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真不错呢。”爱德蒙说了这么一句。
【是吧。】
虽然每天都吵吵闹闹,看上去像是幼稚的初中生之间的互动,但却意外的相当和谐。
甚好,甚好。
原本以为房间里大概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却是格外安静。或许这是一场无声的大战,楠雄和爱德蒙已经做好了收拾残局的心理准备,慢慢悠悠地踱步进屋,却见战况激烈——雪音正以“大”字型趴在靠窗边的那张床上,几乎占据了大半张床;夜斗驻守沙发,怀里捧着抱枕。两人干瞪着眼,楠雄和爱德蒙旁观了五分钟,愣是没等到这两个人张口说话的时候。
直到两人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随身带来的东西,又打开了投币电视百无聊赖地搜寻着有趣的台,才终于听到雪音开口。
“床是我的,沙发归你。”他气势汹汹地宣布着主权。
夜斗无奈地叹了口气,仰面在沙发上躺下。沙发对于他的身板来说,不免显得有些狭促,或许对于矮小的雪音来说刚好,不会觉得多么狭窄。不过夜斗也没抱怨什么,挪了挪身子,让后背完全贴在柔软的垫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心里对边缘的距离稍许有了点数。
雪音警惕着夜斗的一举一动,见他好久都没应声,就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知道啦知道啦,不来抢你的宝贝床。”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句,末了还不忘差使雪音帮他跑腿,“你帮我到前台拿快毯子来,我不想被半夜冻醒。”
“哦。”
雪音闷闷地应了一声,翻身下床,然而脚尖才刚一沾到地面,他便立刻收回来了,重新趴到原处,仍是一脸警惕。
“你干嘛?”夜斗疑惑地问他。
“你不会趁着我那毯子的时候占了我的床吧?”他心有余悸地说着,可见夜斗给他留下了多么可怕的后遗症。
“才不会!”夜斗愤怒地嚷着,抓起怀里的抱枕用力砸到雪音脸上。
得了这么一句保证,雪音这才胆敢下床,目光却还是锁定在夜斗身上,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了墙。
等雪音出去了,夜斗才站起来。他在房间里踱步了一会儿,这边摸摸那边看看,还探身出窗外观察了一会儿。今晚比平时更安宁一些。夜晚不是时鬼的活跃时段,一般来说,破晓和午后才是时鬼的高发期,但夜里也值得警惕。
估摸着今晚大概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夜斗关上了窗,还相当警惕地锁起。做完了这一切,他决定找个消遣稍许悠闲一会儿。他走到电视机前,凑到楠雄身边,肆意往地上一躺。
“爱德蒙,你可别换台了。换这么勤,我眼睛都快花了。”说着,他煞有介事般地揉了揉眉心,顺便伸手拿过雪音床上的靠枕垫在脑袋下,“就这个吧,看综艺也挺好的。”
“好。”爱德蒙放下遥控器。
这档被随机选中的综艺并不怎么有趣,甚至还很无聊。看着一群自以为搞笑实则不然的艺人和观众抖出一个又一个无聊老套的包袱,简直看的人尴尬癌都要发作了。作为事后才加入“看综艺大队”的雪音,实在是一点趣味都没捕捉到。他默默地憋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再看下去了,便悄悄凑到爱德蒙身旁,问他:“伯爵大人,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台啊?”
现在手持遥控器的人是爱德蒙,换言之是他正掌控着生杀大权,雪音自然是找他反馈意见更直接有效。
爱德蒙沉吟了片刻,有几分犹豫。他扭头看了看楠雄,又看了看夜斗。楠雄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完全没办法判断他对于这档节目究竟是否喜欢,而夜斗仍旧懒洋洋躺着,看不清神情,不过他从头到尾一声都没有笑过,看来也是不怎么喜欢。
爱德蒙不好意思擅下决定,只好把遥控器塞进雪音手里。
“你问问夜斗吧,是他说想要看这个的。”
“哦……”
雪音蔫蔫地应了一声,懒得起身,愣是脚不离地蹭到了夜斗身边。他拍拍夜斗的肩膀,没反应,凑近一看,竟然是睡熟了,就连电视机散出的荧光也没能吵醒他。
“这笨蛋,居然看电视看到睡着了。”雪音抱怨着,调低了音量。
【投币观看的时限快要到了,把电视关掉也可以。我准备睡了。】
“哦哦。”雪音愣愣地点了两下头,这好像还是他第一回听到楠雄和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雪音小跑到电视机前,把遥控器放在旁边。许是因为这台投币式电视机实在太老,雪音甚至能听到微弱的电流声从机体间传出。他心惊胆战地后退了一小步,希望今晚这台老古董别爆炸。
他又折了回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毯子,盖在夜斗身上,边边角角也没忘记掖好。本来他是想把夜斗搬到沙发上去的,不过楠雄说这样可能会吵醒夜斗,还是让他继续睡比较好。
估计他睡醒了也会自觉地回到沙发上吧,真的不用太担心。
雪音在夜斗身边守了一会儿才回到床上。
“晚安,伯爵先生和齐木。”
楠雄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雪音已经关了灯。他想现在大概已经不适合再回应一句“晚安”了,于是便没说什么,蒙头睡下了。
第17章 不正常的八原神
楠雄醒来时,看到夜斗蹲在窗框上,像只猫似的,警惕地打量着窗外的动静。
“今天也很太平。”
他大概是听到了楠雄起床的声音,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很好吗?】
夜斗跳下窗框,揉揉头发,往沙发上一瘫,慵懒极了。他也以同样慵懒的语调说:“没事是挺好,就怕别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种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flag,感觉不出点事就不正常了。
楠雄不说话,以免增加flag实现的确定性。他叠好被子,没有打扰到另外两个人。
桌上的塑料袋放着的是他今天的早餐。可还不等他把手伸进袋子里,夜斗就凑过来了,双手拖着下巴,正含情脉脉地——用这个形容词确实不会觉得有多美违和——看着楠雄。
“话说起来,昨天晚上是你帮我盖毯子的吗?”他笑得荡漾,“谢谢你啦,宝贝信徒。”
【是雪音,不是我。】
楠雄淡淡地否认道,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夜斗会觉得是自己做出了这么好心的举动。
夜斗略微有一丝丝失望,然而旋即便换上了喜色,坏笑着看向楠雄,眼里好像是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
【怎么?】
楠雄直觉觉得夜斗在想着些不好的事情,但夜斗却奋力摇头,死不承认,甚至还捂住了嘴,欲盖弥彰到了极点。这样一幅油盐不进的态度,显然是没有办法问出些什么的,楠雄便也不再坚持,反正他本来也就对夜斗清奇的脑回路不怎么好奇。
他撕开三明治包装,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夜斗还在傻笑。楠雄不得不对此上心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夜斗板起脸,嘴角还在一抽一抽,却一本正经地说,“真没什么。”
信你才怪了!
楠雄懒得理他,径直走到垃圾桶旁把包装纸丢了。夜斗松了口气,用力拍了两下脸颊,暗自叮嘱自己别再傻笑,顺便祈祷楠雄别再多问。
他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究竟在窃喜着什么给透露出去了。
实际上他窃喜的不过是些自作多情的事情罢了——他高兴于楠雄没有再反驳说他不是夜斗的信徒。换言之,经过这么长久以来的死皮赖脸和软磨硬泡,楠雄的潜意识里已经不排斥“信徒”这个身份了。
这是件好事啊!说不定接下来他可以靠着这一招说服更多的人拜服在他夜斗神的运动裤下。
他满腔得意地想着,目光一扫,落到了闭目养神的爱德蒙身上。
他听雪音说,这小子相当有钱,把继承来的财产翻了好几翻。虽然这小子不太相信神明,还对神抱有些许失望和愤懑,但这都不要紧,夜斗可以自信地说,凭借他出色的人格魅力,总有一天能把爱德蒙培养成信徒三号。到时候就能有滚滚黄金进账,稳赚不赔!
【你的笑声太响了。】
楠雄冷冰冰地一句话瞬间堵住了夜斗的热切。夜斗尴尬地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楠雄了。
“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而已……哈哈……哈哈……打扰到你真不好意思。”
楠雄抬了下眼皮。
笑话这种说辞,当真有人会信吗?
不知道是不是夜斗刚才肆无忌惮地笑声把雪音吵醒了,总而言之他的脸色并不太好。他伸了个懒腰,砸吧砸吧嘴,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雪音看上去好像还是活在梦中。
夜斗一个箭步冲到雪音窗边,把他从温暖的被窝中拖了出来。
“快点快点,咱们得出门了。”夜斗催促着,就差没直接帮他把衣服套上了,“就你起得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