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兰?”
“没什么,是一位白衣公子啦,极擅音律,但在我看来,他更像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暮菖兰说完后将司云崖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全说给暮檀桓听了。
暮檀桓听完后有些吃惊,问道:“你没摸清他的来历吗?会不会是四大世家的人?”
“他不肯说,但他绝不会来自四大世家。”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女人的直觉。”
暮檀桓耸了耸肩,对“女人的直觉”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因而说道:“他既不肯说,那就算了吧,说不定明年去司云崖还会遇见他。”
暮菖兰没再接话,因为刚才一提到这个白衣公子,她立马想到了那天衣无缝的琴瑟合奏,这绝美的音律恐怕是终身难忘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丘陵上的村民也渐渐回去了,暮雨惜则跟着暮檀桓先回去,留下暮菖兰一人“垫后”。这时,丘陵那边的林中似乎隐隐传来了女人的呼唤声,但细细一听似乎又像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恍惚之间,立马就消失了。暮菖兰想要细听,可声音早就不在了,因此她也没有十分在意,在百无聊赖地看了看风景后,也转身向村子走去。
夜晚,安顿好暮雨惜,关好门窗后,暮菖兰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五年了,已经有五年了,自己去了五次司云崖,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其实自己知道每次去必然都是这个结果,但自己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们就这么死了,因为当年他亲口告诉自己:“无论生死,我一定会把瑕带回来!”
“夏侯少爷!这是你亲口说下的话,你为什么不守信约,你为什么不守信约!”这句话自己曾经在悬崖边喊了无数次,可是除了无边的云海与徐过的风声,什么都没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除了等待,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床头的幽兰剑在烛光昏暗时总会闪着柔和的红光,这得力于剑上的七枚红宝石,据江平安自己说,这七枚石榴石可是红宝石中的精品,红色中还折射着紫色,无论是硬度还是雕琢,甚至是折光,都是宝石中的上上之品,价值连城。可就是这样一柄价值连城的长剑,他竟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
“暮姑娘,自古宝剑配美人,配我这个大老粗,那就太可惜啦,哈哈哈哈。”
对沧行的思念似乎都成了暮菖兰的日常课程之一了,特别是在晚上睡觉前。当烛光与红光交织的时候,更能凸显这种感觉。暮菖兰轻叹了一口气,将断刃与幽兰剑摆放在床头,这才昏昏睡去。
一夜无事......
清晨,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忽然惊醒了屋内所有人,同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妇人无助的哭喊声:“村长!村长!”
床上的暮菖兰猛地睁开眼,这时,房间外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暮檀桓已经起来了。暮菖兰理了理纷乱的头发,穿戴好后也走了出去,正好和对面房间里出来的暮雨惜打了个照面。
“怎么回事?”暮雨惜惊问。
“不知道,看看吧。”暮菖兰确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大门开了,一个妇人从门外扑倒在地,流着泪对暮檀桓说道:“村长!我的孩子和丈夫都不见了!”
“大姐!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暮檀桓连忙把那妇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众人这才看明白,原来是张大锤的妻子,这个张大锤是个铁匠,去年才携着妻儿在村中安家,不是暮霭村族谱中的人,因为打铁打得好,众人也就称呼他为张大锤了,日子一久,反而不记得他的真名了。
“张大姐,您慢慢说,张师傅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会有事儿的!”暮檀桓连声安慰着。
这时,暮菖兰和暮雨惜都在旁边,而外面也进来了一堆村民,三十多人围在暮菖兰家的大堂里,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喵呜”,小黑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轻盈地跳到了暮菖兰的肩上。显然小黑在没变身为巨豹之前,就是一只小黑猫。
见一下来了那么多人,张大娘抽泣道:“昨晚......昨晚......我和丈夫在村南边陪安儿玩耍,后......后来钱......钱大叔来了,我们就和他聊起了买卖铁矿的事......当时我们就叫安儿在湖边玩耍,可......可等我们回来时,安儿便不见了......”说完,张大娘又哭了起来。
听到这席话,暮菖兰一惊,原来昨天傍晚听到的林中声音不是风声!
“那你们找回张华安了吗?那张大叔又是怎么不在的呢?”暮檀桓问道。
可是张大娘却一直在哭,口中反复念叨着:“丈夫不会离开我的,他们不会离开我的......”
“大娘,您要是不说清楚情况,我们又如何帮您找人呢?”暮雨惜柔声说道。
“是呀,大姐,大伙儿都不是外人,您说出来,大家帮您找就是了。”门口的暮禾说道。
“对呀,大姐,有什么难处您只管说。”暮栈也附和道。
暮菖兰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劝慰,而是径直走到张大娘背后,在这种情况下,显然还是这招比较管用。于是暮菖兰悄悄把手掌贴在张大娘背上,当一股细小的内力输进她体内时,张大娘的哭声渐渐止住了,人也明显清醒了不少。暮檀桓见张大娘情绪一下便稳定了,再抬头看见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暮菖兰,立刻便明白了,这个好妹妹,还真有一手。
张大娘冷静下来后泣道:“后来我和丈夫一起去南边的林地去找他,可找遍了林地,也没有找到他,甚至......甚至连丈夫也走丢了......”
“张师傅是怎么走丢的,您还记得吗?”暮雨惜问道。
张大娘拭了拭泪,说道:“我......我们在林子里约......约定的分......分头去找......,结果到今天早上,他都还没有回来......”说罢,又是一股悲痛涌上心头,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流了。
暮菖兰听罢,虽然觉得不过是半天不见人,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但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他们夫妇都是外地人,在这里还算不上熟悉,丈夫和儿子在一夜之间失踪,对于一个本就不够坚强的女人来说,或许是个不小的打击。
“好了,张大姐,您不用悲伤,我们这就组织人手去找回张师傅和华安。”暮檀桓安慰道。
他刚一说完,门口的人几乎是个个自告奋勇要去寻人,感动得张大娘不住地对众人说谢谢。
“小兰,你怎么看?”暮檀桓走到默不出声的暮菖兰身边问道。
暮菖兰不屑地扫视了门口这一大群人,静静地说了一句话:“我一个人足够了。”
暮檀桓先是一惊,随即一笑,这个高傲的回答自己早该料到的,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包办所有的事。但今日之事若又放在她一个人头上,未免对她不公,两年前的事自己可没有忘,当这个好妹妹一身血污回到村子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妹妹就是自己的一切啊。
“小兰,这一次,让大伙儿一块儿去吧。”暮檀桓坚定地说道。
听到哥哥这坚决的语气,暮菖兰也不愿再争下去了,因而说道:“那随您吧。”
“姐姐,哥哥,我也要去!”暮雨惜叫道。
“这么点事儿你就不用去了,雨惜,你和小黑在家守着,我们一会儿便回来。”暮菖兰说道。
“对,雨惜,你和小黑在家守着就行,万一还有别的什么事儿,我们也好有个报信儿的啊。”暮檀桓附和道。
见两位“长辈”都这么说了,暮雨惜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好作罢,于是独自留下来安慰张大娘,让那些人出去寻找。但小黑可是很不满意,充满怨气地“喵呜”了一声之后,蜷缩在一张椅子上睡觉去了。
村子的南边是一大片农田,农田再往南就是一大片树林,这片林地到底有多大,至今也没有人走完过,冒然进林本身就是不明智的。如今三十多号人站在林地边缘,等着总指挥下令。
“我们分头去找吧,每三个人一组,每组之间随时保持联络,哪一组有了线索就挨个儿通知。”
暮檀桓刚一说完,暮菖兰便提着断刃率先走入了林中,而众人也各自组队陆续进入了树林。
“小兰!你等等我!”
暮檀桓与暮栈吃力地在健步如飞的暮菖兰身后追着。
村子南边的森林,多少年来没有人深入过,而且这几年也未见林中有什么猛兽,有的也只是刺猬、松鼠、野兔一类的小动物。正因为如此,林地边缘的草地与丘陵才成了村中孩童们最爱嬉戏的地方。长久以来,这片丛林一直安睡着,无人来打扰它的美梦,偶尔吹过一阵清风,传出一阵“沙沙”声,那是森林在梦呓。
沿荷花湖向南走,除了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外,似乎并无发现,人们相互呼喊着,联络着,但谁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暮大哥,这么找下去能行吗?”在走了相当一截路后,暮栈说道。
“我们分了十几组人,大家呈扇形展开寻找,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我绝不信两个大活人说不在就不在了。”暮檀桓坚定地说。
当下暮菖兰举目四望,若不是为了找人,其实这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挺惹人怜爱的,树上的每一片树叶似乎都经过精雕细琢,就像有人把它们清洗干净后再涂上一层均匀的绿色,鲜亮而又光滑,无数的树叶形成一层层美丽的林带,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更加肃穆、端庄,绿枝摇曳,似在驱赶那天上的白云,每吸一口气,鼻中都充斥着花香与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