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佐助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就否认。
带土抽着烟,吞云吐雾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可以随意的否认,我只能言尽于此。也许是因为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来自学院的代课,所以你会觉得这个人尽管暴躁了些,霸道了些,心地却是好的。可是你别忘了,他是密党领袖,不是慈善机构的代理人。他是踩着鲜血和尸骸走到权与力高处的男人,每一步都伴随着死亡。在他面前要想得以生存,就只有臣服。揭竿而起什么的,是触他逆鳞的天大忌讳。”
刀刃出鞘的声音响起,面前硕大的礁石被少年一刀斩碎,他握紧刀柄,觉得心底的某一处在激烈的咆哮着。
“学院给了你哥哥任务,而他选择了暗中帮忙,于是最后承担罪名的还是你哥哥,学院与密党落得两家欢喜。”带土继续说了下去,“他大约还想对你动手,可是你哥哥护着你从他手下尽力逃了出来,并且交给学院。毕竟能和密党抗衡的,只有学院了。”
佐助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良久才低声发话:“我问过他我兄长的事,他说他只是听说过。”
“那是骗你的。”带土看着大海,眸色深沉,“他对你好是骗你的,他像是把你当家人也是骗你的。他只是想把你控制起来,以免节外生枝。其他的,都是骗你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显得悠哉许多,没有了杂事的干扰,在威尼斯的旅行终于显得像是一场蜜月度假了。这座有着“亚得里亚海的女王”之称的城市处处沉淀着温情,不论是坐在贡多拉上看着各式各样的桥梁连通两岸,点缀眼前的风景;还是漫步在宁静的街道上,远瞰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与天空应和,有了身边的人作陪,都显得浪漫而从容。
密党在意大利分部的人得了斑的指示,将那块冰海铜柱的残片连夜运回了他在佛罗里达的庄园,而柱间也找到驻扎在威尼斯的学院专员,交给了他们一个密封的盒子,嘱咐他们务必要把盒子送到副校长手上。
托付完烫手的山芋,连带着整个人也轻松许多,靠在里亚尔托桥的栏杆旁看着运河两旁,只觉一派舒畅。
柱间背靠着栏杆,把玩着身边男人毛刺的头发,数着他们去过的景点:“今天把黄金宫逛了,感觉威尼斯就玩的差不多了。”
“那我订明天的票去巴黎?”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转头看了他一眼。
“恩,好啊,我也看看。”柱间低头拿手机,发现摸了个空,一抬头发现斑从另一侧口袋拿出他的手机丢给他。
柱间稳稳接住,吻了吻手机壳,冲他一笑。
斑啧了一声,手中手机振动起来,几乎是同时,柱间的手机也一并响了。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叹了口气,接起电话相背而行,以免干扰到对方。
“扉间?”柱间下了几步台阶,走到桥的一头,“我让他们带给你的东西拿到了吧。”
“就是这个事情。”那头扉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隐约带了疲惫,“我和分析部一起研究过了,这应该是大地与山之王茧化后的碎片。”
柱间停下来认真听着。
“按照典籍上所说,大地与山之王被化作巨剑钉人白王胸膛,这个‘化作巨剑’的过程,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特殊的茧化。同理,青铜与火之王也是一样,以前我们没有仔细研究过,但根据这个推论来分析,它变为冰海铜柱的过程,也是一种茧化。”
“就和龙卵碎片是一个道理?”
扉间那边深吸了口气:“没错,但重点不在于这个。”
“恩?”
“龙卵的碎片被发现,都是在里面的龙类孵化以后。冰海铜柱与巨剑虽然不呈卵形,但也本质上仍然是龙茧。它们的碎片被发现,就说明龙王已经被孵化。大地与山之王三十六年前的存在证明了这一点,可见青铜与火之王也应该从深海中苏醒,潜伏在某一处。”扉间淡淡汇报着研究结果,“以大哥你这种招龙的体质,当心别撞上了。”
柱间被自己弟弟难得的幽默逗笑了,他听得出他隐晦的关心,温和道:“没事,我和你嫂子在一起,别说四大君主,就是白王黑王也没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磨牙声,“你们已经领完证了?”
“还没。那天他突然给我说,结婚戒指是龙骨做的的话,弄一般的结婚证就太无趣了。”柱间提到这段事情时连着表情也一并柔和了下来,“所以我们打算等什么时候遇见了次代种或者四大君主什么的,从它们身上顺两块鳞片下来自己刻证。”
柱间察觉到扉间长久的无言,思及之前海洋与水之王龙侍的事情,用轻松的语调换了话题:“我听你好像没睡醒的样子,最近工作很累吗?”
“没有。”扉间简短的回答,“只是查资料睡得晚了。”
“还在研究海洋与水之王的事?”柱间笑了笑,“没什么可研究的,你还真能把自己研究成一条龙吗?我都不敢想你长角长尾巴的样子。”
扉间沉默片刻,突然问:“大哥,你对龙族的法阵有了解吗?”
“法阵?不算多,你详细的说一下。”
“三个圆层层相套,每一圈上有三勾玉的纹样。最外面一圈直径在百米左右,圆心处是阵眼。我在……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北海道海岸边找到的。”
柱间皱着眉,凭空想象了一下:“我得想想,等明天到了巴黎给你回复。”
“好。”
“等下。”柱间在他挂电话之前叫住了他。
“大哥你还有事?”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就永远是我弟弟。”柱间轻声道,“记得这一点。”
电话收线,柱间微微叹了口气,调头去找斑。
斑站在桥的另头,电话似乎早早的就打完了,他一个形单形只的站在那里,长发被风吹乱,眉目不动的时候反而更有一种凌厉的美感。柱间走到他身边,察觉到一种隐忍而克制的情绪,喜怒难言。
柱间知道密党的事情自己本不该多问,又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
况且能让他这个样子的,必然不是小事。
“你那边……”
“三分钟以前,波士顿总部收到了‘晓’组织的离职报告。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叛离了密党。”
柱间目光微沉,却并无太大的惊讶,只与他并肩站着,任凭微凉的风将发丝吹起,迷了眼目:“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十八年前,我为自己也为密党找到了继承人,一年后,他便已经在我的指导下开始尝试接手密党的事务。十二年前,他一手建立了‘晓’,两年后,这个组织已经完全成了他最隐秘的心腹。”斑看着远处白色大理石建筑的穹窿,淡淡开口,“他做得很隐秘,表面上‘晓’的一切都隶属密党,无论是对指令的服从还是账务明细,都看不出丝毫端倪。但那里面的成员真正效忠的对象却不是我这个密党领袖。那个时候我就瞧出来了,那小子是个有心气的,已经学会了一边收敛自己的锋芒,一边培植自己的实力。我一早就知道他靠着我的手机定位我的坐标,但我从不拆穿,因为我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而现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是因为佐助的存在?”
斑从口袋了摸出一包烟,抖了抖,却并没有取出一根叼上的意思。
柱间低叹一声,从他手里抽出一根,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打火机,只得夹在手里。斑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抬手为他点燃。
柱间并不习惯这种烟草味浓重的东西,刚吸第一口就被那种辛辣味呛得咳嗽。他抬头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些,缓慢道:“你把糖放在小孩子够不到的地方,于是他认为你不爱他,但其实你只是想让他跳得更高看得更远而已。何况现在出现了一个可能和他抢糖吃的更小的孩子,他当然会奋起反抗。”
“所以他在我眼里始终只是个中二得不轻的小孩子。”斑拿过他手上的烟,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他总是把自己想成是生活在万丈悬崖之上,孤立无援而进退两难,以为谁都在逼他。其实根本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放不过自己。”他低头看着烟盒上的图案,手指从那烫金的字母上抚过,“那个时候我教导他,宇智波家的男人怎么能不会抽烟,将来在外交应酬上,这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何况像他这样傻里傻气的人尤其需要靠抽烟来粉饰情绪。他口口声声嚷嚷着吸烟是不对的,最后还是拿了一包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习,被呛得眼泪直流也不肯罢休,几天后就跑到我面前来得意洋洋的吐烟圈了。”
“他就算不抽你也不会逼他,是他自己着了相,看不透这一点。”柱间听着这段过往,低声评论,“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你的良苦用心,他一时未必能理解。”
斑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手指微动输入着什么:“不需要他理解。‘晓’的叛离不过是他的一次试探,看我是否早就心生提防。佐助还和他在一起,那不妨就让他认为我还没有怀疑到他身上,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