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舒遥打断了皆空方丈有滔滔不绝迹象的话语:“方丈说,我是天命所归,紫薇所择?”
他评价道:“听上去很威风。”
皆空方丈神情通透明澈。
正是因为通透明澈,才有看穿众生皆苦的慈悲。
他道:“威风愈大,责任愈大,岂是好相与的威风?”
舒遥将手中的蓝皮书册拍至桌面,建议道:“方丈真的不想看看吗?”
皆空方丈:“……”
不,他真的不想。
皆空方丈的身后有一副螺钿彩漆的画。
不同于六道寺中其他半旧不新,看着邋里邋遢的陈设。
这一副画,斑斓彩漆烤出身姿飞天,披帛飘逸的曼妙体态,洁白螺钿妙手镶嵌,使得重重云层之上的菩萨神女面目圆润柔美。
她们是那样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因为高高在上,方能看清世间的诸般苦楚。
因为俯视众生,方能片叶不沾,清明慈悲。
舒遥望着画,他听见自己口吻漫不经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方丈中的天命所择,毕竟总觉得这些离我太高,太远了。”
他说到这里笑了:“但是不是对我来说都一样,都无所谓。”
“因为不管是不是,我都俯仰无愧。”
“因为俯仰无愧,我做什么都为了自己想做,自己乐意。”
“人活在世上,种种努力谋求的到头来殊途同归,都只图一个尽兴乐意。”
他转头看着外面,眼眸熠熠生光:“我喜欢卫珩,他让我高兴,我便乐意留着七情六欲。”
“我憎恶孤煞,我便乐意去让手中寒声寂影来一个魔道颠覆。”
“仅此而已。”
他拍拍衣襟,潇洒推门而出。
阳光透过门户中糊的薄薄一层泛黄宣纸洒在他身后。
竟似照着阶前玉树,亭下琼枝。
留下皆空方丈一人在室内,深深锁着眉头再一声长叹。
“世道轮转,逃不出的。”
有小沙弥想给方丈送上茶点招待客人,看着空空如也,只剩下方丈一人的室内,不好意思摸摸脑门:“原来贵客走了呀。”
小沙弥看见桌上蓝皮墨字的玄山秘史,不由赞叹一句:“外面的客人真是讲究,方丈邀他来做客还自带礼物,想来里面定然有玄山了不得的秘密吧。”
皆空方丈:“……”
他为了不让这书祸害到纯洁无辜的小沙弥,最后咬着牙,一点一点龟速腾出手,将玄山秘史痛苦地收进了自己储物袋里。
小沙弥全然不知内情,只管接着赞叹:“看方丈如此谨慎对待,一定是了不得的东西!”
皆空方丈:“……”
行吧。
从某个方面来说,它在六道寺也确实挺了不得的。
舒遥和卫珩并肩走出六道寺的大门。
舒遥说:“皆空方丈看出了我是贪狼使,想劝我早日出家,断绝七情六欲。”
他刻意一停,想看看卫珩是如何反应。
果然卫珩的步子一顿,如琢如磨,似明月下拂过的清风,美玉中晕晕生的光的眉目,也有了一二微不可查的凝重之意。
舒遥藏好促狭,等着卫珩开口。
卫珩斟酌道:“皆空方丈他…如今情况可好?”
舒遥:“???”
他现在严重怀疑卫珩是站在皆空方丈一边,把他合谋骗来六道寺的。
然后皆空方丈随便七情六欲,天刑孤煞,紫薇秘境的往他脸上一砸,说教一通,衬托之下让自己更认出卫珩的好。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道尊。
啧,心机深沉。
大约是他怀疑人生的表情太过明显,卫珩语罢也觉自己所言不妥。
他忘了舒遥仍未恢复完全,不一定打得过皆空方丈。
他对着六道寺的牌匾望了一会儿,似是做出什么决定,问舒遥道:“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舒遥:“???”
意思是打皆空方丈一通也是可以的吗?
人家方丈又做错了什么,要平白无故挨本该庇护仙道,道心清正的道尊的日月照璧呢?
“不用。”
舒遥扶着额头,只觉他原来准备好的一通说辞也被打乱。
但这样的大乱带来的不是恼怒无措。
恰恰相反,是愉悦。
只要不笨到家,爱重之心只是骗不了人的。
“我自然是拒绝了方丈。
他扑到卫珩跟前,眼睫仿佛是蝴蝶翅膀,一扬便露出了藏在花蕊里的一点蜜,甜丝丝酥润到人心尖:
“因为我喜欢阿珩你,总不好意思去拜入人家佛门清净地,扰了人家清净。”
卫珩忽然懂了蜂蝶的心思。
难怪它们为了这一点蜜,甘愿趋之若鹜,蜂拥不绝。
换成是他,他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可能是舒遥给皆空方丈看了劲爆如昆夷秘史的话本不说,还特意留下了玄山秘史败人家清净。
也有可能是诸天神佛菩萨爱看不惯他们两个在六道寺门前谈情说爱,令人发指。
反正天意真心不让舒遥把话讲下去。
天边紫了一片。
那紫色浩荡厚重,灿若明霞,晃眼处如瑞气千条,铺张处有如同江海奔流,无端黯淡了明日光芒,逼得白云退避,飞鸟惊落。
紫气东来。
所有紫色的光芒皆是来源于一个星辰。
那颗星辰高挂在天幕上,受周围众多明亮小星团团环绕,如帝王坐在高台,受百官朝拱,威严无限。
天下任何修行者皆对它不陌生。
那颗星辰便是天下最大机缘福祉,紫薇秘境的由来。
紫微星。
如此异象——
让雪天自魔宫最高处的宝座站起了身。
阶下七杀如有所料,早早封闭听觉,不忘绝望又暴躁地翻了一个白眼。
江云崖停下打牌的手。
破军举着酒杯的手一僵,似有所感望着天边。
庙里皆空方丈念珠转得更快一分。
庙外舒遥与卫珩对视,说出了一句同时在无数人口中一起说出的话:
“紫薇秘境,开了。”
算算也差不多是时候。
卫珩望了会儿天边的紫微星,又转头来看舒遥,道:“紫薇秘境固然有走过十二阵,便可破境整整一重的莫大机缘,但最珍贵的地方远不止于次。”
“是等紫薇秘境关闭以后,被留在人间数月之久的那颗紫微星,它方是真正的人间至宝。”
原来你们大门派传承都那么完整的吗?
一会儿数万年前紫薇秘境的来由,一会儿人间至宝紫微星。
真是叫野路子出身的杀破狼头秃。
舒遥想,都怪魔道动不动杀人放火拆房子的不良习惯,搞得好好一个魔宫,根本没多少资料典籍得以幸存下来。
双标得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动手拆过魔宫三次房子的贪狼使。
卫珩问了句让舒遥措手不及的话:“紫微星好看吗?”
舒遥抬手挡了挡刺目紫光,对着紫微星琢磨了一下:“还行,挺亮的。”
卫珩:“等紫薇秘境关了,我去将紫微星摘给你。”
舒遥:“???”
他要紫微星干吗?
是挂在长安城大门前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贪狼使和道尊互为道侣,百年好合吗?”
来长安城的人不怕被亮瞎眼睛吗?
字面意义上的亮瞎眼睛。
毕竟紫微星实在是太亮。
舒遥代入了一下,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长安城千里之内,皆是寒声寂影可杀之人。
自己挂一个紫微星,他们是不敢说话的。
舒遥冷酷无情地踢掉了红鸾天姚,拒绝考虑她们到自己这边哭诉因为紫微星太亮,而打扰到一斛珠客人兴致的可能性。
他转而考虑起更加切实重要的问题,问卫珩道:“倘若紫微星可摘,为什么前人没有摘过,仍让紫薇秘境留存到现在?”
“无论紫微星认不认主,紫薇秘境皆是百年一开,且等紫微星主仙逝或飞升后,它自然回归天地。”
卫珩笑道:“前人不管,紫微星…我想摘给你。”
卫珩刻意略过了一些事实。
比如说紫微星主在玄山数万年历史中,有记载的不过是寥寥几笔,看起来确实很难搞。
比如说紫微星,即是他和江云崖一场谈话中,卫珩提及的那件紫薇秘境至宝。
卫珩想得很简单。
他不是没有听见在紫薇秘境现世时,舒遥的一句“我喜欢你。”
他贯来不善言辞,想来想去在脑中搜寻百遍,也只能以行动补足。
他想舒遥好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无论是天道,还是天刑孤煞所限,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意。
他乐意做回贪狼使,甚至登上魔尊之位便做,他乐意做极富欺骗性的道尊首徒,卫珩也愿意替他一直遮掩下去。
卫珩要做的只是替舒遥铺平前面的路,让他行不受限,心随所欲。
如此看来,紫微星好不好看暂且不提,摘是一定要摘的。
舒遥也没有计较下去。
他只是比了比紫薇星说道:“嗯,很大很亮一颗,倘若摘下来挂我长安城城门中,一定人人瞩目羡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