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好！阿次暗想，都说酒后吐真言，这时候才能问出最真实的内容！他让阿初靠坐在床头，然后拿出药盒晃了晃：“大哥，这是你的药吧？”
“啊？”阿初闭着眼，蹙眉打了个酒嗝。
“你看看，是不是你的药？”
阿初费力地睁开眼，盯着药盒看了半晌，正要开口，突然用手掩住嘴，弓着身子干哕。
阿次立刻会意，扔下药盒，把他扛进卫生间。不出所料，阿初抱着马桶，把晚上吃的龙虾、海参统统交代出来。阿次忍着熏人的呕吐味，帮他拍着后背：“还吐吗？漱漱口吧？”
阿初摇了摇手，继续对着马桶干呕。
一番折腾，总算把胃里的山珍海味倒干净了，阿初脱力地倚着墙坐在地上。阿次递给他一杯清水漱口，又沾湿毛巾帮他把脸和手擦干净。
阿初望着马桶里的秽物，抹着嘴，委屈地说：“我好像怀孕了……你得负责！”
一瞬间，阿次感觉自己大脑中维持理智的那根神经彻底绷断了，把毛巾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阿初说：“好啊！我负责！我现在就带你去春和医院，挂妇科急诊，照B超！今天要是照出没怀孕，我就做到你怀孕为止！”
阿初确实醉得厉害，居然毫不掩饰地笑起来，还说了句非常找死的话：“你，会做吗？”
阿次不再废话，以实际行动作为回答。他把阿初拎回卧室，丢在床上，然后有些粗鲁地把衣裤扯掉。几枚纽扣弹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因为预见到主人的悲剧命运，而默默叹息。阿次把他哥的两只手反扣在身后，然后把右肘压在对方肩膀上，像往常抓捕嫌犯时一样，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拉。阿初立刻吃痛地大叫：“疼疼疼！”
阿次陡然松手，从床上弹起来。他有些茫然，感觉自己像个仗势欺人的恶棍。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不断鞭挞着他，脑子里混乱地闪过梦中阿初为他输血的情景，还有爱钟爱华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阿次摇着头，不觉向后退了几步，不经意瞥到被自己扔在床头柜上的药盒。记得阿初发作那天，就是让阿四到这个床头柜的抽屉里取药。急救药不是应该随身携带吗？为什么会放在卧室里？
钙镁片适应人群包括容易疲劳者、成长中的青少年、孕妇、哺乳期的妇女……
答案呼之欲出，阿次沉声说：“我最后问你一句，这药是不是和雅淑的？”
阿初完全没听进去，在床上打挺儿，翻了个身，让自己舒服些。
“我那么担心你，你却把我当白痴一样耍！”阿次踢飞脚边的纽扣，转身走下楼，正式住进客房。
这一住，便是整整一年。
第37章 反守为攻
阿次躺在客房的大床上，翻来翻去，回想着阿初“犯病”后发生的一切，越想就越气，根本睡不着觉。太过分了！这回阿初太过分了！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阿次早早起床，连牛叔准备的早餐都没吃，直接出门乘公交车上班去——赌气就要有赌气的态度，如果现在还受人恩惠，气势就先输了，所以绝对不能再等着阿初送他上班！
早会上，杜旅宁宣布了职务调动的安排，阿次正式调入内保科，主要负责对辖区内企业的安全保卫工作进行监督指导，应对单位内部突发事件。
阿次原想等职务任免的通知下来，第一时间告诉阿初，让他放心，可现在却没那个心情了。如果早知道阿初没病，故意装可怜骗人，自己还会鼓足勇气跟杜局申请调职吗？答案是肯定的。阿次知道，无论如何，阿初都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该做的决定还是要做。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阿次一看是阿初的来电，便直接挂断了。还没过十秒，阿初又拨过来了。这么一直拒接也不是办法，阿次犹豫着要不要先接通，告诉他正在开会，回头再打。一抬头却不经意对上了杜局的眼神，无奈，只得作罢……但愿阿初能猜到他的处境，停止无意义的夺命连环CALL。
当手机再一次震起来的时候，阿次不得不承认，自家小黑兔没那么善解人意。偏偏身旁的刘云普也是个大忙人，早会开了不到10分钟，他俩的手机“嗡嗡嗡”交替震个没完，杜局的脸拉得很长，最后连白眼都懒得再往他们这个方向送。
五六通未接电话过后，阿次的手机总算消停了。他刚松口气，阿初的短信就追过来了。
「怎么不接电话？你想急死我啊！」
有错在先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阿次把手机藏在桌子下面回短信：「怎么会？就算急得犯了病，大不了吃一片钙镁片，准好！」
隔了一会儿，阿初发了回信，这次态度好了些「我承认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这里面有误会。就算是死刑犯，也还有上诉的权利。你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我没空！开会呢！」
「等开完会告诉我，咱们当面谈。」
阿次没回短信，阿初也没再吵他。他把手机撂在一旁，低头记下会议要点。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参加刑侦大队的早会了吧？心里满是不舍，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散会后，刘云普边走边打电话，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刚才我们开会，真没法接……”
阿次先他一步回到办公室，等他打完电话进屋时，阿次正把个人物品装进一个纸箱里。见了他，便随口问：“老刘，交女朋友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这次很低调的！”刘云普瞪大眼，凑了过来。
阿次笑笑：“地球人都知道！刚才打那么多通电话查勤，不是女朋友才怪！”
“哎呦，你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电话多可能是有急事啊！”刘云普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贼兮兮地说，“你刚才电话明明比我多！我看是你媳妇爱查勤，才会认为别人都这样！行啊小子，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我还怕你因为荣华的事终身不娶呢！”
阿次眉头一皱：“你别乱说！哪来的新欢！”
谁知刘云普更来劲儿了：“别掖着藏着了！让我看看弟妹叫什么！”说罢便过来抢手机。
阿次急忙护住手机，巧的是电话又一次震起来，刘云普抻着脖子看屏幕：“又来电话了！弟妹打的吧？快接快接！”
阿次被他缠得焦头烂额，一看是阿初打来的，立刻拒接，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刘云普却没再抢，指指他的口袋：“啊，刚才屏幕显示的好像是你大哥……干嘛挂你大哥的电话？”
“……你管我呢！”阿次表情很不自然，有种被人窥探到隐私的紧张。
“不是，你刚才遮遮掩掩的，我还以为是女朋友的电话呢！”刘云普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人真怪，大哥的电话也藏……”
“我藏手机是怕你抢来抢去给我摔坏了！”阿次板着脸，抓起一个文件夹递给刘云普，飞快进入下一个话题，“这个统计表，你盖了章周五报市局去吧。还有一个手续等着开……”
这回轮到刘云普的手机有来电，他接起来“喂”了一声之后，陷入沉默，几秒后把手机递过来：“阿次，你哥……他让你接电话。”
这还有完没完了？电话都打到同事那去了，真不嫌丢人现眼！阿次额角抽了抽，俨然已经在发怒边界。他接过手机，冷淡地说了句“我没空，会还没开完”，就直接挂断了。
刘云普咽咽唾沫，说：“你该听他说完。你大哥这么急着找你，没准是你们家着火了……”
“着火他打119去！找我干嘛？我又不是消防员！”阿次推了推刘云普，“说正事！我明天就去内保了，电脑、录音笔、移动硬盘都给你，咱俩填个交接单……”
兜里的手机短震了一下，明显是短信。阿次趁着刘云普登记交接物品时，把短信看了。有点意外的是，这次是刘阿四发来的。但是短信的内容足以令阿次脸色大变。
「二先生，老板把开业时用的氦气球和红绸带翻出来，又叫人在上面刷了“杨慕次，听我解释！”几个字，好像要在你们单位门口挂起来。」
杨慕初！你难道是上天派下界来折磨我的吗？阿次觉得自己快疯了，也顾不上交接资产，疾步往外跑。决不能让他把那雷人的玩意放到天上去，不然以后还怎么有脸在分局混啊！
阿次跑到门口，路边根本没有什么氢气球红绸带，倒是阿初的车子早早停在那里。
“上车。”阿初坐在后座上，不冷不热地说。
还敢耍诈糊弄人！阿次压根没搭理他哥，只是瞪了驾驶位置的从犯刘阿四一眼。这家伙低着头，没脸看他。他火很大地问：“气球呢？”
“后备箱。”答话的不是刘阿四，而是杨慕初，“如果你还不想上车，我不介意把它升上去展览。”
阿次咬咬牙，拉开车门坐上去，不悦地说：“有话快说，我很忙的！”
阿四慢慢开着车在附近兜圈子，阿初则插着胳膊，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觉得自己特占理是么？”阿次怒极反笑，“搞半天你把我叫出来，不是为了解释、道歉，而是兴师问罪来的？”
“解释的事容后再说。我现在说的话，你要记住。”阿初以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说，“这是你第二次不接我的电话，这种事没有第三次！尤其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拿开会当借口搪塞我！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在吃饭、开会、还是巡逻，就算是跟国家领导人会面，也要把我的来电接通！你可以接通后不说话，但必须让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否则有你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