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七杀显然是知道魔种炼制之法,过去百年里和让雪天多有筹备,只等着今日一朝对凡间发难。
倘若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凡人受魔种驱使来围攻仙道, 思及此处,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让雪天也敢拔剑照着脸怼的玄和峰主, 也不禁掌心发抖,冷汗渗了一片。
仙道和孤立在天道之外的孤煞大不一样, 受魔种驱使的凡人修为不一定很高,随便拎个内门弟子就打得过——
可凡人终究是凡人, 受魔种驱使的凡人也是一样, 仙修受天道拘束,不得滥杀凡人,倘若真动手做了,来日破境时挨几道天雷被劈得半死,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下场。
玄和峰主震动之下,甚至忘记问舒遥如何得知的消息。
倒是事先嗑好两瓶天王保心丹的玄山掌门最靠谱,他眼风沉沉扫过舒遥, 威严问道:“你怎会得知此事?”
无论是七杀原先归属的宗门, 抑或是被七杀所杀的坤山宗宗主, 皆是少说百余年以前的事情, 且在魔道也属于不传之秘, 舒遥一个小辈又如何能够知晓得这样清楚?”
舒遥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欲开口时, 余光瞥到他身前卫珩,便猛然一顿。
这件事情对舒遥而言意义太重。
是他当年放的七杀,是他当年替七杀瞒的让雪天和破军,也是他当年在七杀转入孤煞时没能杀了七杀——
凡间魔种的责任,原该有他一份。
在千万条活生生的性命沉甸甸压下来时,贪狼使的身份当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有卫珩。
他要去操心凡间猝然生出的魔种,事情已经够多了,自己蒙他救命之恩,总不好这个时候给他火上浇油,来一出同门相残,割袍断义的戏码吧?
舒遥如是思忖。
于是他略一低头,抬头时神情很快变得柔弱又无辜,茫然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昨天正好听师父和江宗主提及此事,我今日便忍不住提了。”
说罢他看着仿佛真有几分腼腆,不好意思道:“是我太沉不住气,见到什么都要说出来,让几位前辈见笑了。”
卫珩为他作证:“是他说的那样。”
他一开口,不管是说什么,哪怕是说太阳西升东落,也一样能说出种无端让人信服的魄力。
掌门信了。
他下意识埋怨了卫珩一声:“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日和我们说一声?”
玄和峰主绝望抬头。
掌门师兄,没有用的。
你一个不解风情的中年剑修,在师兄心目中,怎么能比过一个甘愿为他转修医道,为此将性命也置之脑后,对他痴心一片的大美人的地位?
换作是她,也肯定先告诉她的大美人徒弟啊!
幸好玄山掌门不知道她的想法。
否则即便舒遥如何努力避免同门相残,今天仍是难以抑制会上演一出。
卫珩神色如常,淡淡道:“我昨日仍未确定,才请来江宗主为我推演,阿遥他说得太快了。”
突然被几个人齐齐盯住的江云崖:“???”
他能说他昨天和院长、无尘方丈一起凑一桌打了一天牌吗?
自从卫珩来了场仙魔之间的旷世绝恋来,江云崖自觉自己替他收拾烂摊子也是到了没脾气的地步,驾轻就熟。
他先是捂住以眼神问询他的院长嘴巴,免得这呆头鹅下一息木愣愣问出“你昨天不是和我在一起打了一天牌吗?”这样的送命问题。
除了堵住院长嘴巴这个动作略显奇怪,换一个角度来看,江云崖仍是高人风范,只见他飘然似仙,不慌不忙道:
“确实如此,不过百余年前的事情,且牵扯得太多,我不敢打保票,免得人心惶惶,便叮嘱道尊不必张扬。”
说到这里,也算是将一番前因后果都说透了。
卫珩道:“魔种事急,不便耽搁,让元婴以上即刻出发,大乘先不动手,为防魔修釜底抽薪,役使有魔种在身的凡人与仙修两败俱伤,每方圆千里之内坐镇一位大乘,制住所有想驱动魔种的魔修。”
除避世未来的无妄宗外,六宗宗主皆颔首,也不多言,当即吩咐下去。
如今弟子齐聚玄山,转眼就有灵光飞掠过天空,向着凡间方向而去。
玄山掌门一连串指示完后,仍是忧心:“倘若弟子除不尽魔种,大乘要顾着魔修,未必能出手将千里之内的魔种尽去。”
卫珩道:“我会出手。”
六宗宗主均是亲眼见证过卫珩一路传奇走至现在的人。
他们见卫珩形容气度,便情不自禁想要拿南海太华,渊壑险峰来比喻它。
清峻挺秀反而是最流于表面的东西,要紧的是巍巍然不可崩摧的高华,似欲随着江流石转,万物迁移直至天地尽头。
是沧海桑田的时光也不能动摇磨灭的东西。
也许是对卫珩滤镜太过浓重,又也许是被凡间的魔种之事占去全部心神,卫珩说了一句让舒遥与他同行时,玄山掌门竟没多问,恍恍惚惚地答应了下来。
“道尊不必安慰我。”
待他们两人去凡间时,舒遥最先说的是这一句话。
他像是憋了很多话想说,不等卫珩反应,便自顾自地说个干净:
“七杀百年前入孤煞,我想过很多次,他造的杀孽,是不是该有我的一部分。后来想来想去觉得很没意思。”
“你不知道你杀的人,你救的人在没有被你救或杀的将来,会救了会杀了多少人,他们救的杀得多少人,又会在被他们救的或者杀的将来,救了杀了多少人。”
“一环一环扣下去,恐怕是天道才看得到,推得出来的结果。”
他乌发红衣扬在风中,这鲜明两色与殊丽眉目像是天上金宫玉阙才配有的浓墨重彩,逼人颜色:
“人又不是天道。能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于内不愧心,于外不愧他人,已经算是极难得极难得的大好人。若一举一动皆要把苍生福祉记挂在心上,那可能真是个老天爷该给他发好人卡的千古圣人。”
舒遥笑了笑:“我也想过,若是我在坤山宗那里杀了七杀,是不是没有那些幺蛾子。可再一想,若杀了坤山宗时的七杀,该杀的就是我。”
“倘若重来一遍——”
舒遥忽然止住了声音。
哪怕是重来一遍,他也一样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做法。
曾经的关怀之情,甘愿为彼此出生入死的默契是真的。
反目后七杀杀的无辜人等,恨不得对方每天去世一百遍甚至想高挂鞭炮庆祝的咬牙切齿也是真的。
分不出谁比谁更重。
卫珩抱住了他。
掌心的腰身像是不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止不住颤,然而它主人一番挣扎后,最终没有推开卫珩。
他们温度相贴。
让人依赖的不仅仅是温度,更是最艰难的时候顶着风风雨雨扶了他一把的手。
也不止最艰难的时候。
最艰难,最得意,他都希望这双手的主人一直在。
舒遥忽然道:“算了,不重来了,眼前就很好。”
他说:“我杀七杀的时候,你要在场。”
如舒遥自己说过的,寒声寂影下放过的性命,由寒声寂影收回。
而曾经支离破碎的友谊也会随着新的温情安详逝去。
会有人愿意陪他走接下来的路。
已经很好。
卫珩应了一声好,又多加一句:“给你递寒声寂影。”
“递寒声寂影倒不用。”舒遥也笑出来,“以我对七杀的了解,他多半会来,道尊别和我在一处,让他觉得我落单了好欺负就成。”
“当然七杀肯定做事也不回那么不过脑子,只是他自信能驱使得动魔种,再不济也能让魔种自爆拦道尊一拦,应当愿意冒这个险出来和我一见。”
卫珩未有异议,只道:“你很了解了七杀。”
“毕竟两百年的相处。”舒遥坦然自若,“再说,我也是那么想的。”
换位思考一下,舒遥觉得若是在能安全走脱的前提下,有机会哐当砸爆七杀的头,自己也是愿意干的。
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仇人。
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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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有不止一个国家,国家中有很多座城池。
在这许许多多城池里,晋国的都城无疑是最繁华的那一座。
可想而知,也是最容易被魔修盯上的一座。
仙修自以为洞悉了魔修的心理,纷纷踊跃地提着剑跑来晋国都城。
他们大概意想不到自己遭受的第一道阻碍,不是来源于魔修的阻挠使坏,魔种的难以解决,却是在城门口的守卫。
守卫板着一张黑若锅底的脸,冷冷问道:“度牒呢?”
排在队伍第一位的是倒悬剑山的弟子。
很符合他们剑修一听有架打,就跑得最急,冲得最快,莽得不要命的头铁风范。
他一句“拔剑!”差点冲口而出。
幸好身旁沉稳一点的友人拽了一把他,传音警告他:“是凡人,不能拔剑!”
守卫见他迟迟未答,心中更不耐烦,喝问到:“作为来往凭证的度牒呢?”
倒悬剑山弟子也强自按耐,寒声道:“我为倒悬剑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