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风有些冷,在这深秋初冬的时节,吹在人脸上,就是一个猛的激灵。到处都静悄悄的,东方不败带着二十个士兵,摸到谈家,把整个府邸,暗暗监控了起来。
随之,他带着四个人,直奔假山,三人警惕地转身,扫视四周,剩下的一个上前,凭借着当初偷看的记忆,顺利找到机关钮,并且按照规律转动几圈,咯噔一声,有什么被触动,接着假山竟裂出一人宽的缝。而在缝隙的下面,就是一个入口,那士兵见状,向东方不败点了点头,便当先走了进去。
东方不败没说什么,只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就第二个走了进去,为预防万一,他在迈步的时候,已经指尖微抖,绣花针在手,边观察密道内的情况,边注意着走在最前面的士兵。
密道并不长,他们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尽头,看着简陋的石室,一左一右,东方不败皱眉站在密道中,可以想象当初对方应该挖的极其匆忙,才会如此粗糙。
走在他前面的士兵,已经一马当先,察看了两间石室,神色激动愉悦,又夹杂着憎恶和愤怒,东方不败心下了然,此次终有所获。
果然,那士兵走到他近前,低声禀告着自己的发现,其他士兵后来居上,现在也已经冲进了两间石室,同样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公子,里面关着两个人,有一个的情况不大好,想来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扫了一眼两个方向,最后选择了左边,迈步走将进去,入目的摆设,就跟那密道一样,显得很是简陋,空气中微微有股气味,墙边放着一排罐子,不知道是做何用途的。东方不败目光闪烁,抬手拿出一方帕子,捂住口鼻,瞅了瞅缩在石床上的一团,给了士兵们一个眼神。
接到授意,两个士兵共同上前,从不同方向接近石床,一人抓着一条胳膊,把那缩成一团的人带到东方不败面前,对方脏兮兮的,也看不太清长什么模样,张口就向众人祈求,“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疯了?蹙眉看着对方,东方不败心生不悦,有些不满意,虽然预料到陆家三爷可能凶多吉少,但真正看到他的遭遇,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尤其现在看起来疯疯颠颠的。士兵们闻言也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怒从心起,他们调查到如今,怎么会不了解陆家大爷的为人,亲兄弟都能逼疯,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东方不败隔着手帕,突然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并指探其脉博,只一下子便又放开了,眼睛似含有深意,看了看锁住对方双.腿的铁链,单手一挥,乌光现,铁链应声而断,轻而易举就将困住对方多年的枷锁毁掉了。
“陆三爷?”见对方看着铁链发呆,隐约有泪光在眼眶打转,东方不败默默地瞅着这人眼底的变化,不动声色,但对方很快恢复正常,眼睛变得呆滞,他试探地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仿佛方才的异样只是错觉。
此人防备心之强,应该没少受陆家大爷折磨,东方不败想着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更不是说话之所,于是一声令下,众人哗啦啦离开了这间石室,直奔右耳那边去了。与左石室的不同,这里更像一个简易的刑房,架子上吊着一人,身上带着伤,只看其外表,就知道伤的极重。
不等东方不败吩咐,士兵们已经快手快脚地上去,把人解救了下来,对方并没有昏迷,还有意识,他慢腾腾地抬起头,扫视一圈众人,发现皆不认识,遂沙哑着嗓音开口询问,“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毕竟这次迎救任务的负责人是东方不败,与对方交谈自然也该轮到他,“你是伏钰,谈秋厉的小厮?”
“对,你是谁?”那人勉强点了点头,但好似仍旧扯动了伤口,皱眉嗞牙咧嘴,忍着没有发出动静。
“本座当然是救你的人。”也不管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东方不败说完话,转身给几人下令,“撤退。”
因为这里没有设置其他机关陷阱,即使出来时背着两个累赘,他们也比进来时走的快,与暗中隐藏的负责接应的士兵汇合,东方不败留了两个人在后面扫尾,掩盖他们于假山处凌乱的脚印,和其他的痕迹。
这几日,那十五名士兵都住在城北的破庙里,附近的乞丐早被他们驱逐了一遍,所以目前还算安全,两个刚被救出来的人,也安置在了这里。伏钰的伤口,需要清理,东方不败把上好的药膏扔给属下士兵,让他们把人给弄干净了。
过了很长时间,也不知这些士兵们怎么做的,倒是完成了东方不败的吩咐,两个人被洗刷干净,露出了真实的容貌。东方不败见伏钰虚弱地只能让人搀扶着,于是指着地上铺的干草,让对方坐。
此时,一路都在装傻的陆三爷,面目有些微表情,都会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就见他凝重地思考着,过了半响,才犹豫地开口,“我是陆三,不知阁下为何救我等?”
他被暗无天日的关着,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也不知现下过了多少年,更不知落在这些人手里,是好还是坏。伏钰被带进来,他是知道的,也听到过那个女人对他用刑,可只闻其声不见其面,还是多亏了被士兵们带到右石室,陆三爷才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两人无交集,却同时被救,现下躲在这破庙里,陆三爷心情复杂,不得不怀疑东方不败等人的动机。
☆、同生共死
帮人做解释的事自然不需要东方不败, 他身边的士兵中,就有一个人直接开口,“陆家大爷利用三爷的下落,算计陆临渊,如今三少被关在牢中,不久后罪名落实,便会问斩。”
“什么?!”陆三爷听闻此言, 简直怒不可遏,激动万分地想要爬起来,可他的身体在这些年中, 多少有些亏损,又饥饿难当,根本没有力气来支撑甚是剧烈的动作。
“陆成志,你竟真敢——我陆成杰发誓, 跟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噗——”他情绪起伏很大, 话刚说完,就喷出一口鲜血,干草上星星点点的被染红了。
东方不败离他并不远,见状连忙起身, 来到三爷陆成杰跟前,捏起他的手腕,探查了一下脉向,发现只是急火攻心, 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现在这副身体比较虚弱,本就应该好好静养,却又失了气血,实在是火上浇油。他思考了片刻,伸手轻轻一推陆成杰,人就成了背对他的姿势,紧接着,东方不败伸出两手的拇指,同时运转内力,由上向下推动,之后不断变幻着手势,终于陆成杰舒缓过来,吐了口长长的气。
“他竟敢对我三房,赶尽杀绝。”此时的陆成杰,表情有些生无可恋,就像死了全家一般,东方不败警告地瞥了眼那个叙事的士兵,就见对方无辜的挠了挠头发,他明明还没说完,陆三爷这反应就控制不住了。
被东方不败瞪了,这士兵求助地看向同伴,其他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却在嫌弃他说话大喘气,如果让陆三少知道自己亲爹遭遇这等惊吓,估计得气的跳脚吧?
没人理他,士兵不得不吞吞吐吐地继续解释,脸都憋红了,极其尴尬,“陆三爷,公子打算接手这个案子,派我等秘密调查真相,如今救了你,就说明公子相信陆临渊是被冤枉的。”
话已经说到此处,陆成杰自然是猜到了东方不败为何会救下他们,加上其他士兵附和,又七嘴八舌地解释了一通,他便明白了案件的始末。
旁边沉默着,一直没有言语的伏钰,直觉比较敏锐,立刻希翼地看向东方不败,只斟酌了一下,便单膝跪地,仿佛拜见东方不败似的,狼狈地低垂着头,“小人名伏钰,是厉少爷的仆从,请求阁下搭救我家公子。”
众人被他搞懵了一刹那,随即有几个士兵,就互相打着眼色,跑出破庙去周围巡逻,剩下的士兵目光一致朝向东方不败,意思不言而明,公子想怎么干,他们就跟着怎么干。
微勾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东方不败双眸紧盯着伏钰,却暗自思忖着,“哦?即使代价是你自己,也要求本座么?”
伏钰眼神暗淡了几分,依旧坚定的点头,只是说出的话,却透着狠戾,让知道他与谈秋厉关系的人,诧异不已,“是,只是麻烦阁下在他出来时,告诉——他,伏钰死了。”
“为何?”东方不败目不转睛地瞅着伏钰的表情,自然也没忽略掉那攥紧的拳头,是挣扎绝望么,“你舍得让他伤心?”别人纠结万分,他反倒看的很是满意,其实私心里觉得,谈秋厉那厮身体弱的禁不住他折腾,还上赶着招惹人,他只好妻债夫还,逗一逗这伏钰,好叫谈秋厉知道,他东方不败哪里是那么好惹的。
“不,恰恰相反,死了,他可以恨邱氏,是他们害死了我,但若是知道为了救他,我却卖掉了自己,他会自责一辈子,甚至郁郁而终,两相对比之下,我宁愿他恨别人,甚至是恨我,也不想他恨自己。”伏钰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好像认命般的麻木,本来他与谈秋厉就不该在一起的,一个是天上的明月,皎洁如霜,一个是暗夜的杀手,血腥无尽,他的美梦终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