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清略一颔首,感动地说道:“娘,女儿就此和您别过,十九年后再见!”
“好了,快去吧......”紫衣女子说罢,挥了挥手。
有那么一刻,月华清似乎就要流下泪来,但她还是忍住了,为了不让泪水真的流下来,月华清连忙转过身冲暮菖兰和暮雨惜说道:“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三人同时走到了那紫色的巨门前,见月华清丝毫没有召出白色光屏的意思,暮菖兰与暮雨惜面面相觑。
“放心吧,娘已经施了法,这一次不会有任何的闪电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暮菖兰与暮雨惜同时答道。既然幻瞑之主都在这里,那这门肯定没什么问题,两人心里都踏实了许多。
月华清抿了抿薄唇,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后者温柔得笑了笑,随即又点了点头。月华清也温柔得一笑后转过身来,口中只说了句:“走吧。”便带着暮菖兰与暮雨惜穿过了大门,这一次,一切平安。
三人消失在门中后,奚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少主这一去又是一个十九年......主上,您为何就不......”
“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能把她放在妖界,我不能毁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修为......清儿能到今天这一步是她几十年的心血,这几十年的心血在幻瞑妖力的刺激下不出二十年就会消亡殆尽......纵然忍受这十九年的相思之苦,我也绝不能害了她。更何况,人间多彩,她如果能碰见一个新的如意郎君......”
“主上!”
“唉......”紫衣女子幽幽叹了口气。
“主上真是良苦用心......”
“当初为了救她性命,我不得已用了幻瞑紫玉,当得知她是天界神果之后时,我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如今清儿靠神果之躯得以长生,几十年的幻瞑紫玉也将消亡,她终于可以做回她自己,她终于可以不再受任何妖力的干扰,我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用幻瞑界更强大的妖力去刺激她呢?能与清儿十九年一见......我已经......已经很满足了......”紫衣女子说罢,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时隔那么多日,再次回到卷云台、再次呼吸到人间的空气、再次看到蓝天白云、再次享受昆仑美丽的雪景,暮菖兰和暮雨惜均是痛痛快快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两人都觉得百脉舒畅,神清气爽。妖界虽美,但还是人间最合适自己啊!
“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月华清说着走到了卷云台的悬崖边,清风一过,衣衫尽起,月华清闭着眼,显然也是很享受回到人间的这一刻。
“这些日子有劳月姑娘和......”
“不用谢了,我只想听你们有何打算。”
“下山,去寻找紫月灵台和凤凰之心。”
月华清缓缓回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身后之人。凡人去寻找古老圣物,这一辈子都不一定会成功的事实似乎并未让此人绝望,甚至一丝忧虑都没有从她身上展现出来。
“暮姑娘,这或许会是一条......嗯......一条不归路。”
暮菖兰轻轻一笑,喃喃道:“不归路......我十几年前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得落今日的下场,也算得上对我的惩罚吧。纵然有千难万险,这一次,我也绝不会放弃。”
月华清淡淡一笑,回望着远方的大山,口中赞道:“好!一介凡女有如此气魄实属罕见,暮姑娘,天若有情天亦老,即便是上古圣物,也必定会降临人间的。”
“多谢月姑娘吉言,我也会努力到底的!”
月华清深情得仰望苍穹一眼后,说道:“两位,咱们就此别过,日后若有缘,自会有再见之日。”
“多谢月姑娘,有缘必会再见的!”
白光一闪,一柄巨大的白色光剑停在了月华清所站的山崖的前方,月华清白袖一挥,就此御剑而去,留下一道白色的光芒,如月光一般宁静淡雅。
望着天空渐渐消散的白光,暮雨惜问道:“姐姐,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暮菖兰此时只觉全身轻松,多年来的困扰终于真相大白了。沧行没有死,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开过。这仿佛就是自己一切的动力,纵然前方有千难万险,至少沧行与自己同在,更何况如今还有了雨惜!上古圣物不会为凡人的真情所动,真的吗?天地若真的以万物为刍狗,那便让这不仁的天地看看凡人究竟有何等的力量!
“姐姐?”
“走,雨惜!我们下一站就是......”
“是哪儿?!”
“终南山!”
☆、寻师终南
洛阳的宜风坊堪称洛阳诸坊中第一华贵之坊,这与坐落在其中的慕容府有着密切的关系。身为东都第一豪门,慕容世家的存在无疑让坊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
从城南的定鼎门到皇城南门的大街乃是洛阳最宽阔壮丽的大街。在这条宽达七八丈的大街旁,尽是洛阳城中最高大壮丽的建筑。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每一楼、每一阁,尽显昔日神都时期的雄伟壮丽,这也是每一个到洛阳的人都会流连忘返的地方。
大道之上,一马一车招摇而过,引得路上之人扭头观看,但见这车华丽非凡,想必又是某达官贵人的专车。
“这马车又往宜风坊去了呀。”路边茶摊上喝茶的一位老汉说道。
“老人家,这慕容家家大业大,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您是没见过一个上午去了四十多辆华丽马车的时候呢。”摊主正专心洗着碗筷,连头都懒得抬。
“这慕容世家之主看来还真是忙呢。”老汉笑道。
那辆华丽的马车沿着定鼎门大道一路向北,当大道的左边出现一栋栋高耸的阁楼时,车内传出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我们到了。”
“大人,您这次就这么来,恐怕......”
“无妨,老夫自有办法。”
......
几个月过去了,在药王徒弟的调理下,慕容彦云背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了大半,几近全毁的后背能只留下一条长约两寸的瘢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白袍之下,他仍旧是一位俊雅的公子。
“公子,今日就是最后一次服药了!明日便不用再忍下去了!”钟雨端着碗开心得说。
慕容彦云伸手接过药碗,剑眉微蹙,叹道:“我今天就不想喝了......”
“可是裴大夫说这疗程的药用不够,会......”
“不会有什么的。”
钟雨面露苦色,劝导:“公子,就一碗,最后一碗了。”
慕容彦云静静地看着药碗里那堆棕色的液体,剑眉都要拧成一条直线了。说这是天下最难喝的药一点也不为过。就算它的疗效显而易见,但下肚后的那种痛苦也远不是普通中药可以比拟的,真不知药王的徒弟学了些什么旁门左道的药。
“钟雨......你觉得......当初我那么做对么?”慕容彦云忽然问了一句。
“公子指的什么?”钟雨一楞,随即恍然道:“公子是指品剑大会的事吗?”
“嗯。”
钟雨抿嘴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额......公子......其实大小姐那日的话很对,公子是慕容家的少主,将来要执掌慕容家家业的,为了......嗯......为了一个不相识,额,不能叫不相识吧,叫不相熟,不相熟的姑娘,连命都不要了。这实在是......也难怪大小姐那日会那么生气了。”
慕容彦云轻声一笑,继续问道:“那我问你,若暮雨惜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会舍命相救吗?”
钟雨听罢,脸唰得一下便红了。
“这......公子......我......额......这个......”
慕容彦云轻轻“哼”了一声,微笑道:“世间之人都只会指责旁人的不是么?”
“这......公子......不是啦......”
钟雨忽然不说话了,同时慕容彦云也立即感到了空中弥散开来的一股宁淡的清香,就如夏日的清泉一般。
“姐姐......”慕容彦云镇定地看着门外的白衣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额......大小姐。”钟雨连忙垂手站在了一旁。
白衣女子冷冷看了一眼慕容彦云与手中的药碗后说道:“怎么,怕苦?”
慕容彦云淡然迎上白衣女子眼中那钢针般的寒光,两人相视了一眼,慕容彦云随即一笑,将碗中之药一饮而尽,饮下后除了略蹙的剑眉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现。
白衣女子见他将药一饮而尽后并无太多表示,只是徐步走到圆桌旁,右手轻轻拎起了桌上的紫砂茶壶。
“你到了今天都还不后悔?”
伴随着白衣女子清冷的声音,茶水汇聚成一条小水柱,无声无息得落进了紫砂茶杯里。
慕容彦云轻声一笑,说道:“我当然不后悔,您再怎么打我,我仍旧是这个回答。”
白衣女子冷冷一笑,将茶杯往自己弟弟面前一推,随后转过身背对着慕容彦云说道:“你以为爱只需要生死相许就可以了吗......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
慕容彦云正要反驳,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位穿着侍从服饰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屋内,在门口行礼道:“大小姐,右仆射陆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