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替他谢谢您。”喻文州望着和封给他的一样的红包微笑了下，拉着老人的手刀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刚想拨号结果他想打过去的那个人已经打了回来，他愣了一下接起电话，黄少天在那边喊着队长除夕快乐，然后又说还有几分钟就要倒数了一起吗。听着他的声音，喻文州微笑起来：
“少天除夕快乐。”
“我奶奶给你包了红包，少天不拜个年吗？”
然后他就把手机递到了老人耳边，黄少天元气十足的谢谢奶奶外加一大串中间不带传奇的祝福语漏音漏得连他都听得见，老人一迭连声地说好好好你们都好你们都万事如意，窗外忽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流星坠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然后一切都沉寂下来。
像是预示着接下来即将开始的属于新的时间的一段冒险。
黄少天似乎是在很热闹的家庭聚会上，他能听见话筒里有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数着倒计时。他没有说话而黄少天也没有，在这种喧哗而繁复的静寂中喻文州忽然有了一种声声心跳敲打在肋骨上的错觉。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整个世界一霎又热闹起来，鞭炮声烟火声人们的欢呼声，夜空灿亮如白昼，很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烟花像是火一样从空中落下来，喻文州侧着头夹着电话腾出双手来去捂老人的耳朵，外面太吵，黄少天说了什么他其实一句都没听清，只是眼前好像有那个人的样子，就算见不到面也能感受那份温暖热烈。
“少天。”
在世界再度安静下来之后他说。
“新年快乐，今年也一起加油。”
“一直都一起！”这是他在新的一年开始后，听清的黄少天的第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刷过场
·以及最后的脑洞有点大（可是好想要啊）
新年假期过后一切都照旧，枝条上渐渐有了绿意，鸟儿开始落在梧桐树间鸣唱。但人事更迭终于不能像春日往还那样令人喜悦并且期待，终于涛落沙明的操作者、队里的气功师前辈也向战队提出了打完这个赛季便退役的申请。喻文州望着对面的前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虽然不是未曾经历过离别，但这毕竟是第一个，在他手上从蓝雨离开的人，手里握着的笔怎么也签不下去，倒是前辈看着他又笑了。
“队长啊，你当年签合同的时候我可没见你这么犹豫来着，拿出点那时候的气势来行不行啊。”
“现在跟那时候哪能一样。”喻文州也笑了，终于还是提笔签了名。年轻的蓝雨战队队长站起来，双手将那张薄薄的纸递给对面的人，神情郑重地鞠了个躬：“谢谢前辈。”
“以后的就交给你们啦，虽然回老家我可还看着比赛的。”前辈结果那张纸，深受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就跟那时候离开的方世镜一样——就跟那时候喻文州和黄少天签了战队合同，正式成为蓝雨战队的一员时一样：“别输啊……不对，要拿冠军啊。”
喻文州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方又递过一份名单来。
“我这几天去训练营试了试几个练气功师的，这个看着最好，还有另外几个也不错。看上的几个历次考核成绩我都调出来了，就劳烦队长你和少天回头研究下，提人上来接手涛落沙明。”
他说着忍不住又往喻文州的桌上看了看，他进来的时候，是把账号卡和退役申请一同递给喻文州的，现在回到他手上的，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了。
几年最好的年华，说来可能也就这么简单。旁人眼里可能像是虚度蹉跎，但是对于这些在联盟初兴的第一年就进入电竞职业圈的老人来说，这些年月就像是衣锦行夜，是最不为人知但是依旧值得骄傲的光辉灿烂。
——而曙光已现，晨曦就在眼前。
黄少天来找喻文州的时候正好碰见那位前辈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这几天也听喻文州说过这件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跟这位副队长那可更是熟得很，顺手弹了他的脑门：
“愁眉苦脸的干什么黄副队长，看见经理了没我这可还得找他签字做交接呢。”
“没看见啊我直接从训练室过来找队长的不然前辈你去经理室看看。”黄少天一张嘴就是一串话溜出来，眼睛却始终没办法从对方手里的纸上移开。
结果他就看着前辈无奈地笑：“你跟队长真不愧是一块从训练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混起来的，简直从头到脚都一个样儿。”
“胡说我可没队长那么手残。”黄少天下意识地犟嘴，好像不这样就没办法把心底的那点东西压住似的。前辈看着他又笑了笑：
“也是，队长也没你这么话唠。”
他开玩笑地说着这个，说完却忽然又转了个语气，拿腔拿调地像是在唱赞美诗：
“年轻的勇者啊，虽然以后我们可能再不相见，但终有一天，当剑圣光辉的名字传颂整片大陆，当所有的鸟儿都鸣唱胜利的歌谣，所有的花朵都绽放荣耀的喜悦之时……也可算是老友重逢。”
那时候黄少天刚来战队训练室这边，带他来的魏琛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方世镜他又不怎么敢招惹，就跟座位坐在他旁边的这位前辈话还比较多。训练结束后一大一小偶尔会留下来占用战队资源打游戏——现今虽然网游当道，但这位前辈的RPG资源收藏也是相当丰富的，黄少天从里面挑了不少好东西走，方才那句便是某个勇者斗恶龙的老式经典里，即将踏上战场的主角在离开他暂时栖身的镇子前，镇长对他说的话。
黄少天扑哧一声笑了：“前辈说人话。”
“小子好好干等拿了冠军到陕西来老子米皮羊肉泡馍管够哈！”
而对方并不知道，就在两年之后他说过的话都变成了现实。蓝雨拿到冠军之后，队内的王牌黄少天也名号封神，剑圣的称呼刷了铺天盖地，回头看去，之前说过的话简直像个再美妙不过的预言。
在打完新一轮的客场之后，喻文州抽空和黄少天一起去了训练营，约谈了那几个被推荐的训练生，又各自和他们打了几场指导赛。全程黄少天叽叽喳喳，而喻文州一直微笑，虽然表现出来的质性都不同，但是后来那些训练生私底下说起来，都表示那时候的队长和黄少简直都是一模一样的不明觉厉的状态。
包括后来成功接手涛落沙明的宋晓也这么表示。
他是那位行将离开的前辈推荐的第一顺位人选，而在和那些训练生都打过之后，喻文州和黄少天回去商量时也有志一同地选中了他。出色的技术自然不用提，两个人也很看好他的心理状态，面对夜雨声烦无处不在的攻击和索克萨尔的连控，就算大局已定，操作上也完全没有表现出忙乱或者急躁，这种心态对于高强度压力的季后赛相当重要——而对于夺冠来说，则更为重要。
既然决定下来就开始走流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月G市已经满枝新碧，在打过一场全取十分的主场之后，蓝雨基本已经坐定了季后赛的一个席位。
而在那天晚上，喻文州和黄少天都收到了方世镜发来的短信。
——干得漂亮！
那时候他们正在屋里做赛后的复盘准备，手机同时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都微笑了。
不过可惜的是那一年蓝雨最终还是止步季后赛八强，虽然是和前两年一样成绩，但是对于今年他们几乎全新的阵容来说也不是不可接受。而他们这一年的表现也让开始的时候打死都不松口的赞助商们看到了点商机和希望，赞助、代言和广告——虽然规模还不算大，但是一切终究又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而蓝雨管理层在研究了现在蓝雨的风格与人员配置之后，也有意开始借鉴百花的商业经营模式，无论如何，在不影响比赛成绩的前提下，能多赚一些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
而喻文州和黄少天接到的第一个相关的商业活动简直令人震惊。
那时候第四赛季的夏休期刚刚开始，黄少天一听就跳起来：“啥？我说经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是打游戏的啊你说这叫是什么事……”
“确实有点夸张了。”喻文州也很难得地直接赞同经理的话。
“没事我看百花搞得挺好，嘉世不是也打算跟进吗？今年他们那个苏沐橙可是签了不少约，你说咱们蓝雨怎么就没个漂亮姑娘……不会耽误你们几天的就当配合战队工作啊。”经理也知道这事儿有点奇葩，但是上面发话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选手交涉，上头的意思是出周边嘛就要出点有意思的，像那些满地都是的双人合照战斗手办一点都没有推陈出新的风味，没办法让粉丝心甘情愿地掏钱，让好感路人眼前一亮。
最后市场和运营的头头讨论出来的结果是用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的形象出CD。
不过他们还算比较有良知，没打算让战队的队长和王牌真唱两首歌录进去。
他们打算让黄少天录起床闹钟，喻文州数羊道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