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你怎么又在抽烟!跟你说多少次了戒烟戒烟!你怎么就是不听,这样下去别说儿孙满堂,你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
是梁湾。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自然是见不到儿子的,不然……”他仰仰下巴:“梁医生做我女朋友?”
梁湾一脸嫌弃:“滚滚滚!你又没有我男神帅。”
一说起她男神,梁湾捧着下巴在那里犯花痴。
吴邪将烟头丢进垃圾桶。
“我得回病房了,梁医生,谢谢你。”
梁湾望着男人的背影,明明他的话语很轻松,却觉得他身上好像有着无比沉重的枷锁,还有,孤独。
这样的人,真的可能交女朋友吗?
梁湾抱着文件回办公室,路过张起灵病房门口,忍不住停下脚步。
此刻,胖子坐床边削苹果,吴邪站在床尾的窗前。看起来像是在看外面的风景,但是梁湾发现他只是透过玻璃在看病床上的男子。
那种眼神,跟张日山看自己的一模一样。
在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梁湾觉得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了,需要休息。
闷油瓶醒来的时候针水刚打完,医生拔了针头,吴邪在帮他按着手上针眼。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好像也不惊讶,余光在房间里扫过一周,就看向天花板发呆。
梁湾抱着病历本走进来。
“不明物刮伤,伤口太深,需要住院观察。”
吴邪说:“好。”
闷油瓶不反对也不答应,看天花板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吴邪当他默认。
“梁医生,我和你去办住院手续。”
吴邪知道闷油瓶绝对不是那种会乖乖在医院住上几天的人,但这次出乎意料的,专业失踪户没有玩失踪,真的乖乖在医院呆到医生宣布可以出院。
“这几天医院的营养餐让胖爷我的脂肪都缩水了,天真,胖爷我今天要大开吃戒,把失去的脂肪补回来。”胖子抚摸着他的肚子,表情特像怀胎七月即将临盆的准妈妈。
吴邪道:“好,楼外楼的海鲜盛宴,不吃完不许回家。”
胖子:“我告诉你,不是胖爷我吹,就那个?我能吃到你破产。”
吴邪笑着,跟胖子一搭一笑走在前面。
闷油瓶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三人在楼外楼点了一桌子丰盛大餐,吴邪吃了一碗饭就饱了,闷油瓶更不用说,吃了几片青菜就放下筷子,专心望天了,只有胖子在专心致志解决饭菜。
“虽然你们不跟胖爷我抢吃的我很开心,但是这菜真的很好吃,你们真的不再尝点?”
“不用。”
“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
闷油瓶住院这几天吴邪抽的烟比平时少了好几倍,现在烟瘾犯了。饭店里不能抽烟,他说去趟洗手间,走出去外面。
点起一根烟,尼古丁吸入肺部,浑身都轻松下来。他知道他真的不能再吸烟了,但这种滋味真他娘该死的好受。
正准备吸第二口,手里的烟突然被人夺去,丢进垃圾桶。
吴邪回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闷油瓶。
☆、第七章
“嘿嘿,小哥你也出来了?”吴邪笑笑,四周看了看:“难道这里也不许吸烟?禁烟标志在哪里?”
“吴邪,胖子都跟我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能再吸烟了。”
闷油瓶回来后说的唯一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
吴邪收起笑容望着他,想透过他的瞳孔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些年见的人多了,大部分人吴邪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心里所想。
可是这个对闷油瓶没用,不管何时,他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淡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算是怎样一种存在。
这个想法把吴邪吓了一跳。
他,小哥,胖子,他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他们是铁三角。
为什么他会突然那么在意自己在闷油瓶心里的位置?
吴邪晃晃脑袋,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定是小哥离开太久,他怕他们的友谊淡掉,才会如此在意。
“吴邪,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说完闷油瓶就朝前面走了。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什么意思?
他要强求什么?
闷油瓶怎么知道他要强求什么?
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走远,就像长白山上的白雪中醒来再也看不见的身影,就像无数次注射费洛蒙在幻境中看见又消失的模糊背影。
不行,闷油瓶不能再离开他。
无论是什么理由。
吴邪朝前方疯狂跑过去。
人海茫茫,蓝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站在大街上,眼前是过往的路人,没有他,没有闷油瓶。
最后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天真,醒醒!”
吴邪是被脸上的痛意疼醒的。睁开眼睛看见胖子放大的脸,他猛地弹起来,紧抓胖子的手:“小哥!小哥走了,快去找小哥,快去!”
胖子大概被他吓到了,怔了怔:“小哥就在这里呀。天真你是怎么了?”
“没事。”
吴邪挥手,在梦境和现实的交界处站起来,闷油瓶站在胖子身后看着他,他脚下有影子,不是鬼。
“我刚才去买水。”
闷油瓶手上拿着三瓶水。
吴邪慢慢恢复神色,内心波涛澎湃,脸上无波无澜。
“我最近有点低血糖,刚才突然站起来头昏,现在已经没事了,走吧。”
“天真,我也不是说你,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等以后老了,风湿骨痛骨质疏松头疼中风癫痫各种病痛一个接着一个来,有得你受的。小哥,以前你不在,现在你回来了,可得好好说说他。”
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望着他。
吴邪笑着垂了一下自己胸口:“放心,小三爷还是当年的小三爷,身体好着呢!”
说实话,照他这个活法,能不能活到老都是个未知数,何必想这么多?
至少这一刻,胖子在,小哥也在。
☆、第八章
吴邪现在住的地方在西湖边,是一处带院子的独立房屋,有三个卧室,一个主卧室,两个客房。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把闷油瓶安排住在他卧室隔壁的客房里。他家常年没人住,里面只有月嫂定时打扫,家具也许久未添置。好在闷油瓶不是挑剔的人,让他住哪里他就住哪里了,一点意见都没有,不,是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吴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见。
白天吴邪去店里,闷油瓶也会跟着他去,他坐店里玩手机,闷油瓶坐他身后望天。有时候他无意中回头,发现闷油瓶看着他,他问了几声,闷油瓶也不说话,才知道人家只是发呆,他自作多情了。
让他头疼的是,烟瘾犯的时候,烟还没点着,就被夺走丢垃圾桶,他一百块的铁质打火机在闷油瓶手里直接报废。他尝试跟闷油瓶沟通,吸烟并没有胖子说得那么可怕,不然中国那么多烟民,还不个个英年早逝?可惜闷油瓶压根不理他。于是他学聪明了,抽烟就躲洗手间抽,打火机买一块钱的。
平时一天三包烟,硬生生被逼得三天一包烟都抽不完。烟店的老板直接问他最近是不是在戒烟,他只好点头说是。烟店老板叹口气,一脸同情道:“我也是,哎,家里老婆不让抽,没办法。烟跟老婆,当然老婆大。”
这句话让吴邪愣了很久。
回到店里,他直接当着闷油瓶的面打来一包新烟,掏出一块钱的打火机。他知道闷油瓶动作快,他动作更快地点起一根烟,跟吸毒似的连吸好几口,在烟雾缭绕中露出销魂的表情,整的一个大写的“爽”。
烟店老板的话点醒了他,笑话,他干嘛要听闷油瓶的话?
烟是他的命根子,他离不开烟,烟也离不开他。
一根烟抽了过半,拿烟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动作太快,他手臂颤了颤,烟灰抖落在木地板上。
吴邪这几年练过臂力,可以单手断砖,可是还是敌不过闷油瓶的力气。
烟在慢慢燃尽,两人在僵持。
吴邪用力想抽离,突然“卡擦”一声,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
吴邪压在椅子零件上,闷油瓶压在他身上。
距离很近,可以清楚看到闷油瓶皮肤很好,他在沙漠晒了这些年,皮肤已经由黄向黑发展,闷油瓶皮肤还是这么白嫩,跟豆腐似的。以前没有注意,他睫毛原来这么长,唇型也这么好看。
闷油瓶也看着他,他确定这次闷油瓶真的在看他而不是在发呆。
他看见闷油瓶喉结动了动。然后放开他,转过身去。
“吴邪,不要再抽烟了。”
吴邪转移话题:“我忘了,这个椅子已经过了使用寿命,不好意思啊小哥。”
烟已经掉在地上自己熄灭了,吴邪找来扫把把地扫了,再把坏了的椅子搬走。
有了那次教训,吴邪不再在闷油瓶面前吸烟了。要么洗手间,要么晚上睡觉前在自己卧室吸个够。
不是他不想戒烟,是他已经依赖上了尼古丁。
这晚他才抽了一包烟,有人“咚咚咚”敲门,这么晚了,只有胖子和小花会过来,反正绝对不可能是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