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尼奥从黏糊糊的营养液中醒来,挣扎着拔掉了扎在后颈宛如脐带的链接线,举目四望中,无边无际的无数个营养仓以一种极具震撼力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恢弘的背景乐由轻而重,震荡了所有人的心脏。
世界是虚假的,人们只是生活在机器人所制造出的“母体”中,以虚拟的梦境控制人类,而真实的世界里,人类的肉体被泡在营养液中,成为供应“母体”的能源。
但不是所有人都一无所觉地生活在母体构建出的梦境里,一部分觉醒的人类组成了反抗军,试图解救人类,获得自由,而尼奥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救世主,那个独一无二的“the one”。
——这是尼奥所得到的解释。
“为什么是我?”尼奥问,“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我就是这场机器与人类的战争中,属于人类的救世主?”
惯例的发问,克莱尔想,这种塑造人物的手法太常规了,有点不符合D&M的风格吧?
但这点念头很快就从她的脑子里烟消云散,她重新沉浸在电影里。
这段剧情引出了“先知”,一个说话云里雾里的人物,不过她应该不怎么重要,“先知”不过是一种强行解释电影逻辑的设定罢了。
既然电影的背景是人类和机器的战争,母体当然也派出了打击反抗军的军队,它们被称为“特工”,每一个特工在母体所构造的虚拟世界里都能上天入地,无视大多数物理规则,到处追杀反抗军。
为了能够击败特工,尼奥进行了特训,在一系列观赏效果极佳的训练场面过去后,尼奥仍旧打不过特工,尤其是特工首领,史密斯。
剧情的转机来自女主角崔妮蒂的吻和表白,在一段优美的感情戏后,尼奥忽然开了挂。
母体中的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数据流,他就像一个程序的管理员一样洞悉这个程序的所有数据,且能依此提前预知特工们的下一步行动,并在这种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了史密斯特工。
非常漂亮的故事,非常惊人的构思。
可“爱拯救一切”的逻辑让一切变得平庸——不是说这个故事本身平庸,而是“爱”在这里表现得太模式化了,太标准了,以至于显得十分虚假。
好在打斗十分精彩,而且故事显然还有很长一段后续,克莱尔稍微降低了一点期待值,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剧情开始向现实世界倾斜,在尼奥杀死了史密斯后,反抗军在现实中的根据地,锡安,受到了母体所派来的军队的打击。
为了赢得战争,尼奥在先知的指引下,决心去寻找母体的主机。
他在主机室里见到了“程序架构师”。
尼奥问他:“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你的生命是母体编程过程中一个内在不平衡等式的余数之和。你是一个变异的总数。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也不能消除余数,以达到数学上所特有的精准与和谐。”程序架构师回答。
大厅中响起一阵骚动,这段对话实在是太艰涩和难以理解了,就连克莱尔都只能半懂不懂地理解到一点点。
母体是一个程序,这个程序是为了让人类安稳地生活在其中而诞生的,它并没有逻辑上的完全自洽——程序架构师能做到这一点,可人类却无法接受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人类这种生物只能在混乱的世界里才能生存。
所以程序架构师只好设计一个带有漏洞的“母体”给人类。
而尼奥,就是这个程序中的漏洞的总和。
他被先知指引着来到程序架构师面前,而被毁灭以重塑母体世界,就是他诞生的理由。
从这里开始,电影的走向变得难以理解起来。
程序架构师给了尼奥两个选择,融入母体以拯救人类,或是放弃融入,放弃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和努力,去拯救崔妮蒂。
尼奥选择了后者。
其实这一部分的感情戏依然显得非常生硬,简直是“为了爱而爱”。
这一段剧情给克莱尔一种错觉,好像它根本不是为了展现人性的、打动人心的爱,不是为了令观众感动和理解存在的。
它只是简单地、直截了当地告诉观众:
我不关心逻辑。这行为无关逻辑,只是人类。
该死的是,经过了这样漫长的故事后,在整体氛围极其冰冷的过程里,克莱尔竟觉得被这样简单粗暴的感情戏说服了。
尽管理智上不喜欢,不接受,觉得荒诞……
但是的。
这很人类。
因为尼奥选择了崔妮蒂而没有选择融入母体,接下来人类必须面对机器人大军,紧接而来的又是大段大段的打斗剧情,史密斯特工复活,同尼奥进行最终决战……
这部分无脑打斗非常有效地舒缓了观众们的情绪,但克莱尔总是忍不住去回想程序架构师。
还有先知。
她隐约觉得这部电影讲述的东西远比她能够理解的要大,可她理解不了这故事到底是在讲述什么。
直到尼奥和史密斯一同死去,最后的最后,先知与程序架构师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霞光,她才如醍醐灌顶般认识到这个故事到底是在讲述什么。
它在讲机器的进化。
也许不仅仅讲述了这个,可毫无疑问讲述了这个,并以此为整个电影的核心。
机器的优越性就在于其逻辑的严密和完美,它不会出错,永远自洽,是最顶级的实干家,可局限性也就恰恰在这里,如果现有的逻辑已经足够完美,它为什么要更换和突破现有的逻辑?
因为世上没有完美。
完美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
机器完美自洽的逻辑犹如一个闭合的环,固然它不会犯错,可它也无法挣脱原有的自我,通俗一点说就是这个系统锁死了,没办法升级。
要想进化,就必须打破原有的逻辑。
用什么来打破呢?
……爱。
并不局限于情人之间的爱,这部电影中的“爱”其实更像是“感情”,这是机器所没有的,也是机器所需要的。
可能有其他东西能让机器进化……但显然,它建造了母体,储存了人类的精神,并试图从人类身上得到答案。
它所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啊,我亲爱的疯机器。”黑暗里,洛轻声叹息,“这么多年,这么多世界,这么多困惑……你追寻的,你渴望的,你缺少的……”
她明明那么恨亚历山大,恨不能生啖其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却有着那么深切的怜悯。
亚历山大纹丝不动地坐在荧幕前,光幕印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就在你身边。”洛轻轻地说,“但你读不懂,也看不见。”
第349章
安吉拉凝视着墙面。
她在看的应该是宇宙,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能力或者过去,但大家都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彼得一行人对她也算是有些了解。
单纯算战斗力,她是整个队伍中战斗力最高的——在和彼得的生父,伊戈对战的时候,她还没怎么出手,只是用不知名的手段召唤了超人的军队,对上灭霸后她却没有召唤军队,而是直接攻击。
直到今天,无论是托尔还是银河护卫队的成员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他们只隐约感觉到一道光,那光芒灼目到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瞎掉,而眼前所见的“光”只是一种错觉的地步,这种感觉天知道具体是持续了多久,等他们回过神来,灭霸已经躺在地上,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
德拉克斯试图走近灭霸确定对方的死讯,然而他只略微动了一下,灭霸就破碎了:
那种破碎的过程像是投影被干扰。
德拉克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卡魔拉就已经笑出了眼泪,借助现实宝石重建了阿斯加德的托尔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意思。
“这就是全部?灭霸就这么死了?”还是火箭不可置信的声音打破了这无声的默剧,“老天,我可真没想到他能死得这么……”他思考了一下,“无声无息。”
“我不敢相信。”卡魔拉低声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一天了。”
“灭霸最强大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知道他要怎么样才能从战斗中取胜。”经此一战后托尔也成长了不少,他平静地注视着远处的阿斯加德人,“所有有能力阻拦他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仁慈。”
“也不是‘所有’。”彼得看看安吉拉。
这个杀死了灭霸的小女孩沉默地发着呆,眼神虚茫。
现在她依然在凝视远处,那种眼神和姿态时常令人有一种她其实并不身处此地或是非人的错觉——后者不能算是完全的错觉,她确实没有太多人类的血统。
托尔悄悄走近了她。
在那场和海拉的大战中彩虹桥断裂了,海姆达尔,他的挚友,也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能马上赶去地球,确认卡尔的情况,至于洛基,那个小混蛋狡猾极了,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死在哪个角落。他只是销声匿迹,总有一天会从某个角落蹦出来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