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娘又解释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听哥哥说过,一切妖魔精怪,没有不惧怕火烧的,我便拿着蜡烛吓他,没想到真的管用。”
讲道理,其实人也怕火烧,真正能浴火的生物估计就只有凤凰。
但是什么都不懂的王书生满脸痴迷:“你哥……不,是你可真厉害。”
“还有啊,”乐娘笑道,“那怪物说不定以人的恐怖为食,你越是恐怖就越是他眼中的美味,只有不害怕才能把他赶走。”
被吓到崩溃尖叫与痛哭的王书生:“……哦。”
经历了惊险与感动的一夜,纵使王书生满腔爱意,奈何浑身无力什么都做不了。他憋屈地看着乐娘在他枕边安安分分睡了一夜,一宿都没合上眼。
好不容易看到谢姑娘这么美,却什么都不能做,都怪那怪物丑八怪!
天亮时分,王书生依依不舍地和谢姑娘告别。
整整一晚上都紧闭双眼的乐娘有些烦闷,但还是按照谢生说的,愁眉苦脸道:“王公子,不知道为什么,离哥哥说的吉日越近,我的心就越慌。”
王书生握住乐娘的手占便宜,宽慰道:“许是你太高兴了呢?”
“不,不是。”乐娘摇头否认,恳切道:“这几天我就先不来了,等到吉日我们再见吧。反正就这么三天,王公子这么爱我,一定愿意等我的,对吧?”
为了表示自己很爱谢姑娘的王书生藏起内心的不情愿,深深点头。
乐娘欣喜道:“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眼睁睁看着美人跟自己挥手告别,站一会儿就腿软的王书生欲哭无泪。
不过想想,算了,谢姑娘走了也好,他得养好身子,才能登谢姑娘来的时候好好出力啊。
一生病就觉得书房条件差的王书生哼哧哼哧地回了家,叮嘱完陈氏给他请郎中就呼呼大睡。
陈氏满脸复杂地盯着王书生看了许久,才请来一位颇有盛名的郎中。
说来也巧,去请郎中的小厮回来得很快,说是刚巧遇上郎中往这边来,就直接请到家里来了。
郎中来时,王书生依旧睡得很死,还欢快地打着呼噜,陈氏就直接让郎中把脉诊治。
头发花白的老郎中颤颤悠悠地端详王书生的样貌,道:“眼下乌青,体虚少眠。”
扒拉开嘴看看舌头,道:“舌苔厚腻,肝脾湿热。”
最后才是把脉,老郎中闭目把脉,神色凝重,深深地叹息一声。
陈氏忧心忡忡,道:“他可是得了什么病?”
老郎中摇摇头不说话。
陈氏连忙又塞一把银子作诊金,却被老郎中拒绝了。
老郎中推拒道:“这人我救不了,别让我治。”
陈氏无声抹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郎中道:“从表面看,王公子只是身体虚弱,湿气入体,可诊完脉我才知道,那不是湿气入体,那是阴气、邪气入体!这样被妖魔邪祟缠身的人,我束手无策啊。”
一说完,老郎中背起药箱就走,任陈氏怎么劝说都不肯治,不过走出门,他还是心软地回头提醒:“若是找出根源所在,将其除掉,王公子这病,就是不治疗也能慢慢好!彼时开药,才会帮助王公子痊愈。”
话已至此,陈氏也说不出请求的话,只能静静地看着老郎中走远,神色更加复杂,她坐在床边,又静静地盯着王书生看了很久。
老郎中慢悠悠地踱步到王家门前,在家丁疑惑的目光中加快步伐,迅速走到拐角处后消失不见。家丁好奇地追上去看,却见那拐角处孤零零放着一个药箱。
一位俊秀的公子闻声回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家丁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还对他笑,家丁脸一红,连药箱都来不及打开检查就跑回去。
公子满意一笑,提着药箱走人。
对郎中来了又走一无所知的王书生正做着一场美妙的梦。梦里,他是打跑怪物拯救美人的壮士,美人娇羞一笑,说要以身相许。王书生定睛一看,美人正是那谢姑娘。
娶娶娶,必须娶!
场景一换,就是红布装饰的高堂。王书生欢欢喜喜地牵着美娇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洞房。没什么比洞房的春宵一刻更快活,尤其是这红盖下的新娘貌美如花,娇若天仙,王书生几乎想永远待在那床上。
突然嗷呜一声嚎叫,一只巨丑无比的人脸怪物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来势汹汹地闯入婚房,直把谢姑娘吓得惊叫连连花容失色。王书生暴怒不已,执起火焰铸成的长剑与那怪物搏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怪物给赶走。
迎着谢姑娘爱恋又钦佩的眼神,王书生得意地仰天狂笑,笑着笑着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泪流满面的陈氏。
这和美梦的差距也太大了,王书生只觉扫兴得很,一个冷眼扫过去。
陈氏哭自己的,没看到王书生醒过来。
王书生更加不满,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倒茶!”
陈氏却和没听到一样,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抹,质问道:“你是不是在书房藏了什么女人?”
王书生一惊,粗声粗气道:“没有!不信你去看!”
反正谢姑娘还没住过来,随便你去看。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陈氏有些生气,“没有女人,你会一天天地宿在那边,连青楼也不去的?”
看陈氏那表情,王书生自知是瞒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是有一个姑娘,不过她偶尔才去一回,你不要告诉爹娘。”
王书生的爹娘最讨厌花心浪荡之徒,所以王书生一直都隐藏得很好,若是能瞒住陈氏,他尽量也瞒住,不过要是瞒不住,他就求着陈氏替他隐瞒。
陈氏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疑问道:“那不是青楼女子吧?”
“当然不是,”表明自己不乱花钱的王书生笑道,“青楼女子哪有谢姑娘好看,还不要钱。”
陈氏又悲伤道:“我请郎中来为你诊治过了。”
觉得话题突然一转的王书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配合着问道:“那郎中说什么?”
“郎中说,你被厉鬼缠身,他救不了你。”陈氏有些忧愁,“看来那谢姑娘,就是厉鬼了。”
王书生连忙否认:“不不不,不可能是那谢姑娘。”
陈氏哭道:“怎么不是,难道你除了那谢姑娘还有其他人?”
王书生只觉额前有冷汗滴落:“不不不,没有的事,只是我昨天碰巧遇上一个怪物,那才是厉鬼!”
“什么怪物?”陈氏将信将疑。
王书生回想一番,克制不住地颤抖:“一个人皮脸的怪物,虎背熊腰的,那脸是我平生见过最吓人的脸……我被它抓住,还是谢姑娘拿着蜡烛把怪物赶走的。”
“难道那怪物还对你做了什么?”陈氏还是不太相信地问道:“这么容易就把怪物吓跑,那谢姑娘不会是和怪物一伙的吧?”
王书生一时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怪物好像没有对他做什么,反而和他接触最多,做过亲密事的也只有谢姑娘。他迟疑地思考一秒谢姑娘才是鬼的可能性有多大,结果发现实在是非常大。
陈氏哭哭啼啼道:“不管那谢姑娘是不是一伙的,你还是先和谢姑娘断了来往吧,不然你会死的啊!”
王书生死不承认:“想害我死的是怪物,又不是谢姑娘,凭什么和谢姑娘断绝关系?”
要是谢姑娘真的是鬼,那也肯定不想害他,不然谢姑娘怎么会从怪物手下把他救出来呢?
陈氏道:“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吗?”
王书生原本想要摇头,但是一想到若是气到陈氏,陈氏说不定就到爹娘满前告状了,又连忙改了主意点头道:“行了行了,我信你还不成吗?”
“那你说好了,立马把那谢姑娘送走。”
王书生不耐烦道:“行行行,过几天我一去就把人赶走,行了吧?”
反正陈氏又不知道谢姑娘到底走了没有,王书生无所谓地想,等过几天他一去,谢姑娘就能在书房住下来了。
陈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完全不知道王书生只是口头上答应而已。
王书生松一口气,大爷一样道:“倒茶!”
这次,陈氏才欣欣然地去。
卧床修养两天,王书生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力气,刚从床上下来就急匆匆地要去书房。
黄昏已近,太阳正忙着收回洒落在大地上的余晖。
陈氏阻拦道:“天这么晚,你若这时候把谢姑娘赶走,怕是不太安全。”
虽说谢姑娘有可能是鬼怪,并不惧怕黑夜,但若这谢姑娘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陈氏到底还是个心善之人。
王书生毫不在乎:“无碍,谢姑娘胆子大,她总是深夜才与我相会……我这就去和她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陈氏神色又复杂起来:“……”
深夜只身前来,突然觉得谢姑娘根本就不是人。
但王书生只顾与美人来一个小别胜新婚,哪考虑那么多,兴冲冲地就往自己的书房去。
可书房门却难得地反锁了,王书生心一喜,肯定是谢姑娘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