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唯独日月照璧鸣声一声复一声激越,像是迫不及待出鞘饮血。
“没用的。”舒遥走了几步到卫珩边上,口中道,“论起怕死,谁也比不过七杀,他恐怕刚到晋国,察觉到你在此处出手,就立马溜之大吉。”
这份求生欲实在非常旺盛。
奈何他们还真没法杀过去。
舒遥境界毕竟大不如前,七杀有心屏蔽之下,纵有杀破狼三星相助,仍感应不到七杀所在确切方位。
至于卫珩,他与七杀同为大乘巅峰,虽胜一筹,七杀全力躲藏,卫珩亦难寻出来。
卫珩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方道:“等事了之后,我亲自走一趟魔宫。”
七杀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不回魔宫。
舒遥叹气:“等等,所以说我们跑这趟晋国是为什么?”
反正到头来还是直接去和七杀对质。
是为发现舒宁这个原身的便宜兄长吗?
引长烟宽慰他道:“师弟想开点,好歹除去那么多人身上魔种。”
地上瘫着的人逐渐醒转。
大部分面色苍白呆滞,显然是没回过神。
白水宗宗主倒是挂心他的爱子之死,很快转过脑子,哭天抢地:“我儿做错了什么要被那该死的魔头盯上啊!何至于白白送一条性命?”
舒遥盯着他。
很奇怪,他和北斗宗宗主无一处相同之处。
舒遥却偏偏从他们两个身上看出点神似来。
他指尖在寒声寂影上按得更紧,浑然不觉疼痛。
直到听见舒宁小声翼翼的问询声:“冒昧问一句,诸位前辈可是仙道上宗之人?”
那些诡异的魔种将他们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几临死地,却被这三个人清除干净,舒宁又不是傻的,怎会想不到这三人的身份?
除去仙道上宗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有谁能轻而易举认出并除去魔种?
他和白水宗宗主枉为金丹,根本不曾察觉自己身上异常。
引长烟道了一声是。
舒宁松一口气,笑意更深,口吻也更小心:“我冒昧问上宗前辈一句,可曾在仙道中听闻过一人名姓为舒遥?”
舒遥像是怕被谁抢先似的急忙忙开口,以斩钉截铁地口吻截断引长烟话头:“没有!”
引长烟一头雾水,缓缓看向舒遥。
若他没记错的话,道尊这位新收的弟子,便是唤作舒遥。
舒宁倒不疑有他,怅然叹道:“实不相瞒,晚辈幼年时家中有一场变故,仅有晚辈幼弟和晚辈存活下来。晚辈不幸和幼弟失散,到了晋国,被家师收入门下。之后在晋国晚辈一直苦苦搜寻幼弟踪迹,却不得其果。”
他面上露出一点苦笑:“晚辈也去仙道搜寻过几次,仍是不得消息。妄想着上宗消息灵通,远非小小一个晚辈可比,斗胆以全部身家,恳请前辈代为搜寻一二。”
舒遥不应话。
他记得舒宁在听到白水宗少主身上有魔种的消息时,强硬做派与先前判若两人。
情有可原。
舒宁深受魔修之害,被证杀血屠满门。
他失去的父母双亲,失去的手足同胞,失去的血缘温情,是实打实的不可磨灭。
况且魔修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应该厌恶的。
舒遥做了三百年魔修,深谙旁人不管你是天刑还是孤煞一脉,但凡是入了魔道的,活该遭人唾弃。
何况是以舒宁对魔修的恨之切?
难道要告诉舒宁,你弟弟不但活着,活得风生水起,甚至入了魔道,做了权柄仅次魔尊的贪狼使吗?
这是什么天大的反讽笑话。
自己和舒宁纵无兄弟之实,仍是承了原身和舒家家主的情,方得了如今一条性命。
他又没到狼心狗肺的地步,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舒遥有点想笑。
可他没笑,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回答舒宁。
像是喉咙里卡着一把刀,稍稍动下嗓子就会被磨得血肉模糊。
引长烟目光在他二人中间来回切换,试图理清当今情况。
嗯,舒遥是舒宁失散多年的弟弟,舒宁百般尝试寻找他的踪迹,不知道弟弟站在自己眼前。
然而舒宁的弟弟站在他眼前,正努力向他否认着自己的存在。
自认识舒遥以来,引长烟第二次震惊了。
这是什么狗血贵乱剧情?
剑修有话不能痛痛快快说吗?像是拔剑一样干脆利落有事说事不好吗?
“我知道舒遥。”
卫珩道。
哪怕是正午艳阳当头,他眉目仍似寒凉冰玉琢出的神像,精细俊美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高踞神台上不问世事,万古不化的皑皑淡漠。
舒遥极低极短促地笑了一声,说不清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狗屁的命运弄人。
引长烟呆滞地旁观这出好戏九曲十八弯发展下去。
卫珩平静道:“他被道尊卫珩收为弟子,想来过得很好。”
引长烟看见舒遥肩背轻颤,阳光洒进白水宗满山的重重树影里,光影斑杂下,他眼眸有一瞬酸楚。
所以说,引长烟迷惘想,这究竟是什么狗血贵乱?
第26章 误会
舒宁呼吸急促。
饶是他久在凡间,对仙道势力近乎一无所知,道尊的威名仍是赫赫在他耳边。
他语无伦次:“此事…此事当真?”
“晚辈不敢质疑前辈。”舒宁说罢也觉自己言语不妥,连连陪罪:“只是道尊…这实在是太让人——不可置信。”
起起伏伏三百年,舒宁或多或少养成些风雨不动的沉稳。
轻易崩溃在道尊二字前,甚至寻不出来合适形容。
这不怪舒宁。
道尊本是所有修行者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传说,似乎只凭简简单单两字称呼,就能划出天壤之差,和他们所居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同一片土壤。
卫珩看着他颔首。
虽无言语,但他的神态就足以令人信服,打消舒宁的残余疑虑。
舒宁长长舒一口气,容色释然。
像是放下积压胸口很久,让他夜夜不能入眠的大石,一瞬间容光焕发起来。
他欠身,长长向三人郑重行一个揖礼。
看着神游天外不在状态的舒遥,这时候倒是反应很快,仿佛身上着火般赶忙躲开舒宁,再还他一礼。
舒宁释然笑道:“不怕前辈见笑,我一直挂怀着胞弟的下落,得知他过得很好便足够了。我体内沉疴虽去,终归寿元有损,无望进境,时日无几,不欲和他相认,让他白伤心一场。”
“至于仇人——我自己无能,杀不了他,当然没法厚着脸皮嘱咐阿遥一定要杀他方血恨。再说阿遥是个好孩子,我无需说什么。”
一字一句,俱是兄长对胞弟沉甸甸的关爱。
或许并不算煽情,催人泪下那一种,内里藏着的,却无一不是出自满心关怀,为着对方考虑的心思。
只是这种温情,对舒遥来说,无异于是一把把戳心扎肺的淬毒尖刀。
他沉着脸色,转身下山。
舒遥走得看似不急不缓,步履从容,实则很快,从他转身到身影不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舒宁被他一举拉得从喜悦中回了点神,关切道:“那位前辈没事吧?可是在先前一战中受伤了?”
不然怎会如此失态?
卫珩:“……”
看着卫珩不言,引长烟只好绞尽脑汁出来描补:“实不相瞒,他也是玄山门下的弟子。”
舒宁似有所悟。
引长烟看他神情,心知靠谱,再接再厉地往上添火:“他素日里很仰慕道尊,咳咳,你懂的,就是很想做道尊弟子的那种仰慕。”
论道台的弟子似乎与他平日所见不太一样。
卫珩想。
旁的人不说,即便是往常看来很靠谱的引长烟,竟也会在一斛珠碰瓷,杀人喝酒,说谎不眨眼。
看来是自己对他们的了解不够。
引长烟脊背莫名一凉。
舒宁恍然大悟,很是理解道:“唉,也是难怪。道尊那般人物,自是人人仰慕的。”
兄弟,你悠着点夸。
毕竟他本人还站在你不远处呢。
引长烟心道。
果不其然,卫珩亦终于受不了这尴尬气氛,淡声道:“我去寻他。”说罢转身下山。
留下引长烟和舒宁两个人面面相觑。
舒宁试探性问道:“刚刚下山的那位前辈,可是也很仰慕道尊?”
引长烟:“……”
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三个人的故事,要自己来帮忙费尽心思圆场?
多日相处,卫珩早早对舒遥气息了如指掌,他神识能轻而易举覆盖整个晋城,自不难找到舒遥。
卫珩是在西市熙熙攘攘里的一家酒肆中找到的舒遥。
许是没喝酒的心思,亦或是凡间酒水不讨舒遥的欢心,他喝得倒是很克制,只专心听着被团团围起的一个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讲着神妖鬼怪的传奇故事。
“你来了。”舒遥笑着向卫珩招招手,毫无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听听说书先生讲的都是什么。”
卫珩依言坐下,静待说书先生的下文。
“今日白天,咱们那城北的白水宗那一块,忽然黑下了天,大家伙都见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