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ment把他扶到沙发上，Reid从上头找出手机来一看，也惊讶了：“都晚上七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
Clement道：“我也觉得。”
他也靠着Reid坐了一会儿，一只手从沙发和Reid腰背的空隙里摸了过去，环在了Reid腰上：“饿了吗？”
他手臂再展，抚了一下Reid的肚子。
Reid道：“你不说我都没感觉。”
Clement对他一眨眼，“说了之后呢？”
Reid诚实的说：“好饿，前胸贴后背的那种饿。”
Clement面露笑容，道：“那就在我这里吃饭吧，你也别回去了，今晚就在我这边睡一晚。”
Reid说好。
Clement和Reid两个人的感情发展可以说是相当程度的水到渠成，进展飞快却也是有迹可循的头尾分明。不过，说起来今天还是Reid第一次在Clement的仓库留宿，两人共用过Add□□s家的晚餐后，Clement就打开了卧室的门，让Reid进去看看。
星期三回家后Clement就搬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他的房间装饰很古朴也很阴森，正如Reid对Clement的喜好总结，Clement把自己的房间设计得像一个阴沉昏暗的古早墓穴，三面墙壁上都钉了铁钩和烛台位，铁钩上挂着烧焦的木头风铃和陶瓷打造的恶鬼面。
Reid一走进去就被那莹润白皙的恶鬼面勾住了心神，他道：“这是般若吗？”
这鬼面用的是普遍红白黑三色，Reid倒是记得他看过的日本异闻里“鬼面”的配色大致便如此。
但Clement否定了他的猜测，并解释道：“般若是女人怨恨所化的鬼怪，配色虽然相似，但般若的头上还有鬼角。”
“这只是普通的一个鬼面，是有一次我去某个小部落采风时被当地居民赠送的。”
Reid道：“很好看。”
Clement道：“我也挺喜欢的。”
它们又向里头走了几步，Reid看见烛火掩映的阴暗角落里，还挂着一张墨绿色的挂毯，上面用银丝暗绣着符号似的花体字。
Reid心有所感，走近了去看：“Gomez Addams……”
Clement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道：“那是我家的族谱。”
他也走上前，指了几个妹子：“这是我叔叔，这是我婶婶，这是我弟弟，Wednesday，Lurch，Thing…还有我失踪多年的小叔叔Fester。”
Reid张了张嘴，又很快抿起来。
Clement挑唇一笑：“是不是觉得名字很奇怪？”
Reid脑袋轻点。
“星期三的孩子充满悲伤，Fester的生活逐渐溃烂……”Clement手指点着这两个名字，道：“这是家人对他们最好的祝福。”
Reid若有所思，看了Clement一眼，轻声道：“那你呢？”
Addams的祝福是悲情的葬歌，Clement的释义却是温暖和仁慈。
Clement沉默了。
Reid的心慢慢地高高吊了起来，以他举一反三的聪明不必多想就能知道Clement的本名在Addmas看来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Clement说了Wednesday的一家人却绝口不提他自己的生父生母……那么，他的家人当初又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给幼小的婴儿取下这个名字的呢？
Clement抓了把头发，额前的碎发都被他用手指向后梳去：“Clement的名字是个异类，Clement也是Addams家的一个异类。”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是从容的，不悲伤，不忧郁，不痛苦。
Reid细心清点着Clement此刻的心情状态，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道：“但是Wednesday很崇拜你。”
Clement便冲他笑笑，眼眉弯起好看的弧，“她是个叛逆又听话的小姑娘。”
他见Reid眼睛里还盛放着担忧，便用食指和中指在他眉心出一点，“笑一笑我亲爱的斯潘塞，你笑起来的时候我能看到银河轮转。”
Reid莫名：“什么？”
Clement就只看着他笑而不说话。
Reid琢磨了一会也咂摸出三分味道了，他顺着Clement的心意对他笑了笑，便不再跟Clement纠结这个问题。说到这个，Reid一直觉得Clement的浪漫主义与生俱来，他自觉再考几个博士也都追不上Clement的脚步。
两人从墙角走回中央，和很多的考古墓群一样，墓穴中央就是墓主的棺材，Clement的床就端正地遗世独立于卧室中央。
Reid站在棺材前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另一边墙壁角落里堆放着的好几口棺材。
Reid：“……”
突然害怕。
但Reid现在也不会勉强自己了，而是跟Clement道：“今晚我睡沙发吧。”
Clement“嗯”了声，“为什么？你睡我的床就好了，很舒服的。”
Reid道：“我有点害怕……”
Clement自然不会考虑不到这点，他会让Reid留宿就是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不用怕，这是我的床，里面睡的是活人。”
他故意咧开嘴，给Reid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尖锐的两颗虎牙，“你看，诈尸的只会是俊美的吸血鬼而不是干尸。”
Reid：“噗。”
事实证明Clement的玩笑很奏效，Reid奇异的没有那么害怕了，他们各自洗漱完，又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Clement就想去休息室睡觉。
Reid一抬手拉住了他囚服的衣角，道：“我有点怕鬼……”
Clement看着他，Reid的眼珠很干净，里面倒映着Clement俊秀也冷然的一张脸。
这张脸在主人都不知道的时候袒露着他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最后，Clement和Reid一起躺进了大号棺材，两人十指相扣。
Clement道：“不怕，我们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怕不怕谁心里还没点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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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α31 互相尊重
翌日，当Clement醒来之时，发现枕边人起的比他还早。Clement爬出棺材，拉开门一看，没见到人，按理说今天周末，Reid不可能一早起来就不告而别，所以Clement又去休息室看了眼，果不其然，对方正勤勉好学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Clement道：“Spencer你这么早就起床了？”
还穿着Clement睡衣的Reid道：“我的生物钟习惯了。”
Clement点头，随后就对他道：“你还是第一次在我这过夜呢，我们先去洗漱吧，我找找东西。”
Reid走到他身旁，Clement从暗柜里找出得知Wednesday要来时他特意买的一些多余的洗漱用品给了Reid。
两人之间晨起的相处模式跟Addams兄妹俩不同，他们没有那样根深蒂固的家庭默契和时隔多年也依旧大差不离的生活习惯。
先不提Clement起的比Reid还晚，Reid自然是不会乱翻别人家里东西的，就算Clement是他恋人——Reid的教养也不会让他这么做，除非他们缔结了婚约。
Clement领着Reid到了盥洗室，盥洗室很大，Clement从来都享受宽敞的感觉，今天同样享受了宽敞带来的好处。
两个体型和身高都肖似至极的男人肩并肩站在洗手池面前，各自拿着一把牙刷，对着华贵但做旧的镜子刷牙洗脸。Reid刷牙的时间严格遵守科学统计来，Clement则是随心情而来，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跟着Reid一板一眼的操作。
洗漱过程中发生的小故事暂且不提，总而言之两人出了盥洗室门，交换了一个还带着茶香味的早安吻，Clement就问了Reid的口味，给两人弄了一份鲜美的早餐。
一早晨的平淡开场便是如此，到了酒足饭饱之时，Clement和Reid更是直接按自己的习惯开始找事做了。
Clement在家中最常待的地方不是卧室，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画室和画具。Reid也有自己的事，他对知识和阅读的渴望远超常人，以他的超级记忆力，一天下来可看上好几本书，这还是他在阅读文学作品时有意克制，不愿意囫囵吞枣的结果。
不过两人同处一个仓库，却各自为政到底不太好，是以Reid也跟着Clement进了画室，两人各找了位置坐好，就一个提笔一个翻书，沉醉起来。
相处模式跟兄妹间不同，但好似也跟寻常情侣间不同的两人在中午饿着肚子面面相觑地觅食后，终于醒悟了他们日常里有太多的不同。
“昨天不算。”Reid理智的分析道：“昨天是我被Elle的离职影响了心情，所以你才没画画而是陪我玩了一下午的西洋棋。”
Clement也很冷静：“但今天从我们各自的情况来看，显然这才是我们在一人独处时所热衷且适应的一种生活方式。”
Reid道：“没错，早上刚清醒的我们在心理上和身体状态上都处于一个最有活力的阶段，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心情会普遍比其他时间更好，早上的思考也能利于大脑的细胞活跃，所以我喜欢在这个时间阅读和查资料。”
Clement也道：“早晨和半夜是我落笔灵光极其璀璨的两个时间段。”
Reid很淡定：“这是应该的，我们要抓住机会，不能让它们白白跑掉。”
Clement深以为然。
两人是坐在餐桌上谈话的，Clement面前摆着一杯清水，Reid用着和他同款不同色的杯子，里面装的是加双倍糖的咖啡。
他们互相注视，目光里隐隐有深意流淌。
Clement双手交叠，率先打破了沉默而凝滞的氛围：“现在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自己的一些观念，价值观或者其他的什么，我们得求同存异，这是一对以婚姻为前提的情侣间应该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