝗灾……”
“要不要你来批?”段寻枫将笔递到柳洛夕面前。
“可以么?”柳洛夕看段寻枫已经写了一半,“我们的字迹可是大相径庭。”
“没关系,最后盖上我的打印便可。”
“那好。”柳洛夕接下段寻枫手中的笔,“批奏折,总比坐在一旁被你冷落的好。”
有冷落么?段寻枫问自己,她一挑眉头,看来晚上应该要更热情些,让柳洛夕知道,她并不是被冷落着。
笔在奏折上游移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柳洛夕只好转头向段寻枫求助。
“我念,你写。”段寻枫从背后拥住柳洛夕,将头架在她的肩膀上。
“王爷。”翟鹤在这个时候进来,“淮阳候来求见。”
“是稀客,快请。”段寻枫暧昧地看了柳洛夕一眼。
关于请辞的事,秦以萧本来打算向皇上请奏的,但是羽然说,这件事找皇帝不如找齐王来的更管用,所以她便来了。
虚礼过后,秦以萧直接说明来意。
“你和羽然姐姐要走?”柳洛夕愣了一下,“准备去哪里?”
她还想着有时候在段寻枫这里受了委屈,去找羽然姐姐哭诉呢。
“不知道,没有决定,可能去云游四海,遇到一个想住一辈子的地方就安家。”秦以萧说。
段寻枫对这个消息倒是不意外,“你这样没有野心的人,在军队里有着威望,在朝廷里身居高位,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事情,离开倒也不坏,只是……你考虑清楚了么,一功不二赏,你不要这个爵位,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不如,你依旧去游山玩水,这个爵位我给你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可以回来。”
“多谢王爷好意,但我们去意已决。”斩断现在的一切,才可以重新开始。
“你们,什么时候走?”柳洛夕闷闷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相逢总是短暂的呢?
“过些日子,也许三五天,也许一个月,总之不会太久。”
段寻枫思忖了一下,笑道,“既然你们去云游四海,不如,帮本王走几个地方,拜访几个多年前的故友。”
“好。”秦以萧爽快地答应下来,反正也没有决定要去哪里。
“多谢,给故友的信笺明日翟鹤会送至府上。”段寻枫颔首称谢,“侯爷还有何事交代?”
“是我侯府中的下人。”秦以萧说,“希望王爷可以好好安排她们的去处。”
“这个你无须担心,你走之后,我把你淮阳候府的匾额一摘,换上齐王妃府的。”
“什、什么齐王妃啊!”柳洛夕听到齐王妃三个字,心跳加快,“你一个女子……”
“我是王爷,又不是公主,名字是放进族谱里,死后是可以入宗祠的,一切章程从皇子礼仪,本就该纳王妃。”
“道理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天下悠悠众口又怎么堵得上,女子和女子,始终是乱-伦背德。
柳洛夕看了秦以萧一眼,双颊绯红,而且,在以萧哥哥面前,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嘛。
“小夕,你和王爷是否……互有情愫。”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是秦以萧还是想听柳洛夕亲口确定。
段寻枫也在看柳洛夕,想听她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我喜欢她。”柳洛夕的声音小小的,语气里却是坚定不移。
“她现在,是我的了。”段寻枫跟着说了一句,宣布主权。
有些话不必明说,秦以萧对柳洛夕点点头,又向段寻枫行了拱手礼,说了声告辞,从书房退出去。
“你在害羞么?”段寻枫的手指抚上柳洛夕的脖颈,在她的耳边吹气,“夜里亲密无间的时候,也没有见你这副样子。”
“谁说要做你的王妃了?”柳洛夕低声说,这比表白程度更深,变白定的是两人的心,谈婚论嫁,定的是两人的一生。
“谁又说要娶你做王妃了?”段寻枫一句话,把柳洛夕的攻势击得粉碎。
“你!”柳洛夕咬牙,“到时候你爱娶谁就娶谁,你若是想娶我,你就是小狗!”
“好啦,王妃之位非你莫属。”段寻枫抱紧柳洛夕,真是别扭的小女孩。
“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做你的王妃的。”柳洛夕撇撇嘴,继续说,“我觉得,像以萧哥哥和羽然姐姐一样,做对平凡的夫妻,云游四海就挺好的。”
“段寻枫,若是有一天,我和你的权位又变成了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这次,你会怎么选?”选她,还是像从前一样,选权位。
“有人告诉我,人心中总有一件最想要的东西,为了那件东西,可以牺牲其他的一切。”
“你心里,是权位?”柳洛夕转过身,将手放在段寻枫的心口。
她的眼帘低垂,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从前是。”段寻枫说,“可是人心,是会变的。”
“那你的心,变了么?”柳洛夕抬起头,对上段寻枫的眼眸。
那眼神太过热切,充满期许,让段寻枫知道了什么是不知所措的感觉,柳洛夕要的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秘密。”段寻枫只好耍了个小手段,不轻易让柳洛夕失望,也不轻易下一个不兑现的承诺。
“小气。”柳洛夕气呼呼地把身体转回去,因为没有听到想听的话而失落,也因为没有听到不想听的话而松了一口气。
“接着呢,要怎么写!”柳洛夕提起笔,大声说。
段寻枫笑道,“着三府巡按前往……”
柳洛夕按照段寻枫念的,将字写上去,她的字和段寻枫的字截然不同,就像两人的性格。
写着写着,柳洛夕握笔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因为段寻枫的手偷偷从她腰侧钻了进去,贴着平坦的小腹,一直游走到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