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夸我来着。”
“切!快拿镜子瞅瞅你这表情,一看就是挨说了!”刘云普摇摇头,决定指点指点迷途的羔羊,“只不过开着单位的车回家转了一圈,又是晨会公开批评,又是局长单独谈话,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么?”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都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突然跟荣华搅在一起,逆天啊~”
“少来!我谈个恋爱就是逆天,你跟女朋友花前月下就叫顺应天道?忒双重标准了!”
“唉,你还是不懂。”刘云普撂下水杯,比划着给他解释,“你谈恋爱没事,但是别这么高调秀恩爱!想想别人……就拿李队来说,明追你那么久,一时间怎么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得给你穿双小鞋找平衡啊!”
“你别乱说……有事干没事干?要是闲得慌,就出去帮我擦车去!”
“不了,哥是擦小轿车的命,擦自行车太大材小用了。”刘云普托着杯子颠儿回自己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阿次,“我一共欠你5673块,这里面有6000,不用找了,你点点数吧!”
阿次捏着信封,惊讶道:“你是中彩票了,还是失恋了?”
“都不是。”刘云普语重心长道,“你现在也谈恋爱了,约会花销大,给你钱就收着吧。”
阿次听着别扭,明明是拿回了自己的钱,却像是刘大爷打赏了似的。
第17章 同居时代
阿次专用的电动自行车虽然旧了点,不过电池还能用。冲完电试着骑了两圈,比普通自行车省劲儿多了。无意间一回头,发现办公楼好几扇窗户边上都有人影,看热闹的还真不少!
他本想把车推回车库锁好,但为了满足围观群众的热情,索性多骑了半圈——当然,如果想从他脸上看到懊恼或尴尬的表情,恐怕就要失望了。越是骑自行车,就越要有比驾驶机动车更拽的架势,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下班时,荣华到办公室找他:“听陈姐说,你今天骑自行车来着?”
阿次边关电脑边说:“嗯。以后那就是我专车了。”
“我才发现,原来你环保意识这么强。”
阿次摇头:“我可没这么高的觉悟,是李队长的创意。”
“她不是一直挺照顾你的吗?”荣华顿了顿,似乎是想明白了:“要不,以后咱们低调点,约在外面见?”
“没必要,这都不算事儿。”阿次把办公桌收拾了一下,和荣华并肩往外走。
荣华看阿次并不在意,低头抿唇笑了。她喜欢他这个宠辱不惊的态度,让人觉得特别可靠,仿佛只要在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咬咬嘴唇,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坐在你的专车后架上,出去兜风?”
阿次耸耸肩膀:“还真不行……这车安了后尾箱,没带人的地方。”
荣华瞪大了眼睛:“李大队长不至于吧?做得这么绝!”
“这不算绝,好歹给辆车,没让我跑着去现场。”阿次笑了笑,他从不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脾气,对家里那父子俩,他就火大得很。比如暗中托人安排他调职的事,虽然最终没有成功,却一样不可原谅……一想到这事,他心中就燃起熊熊烈火。如果老狐狸和小黑兔此时蹦出来,估计能直接被这团火烤得外焦里嫩。
到了车库,荣华特意往角落看了一眼,那辆自行车还真带个碍事的后尾箱。她叹了口气,把私家车钥匙扔给阿次:“你开吧。”
阿次打着了车,问:“想吃什么去?”
“酸辣粉吧。”
“又吃那个啊?”阿次蹙了蹙眉,看样子荣华极爱吃辣,这不是忍一两顿就能解决的,毕竟要长期交往下去,还是该把话说明白,“其实我不喜欢吃辣的。”
“真的?那太可惜了,中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麻辣兔头,我还想说改天一起去试试……”
兔头?阿次愣了一下,说:“那就今天去吧!”
兔头这东西,卖相真不怎么样,而且不能细琢磨,越细看越慎得慌。
荣华帮阿次点了五香味的,自己仍然坚持吃麻辣的。她套上服务员拿来的一次性手套,捏起一个兔头,比划着给阿次讲解:“先从牙这里掰开,把舌头吃了,然后再横着掰……”
阿次用湿纸巾擦擦手,学着她的方法处理自己碗里的兔头。
荣华啃着兔腮,不解道:“你怎么不带手套啊?沾一手油……”
“那样我会想起出现场。”阿次看荣华变了脸色,笑道,“你刚才说话的样子还真像上个月退休那法医,他就一边解刨一边给我们讲。说没听众就下不去刀,我们都说他是胆小……”
“讨厌!还让不让人吃了!”荣华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聊点别的。”
“你想聊什么?”
“什么都行……比如,你明明不爱吃辣的,怎么还肯来吃兔头?”
“我吃的是不辣的。”
“可是,来这儿之前我没告诉你有不辣的啊。”
阿次望着手上的半只兔头,不自觉按了按那两颗长得跟钩子似的大板牙:“我家那只兔子,最近跳得正欢……”他本不想把家里事说出来,可这事在心里憋了一阵,也挺难受的。而且荣华曾说过,愿意倾听他的所有烦恼,他实在没理由再掖着藏着不讲。于是便把阿初没实话、抢家产、插手调职的事都说了。
荣华恍然大悟:“敢情你是拿兔头撒气的?不会一边啃一边脑补你大哥的脸吧?”
听她这么一说,阿次觉得手上的半个兔脑袋更慎人了:“不会!换个人头谁下得去嘴?”
荣华随口调侃道:“哎,从华山回来的路上,你不是下嘴了吗?”
阿次一皱眉头:“别跟我提这茬儿了!”
“好,我不提。”荣华又笑了笑,才认真道,“你也别不痛快了,不管他是白兔还是黑兔,都奈何不了你。在我心里,你不是兔子,你是有准备的狼。”
“狼?”阿次挑眉问,“不是色狼吧?”
荣华浅笑着,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这个可以有,你现在色一个给我看吧!”
这钟点儿餐厅里人挺多,阿次左右看看,觉得拉不下那么大的脸。再看看荣华嘴唇上的辣油,更觉得为难,干脆从碗里拿出另一个完整的兔头,朝那俩大板牙亲了一口。
荣华扯扯嘴角:“你喜欢兔子么?”
“我头一次吃兔头,挺新鲜的……你别闲着,快帮我拍张照片!”
荣华不情不愿地扯掉手套,掏出手机,帮男友和兔头拍合照。
……
一连几周,他们每次出来约会,都先把车开回单位宿舍。等他下了车,荣华才开着车回家。热恋中的男女,通常是男方送女方回家,现在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阿次没车闹得。
有天从迪厅出来,阿次刚要着车,荣华就为难地跟他说,最近租住的小区治安不好,出了好几起入室抢劫案,她一个人住,每天提心吊胆的。
“你一个人出来租房子,确实挺不安全。”阿次点点头,试着建议她,“没想过搬回家和你父母、大哥一起住吗?还能省了房租。”
“我们家离单位远。”
阿次又想了想,给她出主意:“那你也搬到宿舍住吧,每天能晚起半个小时。”
“不方便。”荣华在阿次提出下一个建议前,果断说,“你搬来跟我合租吧,好有个照应。”
阿次其实不支持租房子住,因为没有什么地方比单位宿舍更方便。不但浪费租金,更浪费上下班的时间,这绝对是把简单的事变复杂了。他想了想,委婉地说:“可是,每周都有一两天执勤。如果咱俩排班不一致,就是三四天没法一起回去……”
“没关系啊。你值班的时候,我就做好夜宵等着你。”
阿次心底一阵温暖,像在寒冷冬日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也像在午夜下班时遥望到阳台上暖黄色的灯光。不论周围的环境是多么寒冷、昏暗,都能让心里变得热腾腾、亮堂堂。这种正常的、和睦的家的感觉,是他一直梦寐以求却从未拥有过的。比起这个,任何金钱和时间上的浪费,都微不足道了。他感到心跳的节奏有些快,自己并不适应这种感觉,所以尽量平静自然地说:“那我得打听打听,你一般都做什么夜宵啊?”
“种类挺多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荣华自豪地说。
两天后,阿次和荣华正式开始了同居的小日子。
不过让阿次没想到的是,荣华租的是一居室。虽然卧室的床是双人的,他还是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尽管他们是男女朋友,但现阶段接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睡一起多少有些尴尬。他平时的确很叛逆,可骨子里还是保守的。最不喜欢大胆、开放、穿短裙的女子,如果荣华一身“清凉”地睡在他旁边,那简直可以跟刘云普硬盘里的苍老师相提并论了。
更让阿次没想到的是,荣华口中“种类挺多”的夜宵,是方便面。
荣华笑眯眯地问:“今天想吃香菇炖鸡面还是红烧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