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上吴意扫视过来的目光,陆凉就不着痕迹地把脸转到了一边。吴意瞬间也是愕了一愕,没想到陆凉加入了这个节目,特别是MC老大窦超一开口,方知陆凉还不是嘉宾而是MC之一。窦超上来就把陆凉和吴意摆在一起,调侃连连活跃着凡晗两家粉丝的情绪,“回国这么多年,可能两位也没有多少机会碰面吧,为了实现广大粉丝们在官网上的许愿,我们特地给两位创造这么一个合体的机会,现在是不是会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啊?”陆凉乖巧地笑着看向吴意伸出一手,“你好啊,老乡。”吴意盯着陆凉嘿嘿一笑,握手的时候暗暗地在他手心里重重捏了捏,“超哥,如果我和他是老乡,那咱们在场的可谓都是老乡了,这要泪汪汪起来可不得了,绝对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啊。”众人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吴意一边说着,一边还趁乱凑上去拥抱了陆凉一下,到底有多久了……找不到机会像这样近距离地感受他的温度。
节目组走VIP通道很快就登上了飞机,吴意趁势坐在了陆凉的旁边,他低下头偷偷笑了笑像个得逞的孩子。陆凉目不斜视地观察着其他成员的情况,由于是刚进节目组,礼貌务必是第一的,几乎是目送着所有人坐下了他才正襟危坐。飞机起飞时的颠簸照例让陆凉有些不适,但是有了之前十七个小时长途飞行的经历,心理上的阴影比以前小多了,已经基本可以克制恐高的情绪。国内航班距离短都是小型飞机,自然没有国际航班那么平稳,一路上颠簸比较频繁,陆凉逐渐开始有些泛恶心,吴意在一边偷眼瞄着他,密切关注着他的状态,陆凉为了不让他照顾一直强忍着。飞机降落的时候却再也忍不住了,猛烈的冲击让他突然干呕了一下,吴意从头到尾注意着他的动静,及时地把纸袋递到了他嘴边。陆凉道了声谢谢,却在接袋子的时候手指情急之下握到了吴意的手指,他连忙像被开水烫到一样缩了缩,吴意见状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自己的手。
陆凉逐渐地适应了空中颠簸,干呕了几下慢慢平复下来,过了一会儿就在摇晃中沉沉睡去,可能是因为潜意识知道熟悉的人在身边,他睡着以后毫无知觉地头一歪,稳稳地倒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吴意如获至宝般乖乖地坐着,小心翼翼一动也不敢动。
飞机落地滑行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噪音,陆凉恍然惊醒,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体,讷讷地向吴意笑了笑,吴意也没有打趣他,平平常常地回以一笑,心里却回味了无数遍刚刚趁握手时把他纳入怀中的温度。
这个节目的移动性比较强,例如从村子的东头跑到西头,其中夹杂各种小游戏环节,设为两队根据得分分出胜负,吴意和陆凉各在一队。其中有一个项目是每个环节胜队向负队的水柱里加水,最后水柱高的那队为失败一方,败方录制结束后要上街接受惩罚。陆凉所在的队伍屡战屡败,看着节节高升的水柱,队友们开玩笑让陆凉和前队长求求情(吴意在韩国“行星”组合时是队长),陆凉摆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委屈巴巴地看向吴意,“队长……就别再加水了,放我们一马吧好不好?”这句话的末了他又装可怜地扁了扁嘴,虽然只是为了节目效果而作秀,吴意看在眼里还是瞬间心都化了。别说是在最近这种情况下,陆凉故意和他保持距离,就是以前你侬我侬时,京城鹿少爷又何曾对他撒过娇?这突如其来的撒娇简直是在心脏上重重一击,吴意本来就生得眉目含情,这时候心中情愫在眼中满溢而出,眉眼弯弯地朝着陆凉那边笑道,“好了,不加了不加了……”那一刻的笑容仿似冬天里盛放的花朵,一瞬间周遭寒意退避温暖弥漫。四季如春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明媚耀眼的笑容吧。嗯……如果说春夏秋冬都是老天的恩赐,那么有些人就是老天别出心裁的礼物——四季如春。日后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的牛鹿儿们简直如心脏病骤犯,失控地对着屏幕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节目录制结束已经入夜,一行人出了村子开车到当地县城的一家酒店住下,作为前队友,吴意和陆凉很自然地被分在了一个房间,对此结果两个人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吴意,忧的当然是陆凉。今天的项目比赛输的一方是陆凉队,五名队友得半夜走上街头接受当地人的惩罚,陆凉在超哥屋里和队友们待了一会儿出来,打着哈欠一步步地挪到房间,走到门口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只见那房门上的号码赫然是——1314。陆凉心中诧异间唯叹天意弄人,现下自己已然决定要分开,却在不知情的时候和吴意被安排在了一个剧组,晚上又被迫住了一间屋子,而现在……这屋子的号码却又凑巧是这般数字。难道……我和吴意注定要纠缠一生一世了吗?心中悲喜交加五味杂陈,陆凉心绪繁复木然地推开门,只见吴意正老神在在地仰躺于床上。陆凉避开吴意的目光,默默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了下去,异地重逢的两人却是久久无话。
还没有在屋里休息多久导演组已经过来敲门了,原来白天参加活动的村民代表已经来到了他们宾馆外面的广场上,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惩罚题目,鉴于本村的特色是板凳龙狮,所以惩罚项目当然与此有关。这板凳龙狮外表上看起来和别的地方舞龙舞狮是一个样子,只不过他们是踩在板凳上舞,由于输了的队伍人数有限,惩罚项目只能是舞狮子,陆凉,超哥,另外两名MC及一名嘉宾准备受罚,由村民代表表演一次,接着台下指导直到教会他们,然后他们再照猫画虎做一次,当然须得做到村民代表点头为止。舞狮子需要有一个人踩在上面当狮子头,一队五个人里面数陆凉年纪最轻,理所当然的这狮子头就留给陆凉了。陆凉咬着牙笑呵呵地应了下来,吴意站在一边心里直为恐高鹿捏把汗,可是在节目里也不好让陆凉表现得太矫情,就忍着没说什么。
村民演示的时候现场围观群众热情鼓动,口哨鼓掌声久久不绝于耳。灯火辉煌人腾狮舞,场面壮观沸腾之极。到陆凉队上场的时候几个人颤颤巍巍,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内心的鬼哭狼嚎,陆凉在准备区域往一名MC背上爬的时候,几次都滑了下来不能成功,吴意站在他背后终于看不下去了,在他第三次往上爬的时候终于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臀部,把他扶了上去。这种助力的动作本来稀松平常,是以看在别人眼里毫无不妥,陆凉心里却感到一阵羞赧别扭。
锣鼓喧天配乐声响起,陆凉队一路小跑进入群众视线,一上来在平地也舞得像模像样,上凳子前还卖着萌就地打了个滚,四蹄朝天躺在地上不住晃动着脚丫,动作整齐毫无破绽。围观众人深知他们业余水平都不够,临时凑数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当即齐齐喝得一声彩,狮子就地一个打挺跃了起来,利落地上了板凳。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狮子上了板凳后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小心,马上由虎虎生风变为老鼠过街,晃晃悠悠迷迷糊糊,仿佛随时就要散架一般。吴意在一边看得好不心惊,要是狮子头下面这个人不小心摔下去了,陆凉接下来会是怎么样?不敢想象。吴意心里是这么担心着,其实上了板凳后陆凉已经改为坐在下面的人身上,动作慢了下来,人也坐下了,压力小了很多,几人刻意做出那歪歪扭扭摇摇欲坠的模样,不过是为了博得众人一乐,果然在一通耍宝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片笑海。
吴意陷在一片笑声中只觉心跳快得难以忍受,不由得穿过人群走到板凳旁边,虽然知道真有什么恐怕也来不及,还是倾尽全力守候在那里,就怕陆凉有个闪失自己不能及时赶到。事实证明吴意的担心不无道理,五个人毕竟是五个人,动作再怎么放慢它也有迟早缓急,凳子再怎么结实也还是宽度有限。忽然其中一人脚下一滑趴在了凳子上,陆凉身下的人跟着也跪了下去,陆凉在狮头下的身体一歪,眼看着就要从凳子上栽下来!电光石火间众人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一声惨叫几声惊呼——原来天神一般的吴意已经被陆凉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好一个灰头土脸龇牙咧嘴的人肉垫子。陆凉缓了几秒钟,连忙从吴意身上爬起,顺手把他拉了起来,一边拍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笑着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伤你了队长……”吴意知道他是在众人面前替自己掩饰拼命救驾的失态,心中动了动却还是大大方方地说道,“一日队长,终身队长,保护队友是我的责任。”周围立马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陆凉有些茫然地愣怔了起来,恰好超哥赶来解围,“陆凉你就感谢上天给你派来这么好一名队长吧。”
“是,是,超哥说的对,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陆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胡乱转悠,就是没敢看向吴意。
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此生得你一人相识相知。我又是几世欠下的孽债,叫我如今不得不与你生离。
第30章 一捧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