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瞥他一眼,缩在被中,手指缓缓掠过狐裘柔软的长毫。萧景琰道,“我瞧你倒是喜欢它,既如此……”
“摸着挺舒服的。”梅长苏说着,还嗅了一嗅,皱起眉摇摇头。一个内侍将煎好的药奉上,萧景琰笑道,“我来喂你。”
“不用了。”梅长苏拿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喝得急了,连连咳嗽不止。萧景琰拍着他瘦弱的脊背,道,“喝这么快做什么?”
“一勺勺喝,跟凌迟差不多。”梅长苏道,“不过,好在我也习惯了。”
萧景琰听得胸口发闷,“……我备了糖给你。吃一块。”早有伶俐的宫人送上一只精致的漆盒。梅长苏含了一块,忽然微微笑道,“是静妃娘娘做的罢?”萧景琰捏一捏他的鼻子,轻声道,“又说错话!”梅长苏面露怅然,“对,我是又说错了。”
“都是不习惯罢了。”萧景琰自己也取了块糖吃下。梅长苏盯着他看了两眼,转过脸,小声道,“贪吃。”
“吃你块糖也不成,吝啬。”对于甜食,萧景琰其实不甚喜爱,不过看着梅长苏喜欢,也起了爱屋及乌的心思。饮过药,洗漱罢,梅长苏躺倒榻上,抱着狐裘,不一刻便沉沉睡去。为着他怕冷畏寒,寝宫中火盆烧得极旺。萧景琰身强体健,在靖王府时,一冬天都只盖一床单被。他惦记着蔺晨的“忠告”,一霎犹豫,一霎激动,一霎喜悦……且身上压着两层厚重锦被,浑身燥热,忍不住干脆连里衣都脱了,赤着上身。困意绵绵,似梦非梦中,鼻端忽然一缕清香,恍若寒梅初绽。
“长苏?”萧景琰咕哝,“小,小殊?”
怀中软绵绵的一团,温凉的皮肤贴上他火热的胸膛,不住磨蹭。萧景琰猛地惊醒,夜暗月冷,罗帐低垂,梅长苏呼吸急促,一边模模糊糊叫着他的名字,一边使劲往他怀里钻,萧景琰顿时了然,正欲开口,嘴唇却被堵住,梅长苏声音暗哑,“……难受,帮我。”
丧期不丧期,此时也顾不得了。萧景琰想,一来,太奶奶在天之灵,大约也不会反对他同小殊结契;二来,原本就是逼婚,再不结契,委实也不能安心;三来……他翻身将梅长苏按住,蔺晨说得对,不能同房又没说不能行房。亲都成了,还纠结个什么劲儿,不如速战速决,了却心事。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萧景琰既已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想到这几日太过折腾,梅长苏难免体虚,就打算换个姿势,谁知甫一起身,梅长苏就挣扎着向后退,口中还念念有词,“这样不好,不好……”
好不好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萧景琰拦腰将人拖回来压住,撩起梅长苏额前散乱的头发,吻他眉心,“抱歉,今夜咱们结了契,明日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梅花的香气越来越浓,梅长苏软绵绵地瘫在榻上,任凭摆弄。萧景琰极力克制,缓缓动了一动,就听梅长苏咬牙切齿,道,“殿下……”
“怎么了?”萧景琰俯下身去摸他的脸,“弄疼你了?”
梅长苏笑一声,“殿下今日是没吃饭么……”
萧景琰无语,“我怕你疼。”好心好意温柔待之反被嘲笑,但抱着这具清瘦的身体,他哪里敢大开大阖只图自己畅快。但自从四月春猎后,二人便几乎再无肌肤之亲,萧景琰心摇神荡,呼吸渐乱,一不小心用了些力,梅长苏呻吟道,“疼。”
“抱歉。”萧景琰低头吻他的手指,“你再忍一忍。”
他在梅长苏体内辗转,梅长苏双目紧闭,一只手勾住他的颈子,一只手盖在脸上。少顷雨收云散,萧景琰忽然想起梅长苏尚未服药,连忙要退出来,谁料梅长苏两腿缠住他的腰,轻轻一夹,低声道,“去哪?”
“你还没服药,快放开我。”萧景琰慌了,但就这一瞬的功夫泄了身,那点东西悉数落在梅长苏身体深处。“怕什么,”梅长苏咳了一声,“明日吃……也不妨事。”
“你忘了麟儿了?”萧景琰拍拍他的腿,“我去给你拿药。”
“我根本就没吃药,你不是知道的么。”梅长苏说着,揽着萧景琰的颈子,“……哪里也不准去。”
萧景琰无法,只得拥着他躺下。梅长苏汗津津地缩在他怀里,一身梅花的气味更加勾心动魄。“结契么?”萧景琰含着他的耳垂,“我们……”
梅长苏停了停,撩开披在颈后的长发,萧景琰凑上去衔住那块皮肉,犬齿刺破红痕,梅长苏登时浑身一僵,随即徐徐舒展开来,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长苏,”萧景琰欣喜欲狂,“小殊,以后,以后……”
“不准哭。”梅长苏翻过身来,与他十指相扣,“无论如何,被一头水牛咬了,总不能令人愉快。”
萧景琰笑道,“那你也来咬我。”说着露出脖颈,“来,你用力咬,我不怕痛。”话音未落,梅长苏一口咬住他的锁骨,狠狠一下,疼得萧景琰“啊”地一声叫,“你居然真咬……”
“从小都是你咬我,我只咬你一次,你还喊疼。”梅长苏说着,忍不住也笑起来,“真的很痛么?”
“痛死了。”萧景琰舔舔他颈后的红痕,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一事,便道,“你抱着那件狐裘……是因为上面有我的味道么?”
梅长苏掐了他胳膊一把,“因为暖和。”
“我的味道,你闻起来是什么样的?”萧景琰来了兴致,压住梅长苏嗅来嗅去,“你很像梅花,很甜,又冷……”
“梅花哪里甜了。”梅长苏轻声道,“至于景琰的味道么……”
“究竟是什么味儿的?”
梅长苏抱紧他,嘟囔道,“你啊,一身皂角味。”
之前安利了《琅琊榜》给一个霓虹人。
今天他发短信:琅琊榜太好看了!学习作揖。
我:是吧!好看吧!就说很好看!
他:郡主很漂亮!我觉得她和靖王都很硬。
我:郡主见了梅长苏就很温柔啦。
他:不要给我剧透!!!!!
然后他现在发短信的语气都变了,学会了“告辞”等等等等。不知为何我有点点担心,他的中文以后还能好吗……
第五十六章
“皂角味儿?”萧景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皱眉道,“真的?这也太难闻了罢。”
梅长苏道,“我觉得不错。”
萧景琰道,“不好,苦的。”一边说,一边起身,随手摸了件衣服披上,“我去给你取药,时间一久,万一……”
“你不喜欢?”梅长苏说道,声音轻缓。萧景琰道,“我哪里会不喜欢,只是你身子太弱,母妃特意叮嘱过,一年内绝不可再有孕。”下榻点亮烛火,“上回我就很担心,喂你吃药,你又是踢又是打,我都怕你没服下去,总是提心吊胆。”一时找到药瓶,倒了一盏水,回身道,“长——”
梅长苏眯着眼睛,满脸餮足,猫一样蜷着,半个膀子露在外面。“吃了。”萧景琰说道,梅长苏懒洋洋伸出一只手,“嗯”了一声。
“可惜麟儿的身世,不知还能不能想想办法。母妃知道你有了孩子,简直喜不自胜,日夜都想见一见孙儿。但眼下还不能带他入宫。”萧景琰拎起被角,盖在梅长苏肩头,“我想过了,若是以后能够恢复麟儿的皇子身份,那便是最好。我有他这一个孩子便已心满意足,你也无需再受苦。”
“说什么傻话,”梅长苏将茶盏握于手中,“也不怕传出去被天下人笑话。”
“我顾忌天下人的看法,但后宫的事总还得我自己做主。你的意思我懂,但我就要你一个,足矣。”萧景琰捋了捋梅长苏黑亮的鬓角,低声道,“我只爱你。”
梅长苏摇了摇头,将茶盏递给萧景琰,“这么多年过去,水牛还是水牛。”
“做水牛有何不妥么?”萧景琰笑吟吟道,“别人的牛是嚼牡丹,我这头牛,嚼的却是梅花。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原本是要当聘礼的,但聘礼送到柳大人那里,你未必见得到,就收起来了。”自书架取出一个描金的漆匣,珍而重之地放到梅长苏掌心,“看看。”
梅长苏道,“这是什么?”
“你看了便知。”萧景琰一笑。梅长苏打开漆匣,立时抬起头望向他,“景琰……”
“这次你去东海练兵,听说东海有许多珍珠,你带些回来,给我当弹珠玩儿。嗯,就带鸡蛋那么大的罢。”
“鸡蛋那么大的?别闹,哪有那么大的!”
“那就鸽子蛋那么大的。”
“你不说些什么么?”萧景琰负手而立,有些得意,又有些心酸。十四年前许下的诺言,竟还有达成的一日!梅长苏“啪”地扣上漆匣,将它放于枕边,“……这是你欠我的。”
语调漫不经心,但那双漆黑的眼瞳中,流露的却是另一番深情。
“你啊……”萧景琰搂住梅长苏单薄的肩膀,吻了吻他的侧脸,“信物交给你了,也结了契。我知你心下还不是很舒服,但……”
“别说了,太子殿下如此处心积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不得不认命。”梅长苏叹口气,回身想去拿那件狐裘。萧景琰眼疾手快,夺过狐裘丢在地上,“你想嗅,嗅我好了,总搂着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