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尚未入鞘的爆碎牙上,妖气霎时涌动成荧绿色的光影。
“哥哥,不要杀他!”躺在奈落怀里的犬夜叉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盯着杀生丸的眼眸,蓦然露出惊恐,又渐渐转趋哀绝,“苍真他做错了什么事,你要杀了他”
原来,钢牙自知闯祸,悔愧、心疼得很,他趁着杀生丸和奈落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将遗落在地上的冥道石项链拾了回来,悄悄地佩戴在了犬夜叉的胸前。
因此,犬夜叉才得以在杀生丸发难之时,很快地醒了过来。
“犬夜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冲动,才会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钢牙紧紧握住犬夜叉冰凉的手,他那带着哭腔的忏悔,在旁人的耳畔,只是摇落树叶,沙沙作响的风声。
他重新隐没在冥道石莹白的光华中,用自己的力量和冥道石一起,全力为犬夜叉疗伤医治。
而此时的杀生丸,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苍白憔悴的犬夜叉,俊美的面容阴沉得可怕,像暴雨前灰暗的天空。
过了良久,才冷冷开口:“夜儿,个中缘由,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么。”
“哥哥你说什么”犬夜叉鎏金的眸子已然蒙上层凄迷水雾,颤抖的声音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杀生丸的目光越发冷厉,他狠盯着犬夜叉的眼睛,森然道:“你身边这个叫苍真的男人,他的真实身份,是谁?”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犬夜叉嗫嚅着开口,他不敢面对杀生丸的目光,连忙垂下头去,薄唇紧抿,而后在奈落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一手将半露的洁白胸膛掩上。
少年那包裹在宽大红衣里的纤瘦身体一直轻微颤抖着,苍白的脸颊也透着病态的嫣红。
“普通的下人?呵,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了。”杀生丸冷笑一声,接着道:“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恭敬顺从,气势和隐忍却都在我之上。”
说话间,杀生丸的目光落在了奈落身上,深邃如渊的金眸中,射出复杂的光芒。
奈落也在注视着杀生丸,嘴角牵起一抹不羁的笑。这充满强大自信和致命诱惑的笑容,宛如深夜恣意盛放的魔魅之花,放肆张扬。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了许久,杀生丸才转移视线,他恢复了属于帝王的沉静,轻轻托起犬夜叉的下巴,凄然道:“夜儿,在你让小雪月拜他为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不输于我的学识和谋略,才让你如此信任一个普通的下人怎么会做到这些”
他望着犬夜叉的目光渐渐温柔,清冷似水,璀璨鎏金,却掩不住满目悲凉。
“我等着你自己告诉我一切,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肯说”
“别逼犬夜叉,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便是。”面对来者不善的杀生丸,奈落只是微噙冷笑,眉宇间写满目空一切的狂傲孤绝。
“苍真!”犬夜叉蓦地大声打断奈落的话,“这一切,我会和杀生丸解释清楚的,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奈落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粉樱零落如雨,他兀自在这暗香浮动的樱花雨中,静静地望着犬夜叉,凝视不离。
“去做饭吧,我很想吃你带回来的食物”犬夜叉对着奈落轻轻点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快去吧,别让我等太久了”
少年的笑是那样温柔纯净,宛若莲华。他虽是笑着的,眼中却尽染哀伤,令他病弱的俊美更是让人心疼。
面对心爱之人此番模样,奈落终是妥协,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躬身一礼,随后拾起地上的背篓,转身退下了。
谁知奈落还没走出几步,犬夜叉便一下子扑进了杀生丸的怀里,他死死地抱住杀生丸握着爆碎牙的手臂,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甚至,直到奈落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他还是那么死命地抱着,不肯松手。
☆、终章(下)
杀生丸怎会不知犬夜叉的意图,如果自己强行挥开犬夜叉,使用爆碎牙去杀那个仆人,离他这样近的犬夜叉必然会被他满含杀意的强烈斗气重创。
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自己的妖力已然强大了许多,犬夜叉就算是有冥道石护体,也有可能凶多吉少。
见此情形,杀生丸本来因为恨意而带了几分煞气的脸,又沉凝了下去。
刚刚缓和下来的语气,骤变森寒:“夜儿,这来历不明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竟值得你用性命去护着他!”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暗含着杀伐之气。
犬夜叉抬眼颤颤地盯住杀生丸片刻,用力抿了抿唇,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的,嘴唇都在微微的发颤,可是语调却清晰而恳切:“哥哥,我只是,不想再让身边的任何人为我而死了,求求你,放过他!”
杀生丸怎能允许,自己的爱人在他面前,如此奋不顾身地护着另一个男人。更何况,他早已看出,这个每日随侍在犬夜叉身侧的男人,虽然谦恭守礼,却对犬夜叉流露出不一样的情愫。
他一直只当是这卑贱仆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没想到犬夜叉竟真会为了这个人!!
一想到这男人伺候犬夜叉时难免会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还有犬夜叉方才看他那无限温柔而又充满担忧的眼神
杀生丸的心中,又是一阵恨意翻腾,仿佛自己最珍爱之物落入他人之手一般,暴怒不止,“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他?一个潜伏在你我身边多年,隐藏自己身份的可疑之人!”
“看在他每日尽心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又对小雪月有教诲之恩的份上饶了他吧!”犬夜叉直直地看向杀生丸,目光焦灼,神色有些激动起来,“他除了方才顶撞了你,还做过些什么”
“顶撞了我,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杀生丸的话,霸道决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犬夜叉原本满含希冀的璀璨金眸,也随着这句话的落音,渐渐黯淡。
原来,无论我如何想方设法,帮奈落隐瞒身份,到头来,还是逃不过
心里似乎被一只手用力一把揪住,说不出的难受,难受得犬夜叉浑身一搐,踉跄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这善良的少年,深知自己与奈落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如今又这般拼尽全力的庇护于他,无论在谁的眼中看来,分明就是旧情未了,哪怕自己明明是清白无辜的
犬夜叉当初这样做,只是不想再让身边的人为他而死了,仅此而已
可是到最后,既救不了奈落,又无颜面对自己深爱的杀生丸
真的无法回头了么犬夜叉懊恼、沮丧、还有难受,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绝望与无助,一时间竟精神恍惚,失了生念,整个人都向黑暗堕去。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紧咬着嘴唇,浑身都在发颤。
“哥哥那我替他求情,我也顶撞了你不如你也把我杀了吧!”
犬夜叉说完这话,缓缓垂下眼帘,微扬起头,露出雪白的颈子来。
下一刻,犬夜叉的下巴已经被杀生丸捏住,被迫与他对视。只见杀生丸那一双眸子,冰冷沉重得如冻在千年寒冰中的万钧玄铁,目光能把人刺出窟窿来。
“你竟然为了那个男人,用性命威胁我,你还是不是我杀生丸的爱人!”杀生丸咬牙切齿的说道,又冷笑连连:“呵,也对,你有冥道石中妖力强大的死魂守护,又有这来历不明的仆人照顾,凭你这副风流柔弱的样子,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早就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这番话从杀生丸的口中说出,犹如一柄噬血寒刃,在犬夜叉已经伤痕累累的心里疯狂绞割,痛苦得让他不能呼吸。
他是那么无怨无悔地深爱着杀生丸,依赖他,仰慕他,崇敬他,顺从他,却又一次被他狠绝冷酷的话,伤透了心。
心中纵然有千般难受万般委屈,想放声痛哭出来,他却又硬逼着自己拼命咽了下去。
“我出身下贱,又多次受辱本就不配做你的爱人”犬夜叉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凄楚,虚弱至极。
“你再说一遍?”盛怒下的杀生丸猛一挥手,放开被他钳制住的犬夜叉,只见这单薄孱弱的少年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地上。
“犬夜叉,你怎么样!要不要紧!”钢牙急了,嘶声吼道:“可恶的杀生丸,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冥道石便被一层耀眼的绚丽光华笼罩,钢牙马上就要从里面冲出来了。
“不要!”犬夜叉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口的冥道石,哽咽着哀求:“求求你别伤他都是我的错,与杀生丸无关求求你”
冥道石竟像感受到犬夜叉的心意一般,顷刻间张开结界,将钢牙围困于其中。
“犬夜叉!杀生丸如此对你,你为何还这么袒护着他!”钢牙疯狂地撞击着结界,无奈他方才给犬夜叉疗伤,耗损了不少妖力,再加上冥道石的结界强大,跟本就无法突破。
“钢牙等你休息好了,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我无论是死是活,都会去找你陪着你”犬夜叉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奔涌而出,“对不起”
他已被冷汗湿透的衣服被大风吹过,像冰片贴在了身上,透骨的冷。而他的手脚却开始发热,脑门更是昏沉沉的,隐隐涨痛,已经无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