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蓟风已经明白了,低头说了声:“抱歉。”
他与陈雪这一段对话就是在揭对方的伤疤,但他也需要了解事情经过,一切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事情我会尽快解决,我会联系县里的警察,他们会把你救出去,要不了多久所有的谜团都会水落石出,恶人自有恶报。”
蓟风掷地有声的说完这一段话,陈雪黝黑的眼珠终于闪现出一点光亮,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第15章 义犬⑨
蓟风和唐奇抱着孩子又从刘伟家出来了,他们来时是由刘伟接待的,现在刘伟死了,他们也不好在在这儿逗留。村民都知道唐奇跟蓟风是请过来抓恶犬的,但现在他们恶犬没抓到还让它又害了一个人,顿时对他们俩人好奇心骤减,这世道骗子多,神棍比比皆是,唐奇和蓟风已经被这些村民划分到神棍那一档了。
但华夏人民一向都有好客作风,唐奇和蓟风从刘伟家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几个叔伯正以主人家姿态挽留他们,唐奇和蓟风也知道他们是假客气,一一谢绝就带着睡着的孩子走了出来,再说,蓟风刚才在房间里对陈雪那一连串的逼问,他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在这儿留宿啊!
村路边,唐奇怀抱着孩子正在等一旁打电话的蓟风,山村里路两旁可没有路灯,这时候又因为刘伟的突然死亡许多村民都在他家聚集,因此其他大多数人家都没有亮起灯火,此时在路边,唐奇能看到蓟风手上拿着的手机正发散着微微的光亮,照亮蓟风那清冷的侧脸。
两人离的并不远,蓟风电话内容唐奇听的清清楚楚,他是在联系县里的警察,现在是晚上警察不好出警说是第二天过来,唐奇转身蹙眉凝视着不远处灯火通明还隐隐传来人声的房屋,不管这个村子里有多少人知道陈雪被拐卖的情况,还是他们知情不报联合将一个女子禁锢在这个山村里,陈雪能遇到他们已经是极大的幸运,难以想象这次如果没有发生黑犬事件,他们要是没有过来,陈雪是不是还要在这个山村里再待上许多年,继续等下一个可以救赎她的人?
蓟风很快打完了电话,今天从大清早开始赶路,来到这儿又是上山下山忙碌了一下,即使身体再强健此时精神也已经倦怠了,蓟风身上的脏皱的西装被他脱下拿在手里,里面白色衬衣领扣解开两颗衣领大敞,原本一股矜贵气质此时带了丝痞意,他按了按紧皱的眉心走到唐奇身边丢下一句话,“跟着。”随即沿路往前走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
唐奇抱着孩子跟在蓟风的后边,他第一天上任就跟着蓟风来到这里出任务,以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要去抓妖显然是不可能,再加上他一身长身不老肉还容易招惹妖怪,他也不知道蓟风怎么想得出要带他一起出差。低头看一眼睡得香甜的孩子,唐奇忍不住嘀咕,他这一整天可真是当了一个称职的奶爸了。
就在唐奇嘀咕的同时,蓟风很快回答了他先前的提问,“去找凶手!”
唐奇闻声立即抬起头来,凶手?蓟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已经知道凶手了?”唐奇走到蓟风身边小声问。
“陈雪已经给了我们提示。”
唐奇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脑中快速将之前陈雪说过的话过滤一遍,反复琢磨了好多遍,联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终于脑中灵光一现。
唐奇向蓟风比了个手势,蓟风对于他能这么快猜出是谁有些惊讶,看到唐奇因为他点头确定眉眼弯弯开心的样子,蓟风嘴角也忍不住上扬,突然脑中闪过一些尘封的画面,他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蓟风脸上的收敛脸上的笑容,又看了一眼正在开心的唐奇,眼中快速闪过什么转瞬又恢复平静。
两人这次的目标更加确定,脚步定定的就往一个方向走,路上伴随着狂躁的狗叫声,应该是大黄的声音。
很快来到两人白天经过的一户门前,窄小的木门半掩着,屋内一片黑暗,蓟风唐奇定定的现在门前,与屋内的人僵持着都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屋内的人终于忍耐不住,木门缓缓大开,咯吱的声音十分刺耳。
屋内的人全身裹在黑暗之中,她手上捧着烛台上面的蜡烛亮起的微弱光亮映照在她的脸上,一双黝黑的双睛紧盯着唐奇蓟风二人,打量了许久,沙哑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蓟风跟唐奇走进了屋子,屋内桌子上二十多根蜡烛已经被点亮,屋内顿时通明,光亮遍布各个角落,原本隐入黑暗中的人这时已经完全曝光在蓟风和唐奇面前。
“七婶。”蓟风喊了一声,问道:“你早知道我们会来吧?”
老妇人掀开眼皮看了蓟风一眼没有说话,随后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用纸卷好的烟丝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依旧是沉默,面前烟雾缭绕将七婶的脸遮的朦朦胧胧,唐奇怀抱着孩子站在远离烟味的角落里,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被戳穿真面目也丝毫不慌乱的七婶,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让白天还在乖巧恭敬喊她七婶的年轻男人到了晚上就命丧在她的手中的,她又是怎么做到杀了那么多村民没有被发现。
抽了几口烟,七婶终于不再沉默,看了唐奇怀中一眼,她问:“哪儿来的孩子?”
唐奇回道:“刘晓娟的。”
七婶拿着卷烟的手登时一顿,她连忙熄灭烟头,双手因为慌乱互相揉搓着。
摩搓了好一会儿双手紧紧捏住,七婶定神了许久终于做好了决定,她看着蓟风唐奇问道:“屋子是不是很亮?”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要表达什么,唐奇跟蓟风只能按着他的问题回复。
看到蓟风唐奇点头,七婶嘴角拉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指着木桌上的二十多根正在燃烧的蜡烛幽幽道:“每杀一个人我就会点燃一根蜡烛,一根根亮起的蜡烛让我身边的黑暗一点点去除。三十年了,二十三个人,到今天第二十三个人死去,你们看!我的人生重新充满了光明!”
七婶的语调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急促,到最后一个字脱口已经变了音,她看着蜡烛的眼神晶亮,脸上兴奋的笑容显的十分狰狞。
她此时似入了魔一般,蓟风显然等不下去了,直接开口打断她现在疯魔的动作:“你知道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代价?”七婶重复低喃了一遍,回道:“人活在世上本就需要代价。”
七婶眼神从唐奇和蓟风脸上扫过,问:“你们是以什么身份来审问我?”
“通俗来说我们是处理各种非正常事件的警察,这次恶犬闹事本该由我们处理的,可惜生事的不是狗而是人。”
听到这话七婶哈哈一连笑了许多声,她似是听到什么很搞笑的事情,“警察?警察能干什么?!警察能管的了这些村民?还是能管得了我杀人?!”
蓟风和唐奇没有回答,这句话让人无法反驳,要是警察能早点出现,被拐卖的人可以早点脱离苦海,七婶也不会沦落到杀了二十多个人的地步。
七婶不管沉默的蓟风唐奇,她斜睨着两人道:“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全都告诉你们。”
第16章 义犬⑩
“那是三十年前。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与现在相比物资匮乏,人才也比较稀少,那个时候大学生可是十分受人稀罕,本科毕业的工作一定是当时极好的工作,而大专毕业的也不会差。
那年我刚刚毕业,从专科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市里的医院当护士。我是农村人,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亲生爹妈扔到田地里,后来被我干娘捡了回去,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拉扯着五个孩子,当时在农村女娃上学确实不少,但要说供上高中、大学的,绝对凤毛菱角,可我娘还是把不是亲生的我供上了大学。
我很感谢她,所以在大学拼命的学习,毕业就希望赚钱让她过上好日子,可这一切打算全都被毁了!”
不好的回忆总是能让人情绪激动,尤其是被记在心里三十年,仇恨了三十年的事情,此时七婶瞪着双眼,表情变得扭曲愤恨,咬牙切齿。
“我毕业后在市里医院当护士,有一天来了两个穿蓝布褂子的年轻男人,他们身上有伤,一个腿断了,另一个伤势轻些只是皮肉伤。腿断了的那个要住院做手术,当时他那个床位是归我负责的,我就每天检查一下他的伤口,平时扎针换药也不过一周的时间他就要出院。当上护士每天都会见上许多病人,这个腿断了的男人出院应该就会彻底远离我的生活了,可我没想到过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下班我就被他们两个男人下药迷晕,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带上了火车。
我害怕呀,挣扎不管用,嗓子被堵住也喊不出来。当时明明有很多乘客从我的身边路过,我用尽办法向他们求救,可因为那断腿的男人说我是从他家里逃跑出来的媳妇,他们要带把我回去,这些乘客就没再关注我了。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男人说我是他的老婆这些人就放任不管了,女人是牲口吗?成为别人的老婆就可以任丈夫为所欲为了吗?要是某一天妻子因为家暴想逃走,暴戾的丈夫在街上打她,旁人就会因为他们是夫妻,这属于他们的家务事然后就撒手不管,任由女子挨打甚至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