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还敢说我不给年轻医生发展空间！我这儿好不容易来个刚毕业的，还让你挖角去当演员了，剩下的可不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嘛！”阿次进门时，夏跃春正在表达对阿初的不满，两人喝着咖啡，身边的空气仿佛都标着两个字——“绝对损友”！哦，不，是四个字。
阿次完全没感受到他们俩吐槽带来的欢乐，默默坐到阿初身旁。
阿初和夏跃春何等精明，见他沉着脸，都收敛了谈笑的表情。
“还挺快！在一楼吃过早餐了吗？还是咱们一起出去吃？”阿初关切地问。
“……刚吃了。”阿次侧过脸，避开对视。但愿肠子别在此时不争气地闹出大动静拆台。
阿初撂下咖啡杯，问道：“是不是查出了什么问题？”
阿次勉强笑了一下，表情不算自然：“没事。”
这表情分明就是很有事好不好！阿初不觉皱起了眉：“有多严重？”
“真没事……是同事打来电话，催我回去交学习心得，我正发愁这个呢。”
阿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你应该明白，夏院长可以查看任何人的检查报告。”
“这是隐私！你们怎么能随便看！”阿次立刻不满道。
夏某人突然很不厚道地笑出来：“我懂了！痔疮还是肛瘘啊？”
“滚！”兄弟俩异口同声。
夏跃春托了托眼镜，收敛了戏谑的表情，认真道：“这么难为情，总不会是怀孕吧？”
这回两人连骂他滚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将这人打码无视掉。
“到底怎么回事？”阿初一只手按在阿次肩膀上，蹙眉道，“如果你希望我像他那样胡乱猜测，可以继续沉默。”
“我都说了，根本没事！”阿次推开他的手，起身边走边说，“我单位有事，先走了，你们慢聊……你不许偷看我的体检报告！不然我就离家出走，说到做到！”
阿初望着已经合上的门板出神，仿佛有透视的特异功能，能看到走廊里那个挺拔的背影。
“挺有斗志的，看来没多大的事。”夏跃春耸耸肩，遗憾地说：“都放狠话了，你今年还敢看他的体检结果吗？”
“我不看。”阿初毫不犹豫地说，“但你看了不关我的事。看完记得一项不漏地口述给我。”
“我有点同情你弟弟了。”夏跃春感慨，“你是个十分霸道的大哥。”
“我还是个万分霸道的老板。”阿初对着他冷笑。
这个笑容令夏跃春回想起数月前一时口快的大爆料，感到由心底涌出的寒冷，忍不住转身抚了抚“迎春”的肋条——几年前那次断掉后的接痕似乎变成了一种警告，提醒着他，这位腹黑的同学兼老板并没有看起来那般谦和有礼。
……
下班时，阿次到幼儿园门口接爱钟爱华，还是感到很沉重。
爱华很不懂看脸色地打起小报告：“叔叔！爱钟喜欢那个吃甜甜圈的小朋友！”
阿次茫然地看着附近的小孩，奇怪道：“哪个？没看到有人吃甜甜圈啊！”
“因为她上午时吃的，已经吃完了啊！”爱华理所当然地说。
阿次对爱华很无语：“除了甜甜圈，还有其他特征吗？”
爱华皱着小脸想了想，摇头：“我就记得甜甜圈……”
“所以他喜欢那个小朋友，你喜欢甜甜圈，是吗？”
“嗯！”爱华豁然开朗地点头。
爱钟的心事突然被弟弟抖出来，心里难过，红着眼圈低下头，等着挨训。
阿次揉着他的头发安慰：“喜欢一个人不是错。跟我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小朋友？”
爱钟抬头看着他，正要开口，爱华又抢答道：“我想起来了！特别胖！比甜甜圈还圆！像猪一样！蠢蠢的。”说完他还眯起眼睛，鼓着两腮，张开双臂晃了晃。
爱钟愤恨地瞪着胞弟，阿次也黑了脸，低气压维持了一路。爱华第一次感觉到叔叔和哥哥是一条心的，他只说了句大实话，就被这两人排挤。他心中委屈，异常思念亲爱的爸比。
第56章 踩到猫了
“我以前只担心爱华祸从口入吃坏肚子，现在才发现祸从口出更要命。”阿次不爽地说。
“不会吧！”阿初抱起爱华放在腿上，宠溺道，“难道我们爱华不是嘴甜人萌那一型吗？”
“只有你这么认为。”阿次帮爱钟脱下外套，叹道，“爱华需要学会尊重别人，他刚才把幼儿园的小朋友比作猪。”阿次考虑到爱钟的心情，没提他中意胖妹的品味问题。
爱华眨着眼，认真道：“我没说谎，‘胖球’本来就像猪。”
爱钟怒瞪着他纠正：“是小秋！”
阿初扯扯嘴角，努力绷著脸。这时候如果不小心笑出来，等于助长了爱华的毒舌。是时候给小儿子上一课了：“给别人起外号，是很没礼貌的。况且胖不是错，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发胖。如果照你这么说，等你发胖时就要被叫胖华，你叔叔发胖时就要被叫胖次……”
阿次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你还是偷看了体检报告！”
阿初茫然地看着他，无辜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教育孩子而已，跟体检报告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体检后一直在纠结的是体重问题？”
“装吧！继续装！”
“你都说到离家出走了，我怎么可能看？”阿初说得底气十足，反正看和听是两码事。
阿次倒抽一口冷气，为冲动之下说漏嘴而懊悔不已。
阿初歪着脑袋打量他，劝道：“根本看不出来嘛！而且男人胖点是壮实，何必苛责自己？”
“可是我讨厌被叫成胖次！”阿次说完便黑着脸走上楼，“我去跑一会儿，不吃晚饭了。”
爱钟望着叔叔的背影，坐到阿初身旁问：“他生气了吗？”
“也许是讨厌那个称呼。”阿初思索着，只是胖了10斤而已，不至于别扭成这样吧？
“为什么呢？”爱华仰头问道，“我觉得‘胖次’很好听啊。”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外号还是不要随便起，也许有歧义，就会令人很不开心。”他觉得有必要给留学时认识的日本同学打个电话，问问日语里这个发音是否有什么不好的含义。
……
阿次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飞奔。他哥走过来，友善地笑了笑，把毛巾递给他。
阿次调节减速慢跑，摘掉耳机，用毛巾擦了把脸，随手搭在一旁：“有事？”
“运动要循序渐进，你已经跑了半个小时，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阿次又走了一会儿，减慢心率。
“你只是比以前胖了点，但还是正常范围吧？没到超重的程度，根本不会有人说你胖。”
“你刚才说了。”
“那只是个比方而已，实际上并不明显。在今天测体重之前，你自己都没发觉裤腰紧了，不是吗？而且像你现在这样不吃饭又疯狂锻炼的方法根本行不通。饭还是得吃，但要有选择地吃。”阿初退后几步，两臂一展，说，“你看，我应酬比你多，可是体重不就控制得很好嘛！”
这根本就是炫耀好不好！控制体重神马的，还不是靠夜间运动保持的！
阿次停下跑步机，扫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问：“以后能让我名副其实地在上面么？”
“不行！”阿初果断地说，“你胖了，我怕被压死。”
阿次冷哼：“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减下来就可以？”
“你有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就像有病人急需进行手术，不是随便一个人提着把刀切几下就能搞定的——专业的事，理应交给专业人才来完成。”阿初插着手，摆明了没商量，“而且如果你想用这个作为减重方式或者动力，恐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不，我只是发现，我们之间似乎很不公平。”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比如：我天生是你哥，就算你到了七老八十，一样比我小！”
“但我们一直都在违背自然规律，实际上，你天生就是在下面的——我是说出生前。”
“忘了告诉你，妈生我们的时候是剖宫产，所以我出生前10个月还是在上面的。”
“说得好像你亲眼所见一样!那时候你连睁眼都不会吧？”阿次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不过这不是重点，也没必要深究，反正他只是想换个方式表达一下不满而已，并不是真想换位，“反正爸妈都不在了，你现在怎么说都可以。”
“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妇产医院查档案。”阿初耸耸肩，“在这件事上我没必要骗你，反正那时候的上下位置跟现在不是一个概念，一点指导意义都没有。我们讨论的核心问题既不是母亲的分娩方式，也不是谁应该在上面，而是你的减重计划。只要你不提，没人知道你胖了5斤还是10斤，更不会有那个日语谐音是内裤的绰号。”
阿次眉头一皱：“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胖次’是内裤的意思，故意损我！”
“不，我刚刚问了别人，才明白过来。如果早知道我绝对不会说出来——你懂的，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