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紧拥着怀中人儿簌簌轻颤的纤细身体,将那矢志不渝的刻骨爱慕化为此刻的焦灼欲望,疯狂地索取着,占有着,掠夺着……
月华清辉的掩映下,一室春光,旖旎无限。
由于犬夜叉伤重体弱,休养了几日后,二人才踏上了旅程。
马车在高远广袤的原野上行了半日,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樱树林,远远望去,仿若绯云堆砌铺展,绚烂无方。
倚窗远眺,犬夜叉的思绪又回到了他儿时与杀生丸初见时的情景,那人白衣如霜,在一棵茂盛的樱花树下,负手长身而立。
自此之后,他的整颗心就被这个男人牢牢攥住,无路可逃……
犬夜叉让奈落停下马车,执意要独自一人去樱树林中赏景。
奈落虽然心疼犬夜叉的伤势,但终究没有阻拦。
纷纷扬扬的樱花瓣,如霏雪般,婉转而下,犬夜叉就这样踏着满地落英,缓缓前行。
漫天飞花,细碎纷繁,树林深处,竟有一人立于其中。银发飘舞纠缠,白衣翻飞若仙,宛若堕落九天的神祇。
此景此境,仿如初见。
“哥哥……”犬夜叉轻轻地唤着,低垂着头慢慢上前,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风吹拂落花,汇成寂寞与悲伤的旋律。
犬夜叉紧抿嘴唇,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终是不敢抬头。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温柔而又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而后,犬夜叉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灼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深情脉脉。
“我曾经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我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好不好……”犬夜叉搂紧了杀生丸的腰,急切得生怕男人反悔似的,而后撒娇般地将毛茸茸的犬耳蹭在他脸上。
“好。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杀生丸捧起怀中人儿早已飞上红霞的清隽脸颊,对着他樱色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
海枯石烂,两情不渝,我们,再也不分开。
(全文完)
☆、思君,不见君(1)
从我记事开始,就和娘亲住在一座冷清破败的府邸中。
我看到最多的,就是周围人们的冷眼与唾弃,听到最多的,就是一句句恶狠狠的“半妖”。
娘亲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每当我问她,“半妖是什么”的时候,她始终忧郁的面容就会变得更加黯淡,然后抱住我,垂下头默默落泪。
后来我才知道,“半妖”是妖怪和人类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在哪一边都是不被接受的。
我这异于常人的银发犬耳、尖牙利爪,就是证明。
低贱的出身、卑微的身份、独特的容貌注定让我受尽旁人的讽刺与嘲弄,虐待和羞辱。
每到朔夜,我才会变成人类,我曾经多次想过,如果自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不会连累身为公主的母亲受尽苦楚
我觉得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
我将自己的黑发扯过一绺拿在手上,安静地端详着,看着看着,泪水就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哽咽着哭出声来:“如果我是个人类就好了,娘就不会被他们看不起,过得这么不开心
这时,娘亲总会紧紧地拥住我,无限怜爱地说:“夜儿,不管你是什么形态样貌,娘都永远爱你。因为,你是上苍赐给我和你父亲最珍贵的礼物。”
她亲吻着我的脸颊,柔声道:“为娘已经非常满足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开心”
她还说,她更喜欢我银发时的样子,因为这样,像极了父亲。
在娘的描述中,父亲英俊、勇武,有一头飘逸的银发,神圣得像降世的天神,他是强大高贵的西国之主、威风凛凛的犬妖之王。
却在我出生的那一天,离开了人世。
父亲当下留给我的,就只有身上这件经年不换的火鼠裘和我的名字——犬夜叉。“夜叉”,是为“守护”,或许父亲为我取此名字,就是想让我保护好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吧。
每当说起父亲,娘亲总会伤心落泪,她噙着泪水,问我恨不恨她、恨不恨父亲,而后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夜儿,犬夜叉……
我不恨他们,我恨的,是无眼的苍天。
渐渐的,我不再软弱哭泣,我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自己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强者,带着娘离开此处,择一宝地面山临水而居,母慈子孝,一世安宁。
在我七岁那年,城中名门望族的孩童兴起了玩蹴鞠,娘亲也亲手给我做了一个漂亮的皮球。
当我远远地躲开人群,一个人偷偷玩着皮球的时候,还是被其他的孩子们发现了,他们看中了我手里的球,便一拥而上,想要把它抢走。
娘亲送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就像珍宝一样贵重,怎会轻易地把它让给别人!
我把球死死地抱在怀中,用身体护住它,任凭那些恶劣的顽童对我拳打脚踢,咒骂羞辱,绝不松手。
这一次,我好像着实惹怒了他们,他们下手格外狠毒,仿佛要取了我的性命一般。
我死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发出半点痛喊,掉下半滴眼泪。
他们见我决不妥协的样子终究觉得乏味,便一哄而散,放过了我。
全身痛得像是快要散架,我在地上躺了许久,终于有了些力气,才艰难地自血污狼籍中爬起身来。
还好,娘亲送给我的皮球完好无损,我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慢慢地向前走着。
去哪儿都好,只是,不想回家。
我不想让娘亲看到我这一身青紫伤痕交织,狼狈不堪的凌乱样子。让她又一次,为我伤心哭泣。
我只是漫无目的地前行着,却不经意间来到了城中的樱树林。
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满树绚丽的绯红,如锦云铺展,纷纷繁繁,随风零落成一阵纷飞的花雨。
我看到一个银发白衣的清冷男子,在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长身而立。他飘逸的银发在风中翻飞,衣袂翩然如蝶,在春天的阳光里宛若天神一般。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俊美出尘的男子,竟不由得看得痴了,他仿佛拥有一种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我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走到他的附近,满心崇拜地仰望着他
我很想很想,他会看到我,不需要他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向我点点头就好。可直到他优雅地转身离开,都没有朝我这边望过一眼。
以后每晚的梦里,竟都是他岳停渊峙的白色身影,挥之不去。
听母亲说,这个男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名叫杀生丸。
“杀生丸杀生丸”我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竟痴迷到每天都想见到他。
一念既起,便如涟漪泛波,永无止境。
我固执地认为这个男人还会再来,于是每天都跑到樱树林中等他,然而这个清冷的白衣男子,始终都没有再出现过。
我的频繁造访终于引起了守林人的厌恶,我被他捉住,狠狠地挨了一顿毒打
娘亲心疼地抚摸着我满身的伤痕,失声痛哭:“夜儿,别再去等他了”她将我一把搂进怀中,哽咽道:“杀生丸虽然是你哥哥,可终究我们和他,不是一类的人你跟着他,会很辛苦”
“为什么会辛苦呢?他不是我的哥哥吗?”在那之后,我问过娘亲很多遍这个问题。
娘亲却没有回答我,她蹲下来,温柔地扳过我小小的肩膀,反而很认真地问道:“夜儿喜欢他吗?”
“喜欢!”我不带一丝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是怎样的喜欢呢?”
“怎样的喜欢”我垂下头,细细地思索了半天。因为彼时幼小的我根本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心中的情感。
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附近藤井家的那个哥哥把他的妻子拥在怀里,柔情缱绻的情形。
“就像藤井家的哥哥和姐姐一样!”我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
娘亲闻言一愣,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便不再开口,只是忧伤地望着我。直至她病逝的那个晚上,她的目光里才多了点更深的忧虑和不舍。
“夜儿,夜儿,为娘不想走啊,可实在是撑不住了今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亲真的不放心留下你一个人,夜儿……”
她不舍得留下幼小的我独自面对世态炎凉,她握着我的手,挣扎了整整一个夜晚,黎明时分,终于松开了五指。
她的眼角,犹带水光。
娘亲是这世上最温柔美丽,待我最好的女人。我抱着她逐渐变冷的身体,哭得悲痛欲绝。
娘亲的离去,没有激起丝毫波澜。谁也不会来关心这个与妖怪结合诞下孽种、受尽唾弃的卑微女人,哪怕她曾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几个杂役来到我和娘的居所,用一口薄皮棺木,带走了娘亲。
我也因为娘亲的去世,失去了住在人类城池的资格,被守城侍卫们恶狠狠地赶了出来。
乱葬岗里坟冢错落,葬的,都是城中地位卑下的侍人仆役。
我跪在娘亲的坟前,将她送给我的皮球,轻轻放在了坟头上,让它陪着我可怜的娘亲,一起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