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什么时候回宿舍？”他把本子交过去的时候这么问着。
喻文州因为这个不太像平日里的黄少天会问出的问题愣了一下，接过本子笑着道谢然后说：“大概三点多钟吧，要我帮你带双皮奶吗？”
“不要。”黄少天眨眨眼：“队长你快点回来。”
第六十章
·传说中的笔记本上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终于情比金坚不是友情！（被揍
·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写拉手！亲亲！酱酱酿酿！
事实上最后喻文州还是拐到食堂去拎回来了两盒双皮奶，下午的日头够毒，一路走回来冰冰凉凉的甜品都温热了，他干脆就先放回了自己屋里的小冰箱，打算等两个小时之后再拿去和隔壁的剑圣分享。
他至今不知道黄少天要他快点回来是有什么事，如果说真的有事的话——那自己开门的时候他早该探头出来了，所以可能就还是一时兴起？
他将甜品收好之后便走回桌前，打算将抽出来的本子搁回原位。结果原本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书桌上忽然突兀地多出来了一样东西，大喇喇地躺在中间，就跟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俱乐部统一派发的笔记本都长一个样，他以为是黄少天抽出来了就没放回去，拿起来的时候才觉得不对。他有在用的本子上面都贴着标封，黄色的是战队事务，蓝色的是商业代言，绿色的是战术笔记，白色的是私人记事……只有这本，是拆了透明外封，但是什么也没贴的。
发现了自己喜欢某个人开始，蓝雨战队队长就有了个肆无忌惮的小习惯。
在等待电脑启动的时候，或者是等着泡脚木盆里的艾草涨开的时候，再不然翻墙上网等待网页加载的时候，甚至是网上买东西敲了客服等回复的时候——总之是在无事可做的、片段的时间里，他会抽出本子来里练字，从最后一页倒着写，像个隐秘而甘甜的梦。
他用自己的笔迹写黄少天的名字，再用黄少天的笔迹写自己的名字。
曾经互开玩笑说可以互相去签信用卡的模仿功力在这种时候也几可乱真，两个人的名字并在一起，就好像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并且相信的约定一样。有的时候一天能有一两个，也有的时候一天能五六个，整个赛季攒下来也攒了有小半本——喻文州还曾经有点风趣地想过，不然等到最后去告白的时候就用这不知道能攒多少本的本子吧，就是不知道黄少天能不能看懂，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
但是现在它就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的桌面上，而把它拿出来的人似乎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曾经拿出过它这件事的打算。
喻文州想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黄少天可能就是拿出来忘了放回去。
他从最后一页开始慢慢翻，日与夜的痕迹没有丝毫变化。
亲笔写下的字，横折竖点勾撇捺。
正在他打算把本子放回原来位置的时候，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横格纸上大喇喇地写着两个名字，力透纸背，笔画似都要飞立破纸而起。
喻文州和黄少天。
而与此相应的，蹲在自己房间里的黄少天，也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蓝雨派发的笔记本封皮用纸长得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里面的书签带会跟着纸厂的批次，颜色零零杂杂什么都有。接到喻文州电话的时候他正恍神想着中午吃什么，挂了电话就忘了对方说的到底是蓝色的外标封还是蓝色的书签带。
所以他并没想到会如此猝不及防地撞破喻文州的秘密——那一瞬间的欢欣喜悦汹涌而来，几乎快要撞破心脏。
他们一向最了解对方，而他想不出喻文州这么做所能代表的别的意义。
虽然说不是没想过自己也有得到回应的可能，但是发现自己梦想着的可能早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变成了现实的那种感觉，一直到现在都让他觉得无法言喻。
他一页页翻过那些除了他们的名字再没有别的字迹的纸张，感觉心脏都要一点点地融化在那些墨水里。
大小不一样，笔力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很明显不是一时兴致，而是随手随手再随手攒下来的。他们的名字在喻文州笔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排列在一起，他看着看着，想起无数风动云摇的年月，想起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并肩走过蓝雨俱乐部那条长长的梧桐林荫。
唯有四季变幻莫测。
唯有时光不动声色。
而在那之中始终有谁，像是根生蔓长的植物一样，悄悄地就攫取勾缠住了他整颗心脏。
他过去的时候一直在想应该给一个怎样方式的回应，本来直接说了也就直接说了，但是在看到那小半本的姓名录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一个更别致一点的方式。
起码要对得起这些零散的用心的那种。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还不错的方式，一路匆匆跑回宿舍，钥匙转动门锁的节奏像是奇妙冒险。他抽下来那本笔记本，翻开本子第一页比划了两下，熟练地用喻文州的笔迹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又签上自己的名字。
感觉就好像写下“我答应你。”
再从这一页翻过去，后面那些颠差倒错的书写，似乎都又好像变成了彼此互属的未来。
——喻文州会看到吗？
——他要是看到了，一定明白。
而他的队长，就在此刻敲响了他的房门。
轻轻的三声叩，落在心尖一样。
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站起来拉开门的，门把转动的弧度像是被延长了千倍万倍，时间变成慢放的老电影，而就好像那些电影里的结局一般，他拉开门，看到了站在门背后的人，和他的眼睛。
那些毫无掩饰的情意再没有遮掩地倾泻而出，像是春日里的珠江水，温暖而动人心魄。
黄少天看着看着，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最后只说。
“那是我写的没错。”
“队长你明不明白？”
喉咙梗塞得只够说出这两句话。
——你喜欢我多久了？
——我也喜欢你好久了啊。
——久到在我发现之前。
喻文州一步跨进来，反手带上门。
在听到黄少天说的那两句话的时候，喻文州的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像是有无所不在的阳光刺破那些血管与隔膜，所有的一切都奔涌而出。
“我明白。”他微笑着说。
然后黄少天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
他们两个人像傻子一样对视好久，终于在某个瞬间有志一同地同时嗤笑出声。
“少天，”喻文州喊他的名字，然后整个联盟都出名的战术大师之一此刻却好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摇摇头笑得更加无奈了些：“少天啊……”
蓝雨的队长一直都这么称呼他的王牌，才不管队里队外都黄少黄少乱哄哄地叫着，从在训练营遇见的第一天起他就这么叫他，少天，声音在舌尖滚一圈然后被咽进喉咙里的感觉很舒服——而黄少天呢？因为那个“我们从小就认识”的嘴炮也就叫他文州，再后来方队退役他也改了称呼，队长队长地跟在身旁聒噪，仔细想想，这样也已经很久了。
可初遇的那个夏天仍然好像刚刚过去，炎热的骄阳，不息的蝉声，被晒得滚烫的蓝雨训练营的窗台，突如其来的暴雨。
——等等等等你叫什么啊你是来训练营报名的吗我也是你玩的什么职业啊我玩的剑客近身唰唰唰唰的拉风又帅气！我们交个朋友呗刚才那么巧我又看你挺顺眼的对了我叫黄少天我的账号卡叫夜雨声烦……
——我靠你的手速这有点……奇葩啊。
那时候的他，还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
黄少天动了动。
联盟中最出色的机会主义者。
但是喻文州好像难得地比他更快——或者该说，在那个瞬间里，他们几乎都下意识地反应到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事。亲吻像是突如其来，但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又觉得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就好像这样的渴望一直安静而灼热地流淌在骨子里，从未沸腾，也从未有一分一秒冷却过。
“队长……喻文州。”嘴唇分开的时候黄少天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眼睛明亮得像是冰雨刚出鞘那一瞬的剑芒。而喻文州望着他，忽然之间就微笑了。
“嗯，少天。”他点了点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放在桌上的半杯水，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柔软明亮的波光。
而他们互相抱着彼此的肩膀，嘴唇忙碌得没有空闲用来说话。
第六十一章
·见家长上线。
这是他们在认识彼此之后，度过的最密不可分的一个夏休期。
关系飞跃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有所不同，但又变得更加理所当然。两个人本来就亲密，这下更像是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们就习惯了时不时凑过来的亲吻和晚上这样那样的某些事情，对方身体的每一寸都令自己爱不释手，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恨不能吞到肚子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