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回到房间,长长的呼了口气,以前无论什么样的伪装,他都能驾轻就熟,可这次,他觉得他随时都会被明楼看穿,在心爱的人面前伪装成不爱的样子,真是太难了。
第二天明楼很早就起来了,或者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他穿好衣服,溜达到旅馆对面的咖啡厅,他看到咖啡厅靠窗的座位上,有个俄罗斯女孩,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搭讪。
阿诚执行完任务来找他,他便笑着跟女孩告别,跟着阿诚上了车。他随意的问道:“刚刚的俄罗斯女孩,漂亮么?”
“自然漂亮。”阿诚笑道。
“那跟你前女友比呢?”明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可能在阿诚身边,他太放松了吧。
阿诚依旧笑着道:“自然是大哥的眼光更好。”
明楼笑了笑,拿起原田雄二的公文包道“干的漂亮。”
第67.5集 阳春面
明楼撂下一句“面真难吃”便回了书房,他心里还有点气,气明台居然真的打算服从命令对自己开枪,可又不能发出来,憋得难受。他又有点委屈,阿诚居然觉得他做的阳春面不好吃,他想起那年阿诚生日,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给他,把酱油当成醋放了两遍,阿诚吃了个干净,还美滋滋的一直夸他。后来明镜和明台尝了,阿诚还帮着自己说话。
如今真的不一样了,他们分别三年,阿诚在伏龙芝、在莫斯科是诡秘莫测的青瓷,不再是自己乖巧胆怯的弟弟,更不是自己知心体贴的爱人。
明楼想着,觉得有些头疼,想喝咖啡,想着阿诚受着伤,便只能自力更生往厨房去。厨房的灯亮着,明楼以为是明台在收拾碗筷,进去却发现是阿诚。阿诚正做在锅台边上,吃着刚刚剩下的明楼做的阳春面。
“大哥?”阿诚抬头看到明楼,觉得有些尴尬,勉强的笑。
明楼却只觉得懊恼,自己怎么会觉得阿诚不一样了呢?他的阿诚,从来没变过。他心里窃喜,又觉得心酸,面上还不得不强装镇定,轻声斥责道:“你想撑死么?吃这么多?”
“我饿嘛,流了那么多血,要补充点体力。”阿诚笑道。
“哼,你不是嫌弃我煮的面不好吃么?”明楼挑着眉道。
“不好吃是不好吃,但是我受了伤,不适合吃油腻的,不放香油更好。”阿诚说着,又继续吃那碗凉掉的面。
明楼想着自己要不要顺口说自己就是故意不放香油的,又觉得这样油腔滑调实在没个大哥的样子,便改口道:“那刚刚怎么还说明台做得好吃?”
“故意气你的”阿诚理所应当道。
“你……”
“大哥,你干嘛要把明台逼到那个样子,他才多大。你从小看着他长大,难道就不心疼么?”阿诚突然沉声道。
明楼向外看了一眼,明台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把厨房的门关上,压低声音怒道:“他多大了?你还这样惯着他?我一直以为明台那些臭毛病是大姐惯出来的,没想到也有你一份功劳!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你不懂?明台那样的性子,在军统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想不到?还纵着他冲动,感情用事,你想要他的命是么?我不管他多大,你们多心疼,他现在,必须长大!”
阿诚沉默下去了半晌,明楼缓了情绪,动手给自己煮咖啡,却听到阿诚轻声道:“你总是这么理性。”
明楼心里难受,忍不住冷笑道:“理性的是我么?我若是理性就不会大冬天在伏龙芝等了你一夜。”说完明楼又觉得不该,他们早就约定,只当兄弟,不提当年,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
阿诚却笑了起来,他转向明楼,眼睛湿润,眼光却促狭,柔声道:“大哥,说这样的话不像你。你其实是气明台真的打算执行命令枪杀你吧。怎么这么孩子气,不是说希望他长大么?”
明楼撇开头不愿意回话,阿诚虽然在揣摩外人的心思方面有些欠缺,看他却从来很准。
阿诚将那碗阳春面吃完,打算收拾碗筷,明楼却制止了他,沉声道“放下”。
阿诚轻笑,乖乖放了下手中的碗筷。
“你去休息吧。”
“嗯”阿诚应着,开了厨房门,他起身要出去的时候,回头道:“大哥,明台是你的弟弟,他最像你,也最尊敬你,他会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他相信你也会希望他这么做,其实他大概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你别太介怀。晚安。”阿诚说完,转身走了。
明楼看着咖啡机里沸腾的浓香液体,在心里叹道,果然还是阿诚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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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集 死别
明镜永远合上了眼,明台乘火车前往根据地,明楼操办完明镜的丧事,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整顿一片混乱的上海金融界和情报界。
他在对新闻界的演讲里说道:“我无法停止工作,我无法安心呆在家里,我唯一的亲姐逝去了,我们相依为命二十年,我从没想过会失去她。反日分子丧心病狂的刺杀,扰乱了整个大东亚的繁荣与和平,让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惧和慌乱之中。我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决不允许还有别的人遭受跟我一样的痛苦。这件事,我明楼,一定会追查到底。”
明楼说的是实话,他没日没夜的工作,为了取得新任特高课科长的信任,为了运转无人主事的76号,为了填补毒蝎小组的空缺,为了安排延安调派过来的新的中共地下党。
阿诚只能默默的看着明楼不停的靠阿司匹林缓解痛苦,他不知道怎样安慰明楼,他甚至不知道怎样安慰自己。明镜死了,明镜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他们兄弟三人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可只有明台遵循了她的心愿。他和明楼这两年,虽然守着兄弟主仆的身份,却都不肯谈婚论嫁,不知道大姐的死前会不会遗憾。
阿诚夜里默默的坐在楼梯上陪着明楼,总是想起那年在巴黎,大姐惊怒交加的苍白面容,想起那天晚上,大姐摸着他的头哄他入睡。那双手那么温暖,像是母亲,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好像能闻到大姐身上香水的味道。
明楼连着三天没有睡觉了,阿诚知道他整夜的坐在沙发上,扶着头,看着那张四人的合照思考。阿香太过伤心,明楼让陈叔陈婶带她回苏州住一段日子再回来,陈叔陈婶也十分伤心,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家里就只剩下明楼和阿诚两个人,阿诚却只敢坐在明楼的书房外面,明镜是两个人心里的一根刺。明镜活着得时候,两个人还可以抱着万一的希望能得到原谅和认可,现在明镜死了,两个人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阿诚不敢太靠近明楼,这让他觉得对不起明镜,可他又不能任由明楼这样熬下去。
阿诚终于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他心里念着明镜,畏首畏尾的不敢直接开门进去。
“请进”明楼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他坐沙发里看一份电报。看到阿诚进来便道:“重庆调派了孔雀小组来上海协助我们,孔雀过几日就会就位,你盯着点。今天你去给黎叔留消息了吧,我后来想了一下,恐怕……”
“大哥,你三天没睡觉了,这些工作又不急于一时,你这样会熬不住的。”阿诚的心疼得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不急了?藤田芳正虽然死了,但是死间计划毁了军统上海站的精英小组,现在还没有填上空缺。明台和锦云都去了根据地,组织上新调派的人还没有到。伊藤小次郎就任特高课科长,76号两个重要的空缺待补,上海现在……”明楼挑着眉厉声道。
“大哥,你别说了,别说了……”阿诚猛的扑过去,抢走明楼手上的电报丢在地上。“大姐死了,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苦熬自己,大姐能安心嘛。”
“大姐怎么能安心?国家还没解放,人民还没自由,我就是为了大姐安心,我在完成她未竟的事业!”明楼站起来低吼道,他额上的青筋暴起,压抑的痛苦得不到释放。
阿诚伸出手去拥抱明楼,明楼却就势将他的手反扣在背后,啃咬他的嘴唇。阿诚被明楼逼退到床边,明楼粗暴的把他甩到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衬衫。阿诚没有反抗,他知道明楼需要一个发泄口,性爱也许是一个好的方式。
太久没有结合,阿诚的身体过于紧绷,明楼又过于急切,怎么都没办法挤进去。两人赤裸的身体都出了一层薄汗,最后明楼不管不顾的硬闯了进去,借着血液的润滑横冲直撞,阿诚只能咬牙忍着痛。
明楼发泄过一次却没有退出去,他喘息片刻,双手撑在阿诚身体的两侧,眼神有些涣散,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大姐死了,我们就自由了?”
阿诚瞪大眼睛看着明楼,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一直想再次爬上我的床?你是不是希望大姐死?”明楼声音里带出了恨意,眼睛发红。
阿诚惊恐的摇头,他心里清楚明楼是在说胡话,明楼太久没休息又承受了太多,恐怕已经崩溃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心痛。
明楼猛的伸出手掐住阿诚的脖子,阿诚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剧烈的挣扎,他不希望明楼因为失控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可明楼的手腕像是铁钳,他竟然无法掰开,当他觉得意识模糊的时候,明楼却突然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