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哥,你跟大哥说说啊。”明台委屈的撇着嘴,拿下巴指了指小祠堂的门。
“说什么?”阿诚不解道。
“说我的功劳啊,每次大哥挨打受罚,都是我去大姐那里打掩护,才让你有机会偷溜进去看大哥。大哥也不知道领情,动不动就要教训我。”明台越说越委屈,嘟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的小少爷,大哥说你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小了,别总由着性子来,去招惹那些招惹不起的事情,大姐知道了能受得住么?大哥教训你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阿诚语重心长道:“我跟大哥要去法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姐才能放我们回来。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保护大姐知道么?大姐虽然性格强势,但还是弱质女流,你要像个男人一样,不能让大姐受欺负受委屈,知道么?”
明台被阿诚说得红了眼眶,波浪鼓似的点头答应道:“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姐的。阿诚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大哥。”
“我连你这个小祖宗都能照顾得过来,照顾大哥都是小事。”阿诚做了个让明台安心的表情,摸了摸明台的头,明台已经快跟他一样高了。
“阿诚哥,我会想你的。”明台眼睛更红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钱包啊?怕我去了法国没人惯着你花钱是吧?”阿诚调侃道。
“怎么会呢!”明台反驳道,转了转眼珠子,又有点犹豫,试探道:“那我要是真没钱花了……”
“没钱就打电话跟我说,要买东西也行,只要不过分。”阿诚无奈又宠溺的叹气道。
“我就知道阿诚哥最疼我,你不会告诉大哥吧。”
“大哥要是知道你这大手大脚的少爷习惯是我惯出来的,还不得请我去小祠堂吃鞭子啊。”阿诚说着嫌弃的白了明台一眼。
“怎么会!大哥从小就最疼你了,他哪里舍得打你。”明台谄媚道。
阿诚笑笑,端着吃的进了小祠堂。他昨天晚上给明楼上了药,可刚刚明楼的后背又遭了罪,血淋淋的让人不忍看。
阿诚将东西递给明楼,明楼却没接,跪在那里望着父母的牌位发呆。阿诚便把东西放到一边,轻手轻脚褪下明楼身上的衬衫,又去端了盆温水进来,擦拭明楼背上淋漓的血迹,细细的在伤口上擦上药膏。处理好又将消炎的药片并一杯温水递给明楼,明楼接过来吃了,才将目光转向阿诚。
“阿诚”明楼的声音很轻,仿佛呓语。
阿诚温顺的看着明楼,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明楼拉住阿诚的手,痛苦得开口:“我是个不孝的儿子,明家的血脉可能就要断在我身上了。但是我相信,爸爸和妈妈,会愿意祝福我们。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幸福的。你过来,给他们磕个头吧。”明楼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解脱般的轻松。
阿诚看着明楼,明楼的眼神温柔,让他没办法拒绝,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他在心里说道:“老爷,夫人,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给你们磕头,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们的儿子,终我一生,敬他,爱他,信他,保护他。”
明楼见阿诚磕完头,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明楼直到出发的那天才被放出小祠堂,一家人吃了一顿还算和谐的午餐,明镜最后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明楼轻声的安慰他,明镜见明楼乖乖认错,才总算破涕为笑,叮嘱明楼和阿诚在法国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读书。明台红着眼睛活跃气氛,让明楼和阿诚给他找法国嫂子,明镜笑骂他。
明楼和阿诚在机场远远的看到了王天风和郭骑云,经此一别,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相见,会不会有命再相见。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集 共产国际
明楼和阿诚在法国安顿下来,阿诚申请了经济学的研究生学位,积极准备入学考,明楼的研究成果得到了几个教授的认可,被聘请当了讲师,顺便攻读博士学位。
明家在巴黎有栋别墅,不过离市区有点远,明楼干脆申请了学校的两人公寓,方便省心。
虽然转移到巴黎是迫不得已,但是军统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只不过军统在巴黎没有情报网或者情报部门,平时便只有一些暗杀任务,倒是比收集情报省心多了。但明楼不愿意松懈,他养成的睡前分析情报的习惯,不管多细小都会认真推敲,他不希望再看到阿诚毫无反应的躺在自己面前。
阿诚倒是彻底放松下来,巴黎的学术气氛比上海浓郁,也比较自由,各种新思想蓬勃发展。阿诚原本就负责情报收集,情报分析和任务布置都是明楼和王天风的活儿,他在巴黎没什么任务,又脱下了掌管家事的重任,每天只要照顾好明楼就可以了。再加上周围都是陌生的外国人,他不用跟明楼守着主仆兄弟的礼数,整个人都有活力了。
明楼虽然依旧有很多细碎的情报和任务需要烦心,但是在家里则彻底的变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状态。在上海的时候,明镜不惯着他少爷习性,阿诚跟他又不能太亲近,他能亲力亲为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到了巴黎,阿诚把他宠得不像样,说什么是什么,在家动动嘴,连书页都是阿诚替他翻。时间长了,他连嘴都懒得动了,就拿眼神扫一扫,阿诚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明楼过上了五体不全的生活,阿诚又学会了法国菜,最大的恶果就是明楼的体重直线上升,用阿诚的原话就是,攀升速度堪称几何倍。
阿诚看着明楼圆润的脸蛋,躺在自己腿上看书,时不时张张嘴索要吃的,有点好笑道:“大哥,我觉得你眼睛越来越小了,万一以后连眼神都表达不了了,我们怎么交流啊。”
“你不会猜么,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想什么你都猜不到?”明楼随意道。
阿诚闷笑,翻了翻手里的论文,谨慎道:“大哥……你对共产国际和共产主义怎么看?”
“过于理想主义,但是很美好,怎么,共产国际的人又联系你了?”明楼说着放下书坐了起来。
阿诚在法国收集情报,自然会跟共产国际有些接触,共产国际里的几位同志很欣赏他和明楼,经常会寄些共产主义的论文给他们。明楼回过几封信,对方更加看中明楼,最近非常积极的联系他们。
“我只是想到,大哥说过,希望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新时代,似乎共产主义的目标,离自由和平等更近一些?”阿诚犹豫道。
“也不能这样断定,但是党国内部腐朽,我存在着担忧。”明楼沉声道。
阿诚和明楼又讨论起新收到的论文,最后却没下什么结论。
1934年悄然而逝,转眼到了1935年的春季,明楼和阿诚在巴黎生活了一年,中间因为任务也去过了其他几个欧洲国家,就在两人都习惯了巴黎的生活,快要忘记上海那些阴暗伪装的岁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访了。
“疯子?”阿诚惊疑不定的看着王天风站在他和明楼的宿舍门口。
王天风不耐烦的挥开阿诚,把门关好,又去拉上窗帘,才坐到椅子里开口道:“我来巴黎执行任务,顺便看看你们两个。”
明楼皱眉道:“你不在上海看好我们的网,跑到这里做什么。”
“是我不想看着么?军统那帮废物,除了勾心斗没有半点长处!”王天风不客气的翻开明楼的抽屉,找了一根雪茄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自己也是军统。”阿诚提醒道。
明楼却沉默不语,上海局势复杂,虽然军统卧虎藏龙,但是除了他又有谁能比王天风更适合上海的地下工作,更能掌控全局,挖出日本人暗地里的阴谋。明楼沉声道:“你把网交出去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有人举报我私藏情报,上面要把我调离上海,我总不能真的带着网拍拍屁股走人吧。网上那么多虫子,说不定哪一只就能在中国这条船上蛀出一个洞,不交接还能怎么办。”王天风难得抱怨,他纵然三十几岁,还是没办法平静面对自己做的嫁衣穿在别人身上。
“上海的局势紧张,上面就这么胡闹?谁接手你的工作?”明楼压抑着怒气问道。
“猛虎”王天风沉声道。
“猛虎?据我所知,猛虎一直在东北,好像本身就是北方人,他连上海的习俗都不怎么了解,怎么接替你的工作?”明楼有些急切道:“这样早晚会出乱子的!”
“出了乱子,上面自然会调我回去。明楼,上海的局势,除了我们两,谁都控制不住,我今天来在这里,就是希望你随时做好反沪的准备,不要松懈。”王天风认真道。
“我知道了。”明楼调整情绪,应道。
“行了,我走了。”王天风说着,将吸完的雪茄尾巴扔进烟灰缸,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烟灰,往门口走去。
明楼扫了阿诚一眼,阿诚立刻会意的送王天风出门。王天风看了阿诚一眼,道:“不用送了。”
阿诚笑道:“我不是送你,我是协助你,帮你置办任务需要的行头。”
王天风哼了一声,挑眉道:“明楼倒是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