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青山白水两宗中人在前面沉默地御风而行,如临大敌。
舒遥和引长烟在后面传音聊得热火朝天。
“我不是怕白水宗人追责,故意跑的。”引长烟说到这里,也很唏嘘。
谁能想到一时的不靠谱,竟然会把锅推到道尊和自己师弟身上来?
“我是杀人之后兴起,去酒肆里打了壶酒,正准备回白水宗解释一二时,发现他们人已经跑完了。”
舒遥由衷感叹道:“师兄真是个讲究人。”
杀人完事后还要来壶酒。
看看这气度这排面,潇洒。
他想起从临云鹤那里听说过的传言。
相传引长烟未破化神,尚且是元婴巅峰的境界时,因为天赋太好,风头太劲,被一位积年化神,手上人命累累的魔修盯上。
他们身处闹市,旁的人噤若寒蝉,唯独引长烟谈笑自若,不忘对酒肆老板娘喊一声:“劳烦温一壶酒,等我赢他回来喝。”
魔修被他这份旁若无人的放肆气大嗓门:“只怕你小子到时候没命喝!”
回答他的是明珠出海的出鞘声。
一弯剑光波光粼粼映亮飘舞风雪,团团拱着剑身似明珠生晕,刺破尘雾。
引长烟拔剑在手,说:“天冷,酒凉了不好喝。”
等他斩杀魔修,滚烫血液溅在冰凉雪亮的剑锋山,恰逢老板娘素手取出温好的酒。
配风雪天,杀人剑,再好不过。
此后引长烟一战成名。
当时临云鹤还哀叹过:“舒师弟,你看怀师姐一样能凭元婴杀化神,不比他差。但怀师姐打架就是冷冰冰的拔剑收剑,哪有人家风雪一壶酒说起来有意思?”
舒遥明白为什么卫珩不肯收引长烟为徒了。
以引长烟杀魔数来看,必定纵酒过度,不爱养生。
估计也不肯在酒里泡枸杞,嫌有失风度。
卫珩受他为徒,难道是要和引长烟互相折磨吗?
引长烟突发奇想,问道:“我不是想和师弟较出个高低胜负来,奈何见猎心痒,委实好奇由先生亲自教出的是何等的剑道。等此间事了后不若一事?”
卫珩道:“不是我教的。他的剑道,我教不了。”
引长烟“咦”了一声,好奇挑高眉头。
他对舒遥的剑兴趣不增反减。
是怎样的剑才配上道尊一句“教不了”?
“实不相瞒,我最初师承七秀坊,习的剑诀为冰心诀。”舒遥想了想,饶是大乘的神识也跨不过三百年的往事。
他有点忘记自己当初在游戏里拜了谁为师,是七秀中哪一位。
“至于教我剑诀的师父名讳……我已然忘却了。”
语罢舒遥见引长烟半是震惊半是谴责望着他,犹如看见了好一个绝世渣男。
这是何等薄情寡义的徒弟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以为他引长烟已经算是个不肖徒弟,常年做事不着边际把他师父气个颠三倒四。
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年轻。
这样想着,引长烟看卫珩,像是看昔日高岭之花白月光被一个负心薄幸的穷小子巧言令色蒙骗般痛心疾首。
舒遥:“……”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真的没有那么欺师灭祖负心薄幸。
卫珩出言打断引长烟漫无边际的联想:“别多想,我与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引长烟更加沉痛。
恨不得直白告诉卫珩倒贴的师徒情是没有未来的。
好在他们到了白水宗。
宗如其名,门前横过一道白水如玉带,环着青山苍翠,映出盘旋绿荫似倾盖,于清静之中平添一份婀娜。
三人却没有兴致欣赏这份景色。
引长烟失声道:“怎会?我三刻前来白水宗,魔种气息分明还没那么重,仅有他们少主一个人的暴动而已。”
白水青山两宗中人修为不足,看不出来,他们是能一览无余的。
现在的白水宗哪像个修仙宗门,满宗门里俱是躁动魔种。
说是魔宗也不为过。
舒遥懒懒道:“你再看前面带着我们的人。”
引长烟静下心定睛一看,发觉在青山宗时好好的一群人,如今身上魔种也探出爪牙。
他几乎倒吸一口冷气。
“可能是魔道大能来到晋国,身上魔气引发的魔种暴动。”
舒遥面上含笑,唇齿间却含着满溢杀气咀嚼过两字:“比如说——七杀。”
第25章 戳心
“魔气浓郁至此,他们难道不会危及性命吗?”
仿佛是为映证引长烟的话一般,他们未进山门,空中已陆陆续续飘来弟子哀嚎:
“我…我的经脉!”
“疼啊啊啊啊好疼!”
“长老救…救我!救我啊!”
“怎么回事!”
白水宗长老来不及多想,喝问一声也不等人回答,当即御风想大步走进去。
不等他走几步距离,他身上黑丝如缠线骤然涌现,长老像是受黑丝牵引的提线木偶,行动不由人。
他浑身抽搐,有黑丝顺着他经脉纹络攀爬蔓延至面部,如密密结的一张蛛网,望之可怖。
魔气在长老体内肆虐,犹如种子从骨骼里生根发芽,那种剜心剥骨般的疼痛让长老禁不住嘴里发出“嗬嗬”的颤声。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
白水宗宗主、舒宁、余向阳,先后踉跄倒地,他们周身黑雾散逸,与白水宗宗门处飘出的汇至一处,升腾成一片乌云。
乌云缓缓而上,遮住天上白日。
刹那间,天光骤暗,风云变幻。
连拥着白水宗的一条长河,也染上几分阴森森的沉冷意味。
充耳惨叫,遍地是白水宗中人哀嚎打滚,魔息暴涨。
哪里像个仙风道骨的修仙之地,说是修罗地狱,亦不为过。
引长烟究竟年轻,沉不住气,拔剑怒道:“背后之人该杀!常人何辜?”
常人何辜?
是啊。舒遥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抹晦涩嘲讽。
可惜在孤煞一脉中,从来没有对与错,无辜与否。
只有能杀的人,和不能杀的人之区分。
他再抬眼时眸光复明,无半点犹疑,向引长烟笑道:“我要切一奇穴,劳师兄帮我护一回法。”
引长烟正欲答应下来时,卫珩却比他们动得更快。
乌云似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竟畏惧退散几分。
剑光如长虹贯穿天际,最终遥遥坠在天边如灼日盛光。
光明驱走黑暗。
卫珩的日月照璧出鞘。
日月并明之下,阴暗不存。
他剑身明光大放,一时间看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把剑,反倒让人疑心,是摘下九天宫门上高悬的一轮明日在手。
太阳不须令人看清它是何等的形状相貌。
自然而然高高在上,威严无限。
最后一丝黑雾都被绞杀得干干净净。
舒遥笑起来,眉眼里再无刚刚的冰冷嘲弄,像是融着冰雪的花枝。
他和卫珩是为着魔种消息追查到这里。
当然是顺藤摸瓜,沿着青山白水两宗露出的端倪追查下去,找出本应不存于世的魔咒制法,揪住背后除七杀外的始作俑者最好。
倘若卫珩出手,杀灭是能轻而易举杀灭两宗人手中的暴动魔种,但后续必将面对线索中断,无处下手的窘况。
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命题。
倘若不灭去他们身上的魔种,青山白水两宗中人大概率会死。
倘若灭去魔种,魔种在日月照璧下被灭得干干净净,他们还顺藤摸瓜追查个球球。
没东西让他们追查。
魔种关系的不止是青山白水数百条人命,更是也许将来仙魔两道会挑起的再一次混战,死伤动辄千万计。
相较之下,青山白水两宗数百条人命像是无足轻重。
卫珩不这样认为。
出鞘的日月照璧将他的态度展示得一览无遗。
舒遥也不这样认为。
假使卫珩迟一刻拔剑,他寒声寂影便会递出一招剑转流云,将两宗中人体内魔种彻底驱散。
引长烟声音里有刻意被压下的热切:“是日照天门!用在眼下的场景上,倒是贴切极了。”
明日煌煌之下,一切妖魔鬼怪无从遁形。
听他此言,舒遥却是极短促地蹙了蹙眉,心里掠过一丝不对劲。
卫珩是以剑入道,贴合天道的。
单单以他剑看,也很有这个意思。
日月照璧,一为太阳,一为太阴,正好是一阴一阳拼成一个圆融无缺的太极。
按理说卫珩剑下应当兼有日月。
怎会单见太阳而不见太阴?
舒遥未做多想。
兴许是人家道尊觉得小场面不值得让他出全力,或是觉得太阳之意更适合逐退魔气也是有的。
乌云倒退,一轮明日又高高挂在天幕上,再定睛看卫珩手中剑时,哪里还有半分不可逼视的模样?
只平平一把剑,长是大多数剑的长,宽是大多数剑的宽,最多夸一句清光湛湛,如盛秋水。
卫珩神容也如这把剑身掠喉一样寒,内中杀意峥嵘探首:“出来。”
日月照璧剑身清鸣不止。
一场变故后,青山白水两宗中人晕倒在地,白水幽幽,古木苍苍,天空渺远,竟静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