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黑夜里的玻璃窗是最好的幕布将两人并肩而坐的身影投影得一清二楚。直到妖狐喝完了那杯咖啡。
因为热饮变得格外温暖的手将纸杯扔进已经趋于饱和的垃圾桶，然后握住了大天狗的手，那只依旧比他更温暖的手。镜像里左边的身影向右边微微倾斜，直至合在一起。一个一触即分的落在脸庞的吻。
“谢谢。”
“不客气。”
资料的整理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凌晨。上千块碎片被一一分开，辨别方向然后放到对应的位置，直至完整的图像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开始总结会议以前，妖狐遣众人回去换洗再好好睡一觉，他和大天狗也再度回到了分配给他的那套公寓。中途得知了雪女已经痊愈的消息。
“我知道了。”妖狐半躺在沙发上不愿动弹，看着大天狗和妖刀姬打电话，“你们先暂时留在东京吧。”他朝妖狐走过来，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竟直接将妖狐抱了起来。
“你干嘛？”妖狐不解地小声问，却被大天狗径直抱进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清水，光是扑上脸上的水雾就已经足够舒爽。
通话结束。
“你自己脱还是我脱。”大天狗将妖狐放在浴缸边上。
“我自己脱。”妖狐说，又特地对大天狗说，“今天不行，明天要早起。”就对上了大天狗有些戏谑的眼神。
“我只是抱你进来洗澡而已。”
“那你为什么脱衣服？”
“一起洗，省水。”
“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约了？”
“一直很节约。”
两个成年男人泡在浴缸里，热水顿时满溢出来。从对方皮肤传来的温度却更甚热水。
“雪女喜欢你。”
妖狐听见了大天狗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我知道。”
水流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天狗凑到了妖狐的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知不觉在热水里睡着了的妖狐最后是被大天狗抱回到床上的。并且保持着双手环住大天狗脖子的姿势睡了整整一晚。
是以第二天出现在会议室里的大天狗，是一个落枕了脖子僵硬还坚持歪着脖子盯着妖狐看的大天狗。
妖狐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第一颗，下面随性地配了一条米色的长裤。靠着最前面的桌子站着，屏幕上放映的是他早起制作的幻灯片。“镰鼬小弟留下的资料已经整理完毕，现在我为大家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一下案情。”看着经过一夜休息精神奕奕的众人，妖狐开始讲述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首先还是要从三年前的山吹计划开始说起，山吹计划的主要内容上次已经告诉过大家了，这次主要是补充一下之前并不明确的镰鼬，山童和饿鬼以及黑夜山在山吹计划中扮演的角色。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一直作为黑夜山对外联系人的饿鬼不满足已有的利益，试图私吞山吹计划涉及的这一批军火，他的计划被黑夜山知晓，黑夜山对他和他在警方内部的内应‘妖狐’警官进行了追杀，饿鬼逃跑。黑夜山之后迫于警方的压力无法展开大规模的搜查但用饿鬼作为信物的断指在妖狐的尸体上留下了指纹，混淆警方视线。
而镰鼬三兄弟作为黑夜山埋伏在地府的棋子和饿鬼达成了协议用地府的势力帮助饿鬼瞒过黑夜山离开日本。然而他们真实的身份是黑夜山特意放给饿鬼的诱饵，试图掌握被镰鼬藏匿的那批军火的下落。
黑夜山派去监视镰鼬三兄弟的正是杀害镰鼬三兄弟的杀手，他被镰鼬称作‘恶魔’，具体身份暂不得知，只知道他是黑夜山内部类似于‘清道夫’一类的角色。他们的目的恰恰和三年前我们警方的目标相同，而在我击杀饿鬼警方结案之后，法国警方缴获的军火并不是原本丢失的全部。镰鼬在法国警方内部应该有内应，但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剩下的这一部分军火被假死后的镰鼬通过山童的运输网运回了日本，因为这和黑夜山将军火运回日本的计划一致所以黑夜山并未阻拦还赞暗中通过镰鼬三兄弟提供了一些帮助。
而之后，”妖狐看了看不请自来的妖王组两人，“假死的饿鬼利用酒吞之前欠下的人情，扮作妖王组乘员搭乘妖王组的货船返回日本。
此后黑夜山再度派遣镰鼬三兄弟暗杀山鬼和饿鬼并夺回那批军火。但镰鼬三兄弟当时已经真正反水，至于理由则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小领养他们的黑夜山正式他们的杀父仇人。他们和饿鬼以及山童联手试图杀掉一直在追踪他们的‘恶魔’，但失败了。饿鬼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约好的地方，他在暗中将存放在山童那里的军火转移，并引起恶魔对镰鼬三兄弟的追杀，山童成了第一个刀下亡魂，受了重伤的镰鼬大哥也没能逃过在几天后被杀的命运。
而就在镰鼬大哥死亡的那天夜里，饿鬼再度联系了镰鼬两兄弟。这次他如约出现，并告诉镰鼬兄弟那批军火黑夜山已经得手，再度邀请两人联手。镰鼬两兄弟这次并没有答应他，反而真正地杀死了他。之后试图为大哥报仇的两人却落入了恶魔的手中，再之后镰鼬小弟在恶魔的胁迫下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而和之前‘妖狐’的案件一样，黑夜山在尸体上留下了指纹，并在最后一个现场留下了那根断指。”
那根手指，是对警方的轻蔑和嘲笑。
也是整件事情真正的开始。
“而关于黑夜山，”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晴明，“确认是安倍家族扶持的势力，至于该组织的领导者和据点以及那批军火现在的下落，仍需调查。”幻灯片放到最后一张，“而镰鼬给我们留下的最后重要的东西，是这段音频。”妖狐点开了上面的音频。
镰鼬的声音被音响放大传出，那是一串数字，一个坐标。然而在中间的几秒音频里的杂音使得有两个个数字无法辨别。而在那个音频的最后，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则是镰鼬轻声的“我们以前曾被频繁地要求到那里去，但不知道……”
这段音频录制的时间是在镰鼬小弟死亡的清晨。他只留下了这串不完整的坐标，和同样不完整的说明。
第十六章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妖狐说，他看向晴明，既然连环杀人案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又已经确认黑夜山背后的势力正是安倍家族。和之前不同，再继续调查明显意味着是和以安倍大人为首的安倍家族目前真正的掌权势力的正面对决。妖狐不确定晴明是否仍想继续深入调查。或者说作为朋友他能预测那个答案，但还是要先询问一番。
晴明的双唇微抿，比之前苍白一些，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你愿意帮我查到底吗？”
有人比妖狐先开了口，“也就是说你们对杀手的身份，黑夜山的首领，以及红叶的死亡依旧毫无头绪？”茨木不客气地说。
妖狐并未觉得尴尬，只是摇了摇头，“起码我们现在终于将整件事理出了头绪，杀人案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探查镰鼬留下的坐标，应该需要一段时间。至于红叶小姐的事情，我推测杀害她的很有可能正是‘恶魔’，而根据镰鼬的描述，恶魔应该是真正的黑夜山核心成员。我想只要我们能找到黑夜山的幕后首领，自然能找到杀害红叶小姐的凶手。”
“安倍晴明。”酒吞突然唤道，“既然黑夜山是你们家的势力，你就不能直接问问你们家那个老太婆吗？”
“唉。”大天狗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那么蠢啊。你觉得要是能问得出来，我们还会花这么多精力吗？”
酒吞喝下一大口酒，居然点点头，“是啊，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像你已经变成‘警察’了。”
大天狗摇摇头，“我只是警察家属。”
“总之，如果两位愿意协助我们调查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也请不要给我们添乱。”妖狐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眉毛斜挑，显得格外凌厉。
“我加入。”酒吞这次倒是答应得爽快。
“挚友去，我自然也要去。”茨木紧随其后，又丝毫不收敛地对酒吞说，“挚友，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找到杀害红叶的凶手就和我决斗啊。”
妖狐将任务分配下去，看着众人忙碌开来才转过头对仍坐在原位置上的大天狗说，“有件事需要我们去做。”手里拿着的，是黑夜山交给酒吞的U盘。
而此时，存在于众人口中的安倍大人，正在精心修饰着面前的文竹。锋利的剪刀在枝叶间穿梭，明明还苍翠而富有生机的叶子不断地落下。剪刀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缓，并不为之惋惜。
“大人。”下人无声地进入，恭敬地坐在她的身后，“那边来电话了。”
安倍家人似乎并未听到她的话，依旧专心地看着眼前的植物，直到修饰出心中的形状，才将剪刀放下，从身后人的手中接过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我记得我之前说的是淡化这件事的影响而不是进一步引起他的怀疑。我听说你还派人去追杀了之前那个警察，你有时间的话，不妨和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