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到了那通电话,”想到了什么,刚刚才涌上心头的喜悦又如潮汐消退,“那你也知道……”知道他现在面临的选择。
大天狗又点了点头,“我知道。”
妖狐叹了口气。他转过了身体,翻转的过程中他先是看到了医院标志性的白色且空荡荡的天花板,随即是另一边被同样白得毫无生气的窗帘遮住的窗户。他失神地想着那下面若窗帘此时呈现打开的状态,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大天狗从背后抱住了他。有些奇怪的,原本搭在身上厚重得令妖狐几乎喘不过气的绒被竟不如大天狗一个拥抱温暖。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纱布摩擦着彼此幸存的完好的皮肤。
“你想标记我吗?”
大天狗的头放到了他的肩上,在因为病号服太大而露出来的肌肤上留下一圈不深的牙印。
“我想,”大天狗的回答很坦诚,“从很久以前就想了。想标记你,让你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我的味道。”他的声音带着热度,触碰着那还未恢复的牙印上,又痒又疼。
“那你呢,你愿意让我标记吗?”
妖狐转过头来,“我可以......”
他的话被大天狗突然揉上他头发的手彻底地打断,已经快要恢复到原来长度的发被大天狗揉得一团糟“我想标记你,和你是不是omega没有关系。你还记得小时候学的标记的定义吗?”
“今天这一章讲的是标记。”妖狐想起了那个总是穿着长裙一脸严肃的女性omega生理课老师,因为人类现在的分化状况,在旧时代不被重视的生理课程已经变成了重要的必修课,妖狐还记得那个老师总是照着书本一字一句地念“标记,分为长期标记和临时标记......一个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标记最大的意义在于向所有人宣布两人的伴侣关系,而在以前omega的黑暗时代,则意味着向所有人宣布这个omega只能属于他的omega,无人可以觊觎。”
事实上,到今天,科学家们已经发明了可以去除标记的手术,也意味着原本omega和alpha之间最大的不平等已经被消除。
妖狐被大天狗抱得更紧,甚至能够感受到大天狗胸膛因为发声而传来的震动,和他的心跳形成了共鸣。
“我真正想要的,是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话音随着他的双唇落在妖狐的发旋上,大天狗握着妖狐的双臂,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不出意料地看见红色已经快要小腿的眼眶再度变得通红。
“所以,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尊重你。”大天狗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看着妖狐。现在到了妖狐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妖狐少有地露出了迷茫而又有些脆弱的表情,像是拿着一百元硬币不知道该买那种饮料的幼童。
“我无法想象成为omega被人标记生儿育女的生活。”妖狐看着大天狗,“但那天医生问我要选择哪个方案的时候,我想到了你,我想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或许那样的生活也没那么糟糕。”他没有用好,而是用了没那么糟糕去形容,但对于妖狐而言,已是不易。
“我现在依旧无法做出选择。”妖狐说,“我本来想让你帮我选的。”像是在埋怨大天狗,又更像是在撒娇。
“但是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很确定,以后也会很确定。”
“我最想要的,和你想要的一模一样。”
最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自相逢时开始,注定不会结束。
“笨蛋。”大天狗把妖狐的头发揉得更乱,“这次,我希望我是第一个得知你选择的人。”不需要再通过被扔进垃圾桶的报告,不需要再通过故意为之的电话,不需要再通过那些不是你的人。
“不过,上次的账还没算清,你又隐瞒了我一次。”大天狗看着妖狐,带着危险而霸道的气息。
妖狐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被大天狗压到了身下,身体下滑,双手被压在了柔软的枕头上。手腕上的伤没有削弱大天狗的行动力,也没忘记妖狐的伤,即使被他以这样看上去暴力的动作对待,妖狐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大天狗的头埋在妖狐的脖颈处,在刚才那圈牙印上又加印了一圈,让那痕迹变得更深。想要狠狠地咬下去,留下一个不会消退的痕迹,终究不舍得。
“你自己说,这次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大天狗的一条腿已经挤进了妖狐的双腿之间,牙齿轻碰着小巧的喉结,又向上移动狠狠地咬住已经开始泛红的耳垂。
妖狐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似乎又感觉到了腺体的燥热,他想起那个医生关于短期内不要有性行为的叮嘱,然后将这个叮嘱彻底地抛到了脑后。妖狐微微侧过脸,掩饰自己此刻一定格外通红的脸,双腿不露痕迹地分开。等待着,放任着大天狗进一步的行为。
然而大天狗的唇就这样停在了妖狐的耳边。直到妖狐不解的抬头看着他。
妖狐听见了大天狗有些突然的轻笑声,“第二次的惩罚怎么可能像上次那么轻。”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
“我想,”大天狗的身体离开了一些,双手撑在妖狐的身体两侧。从两颊垂下来的发丝轻拂过妖狐的额头和双眼,紧随其后的是大天狗缓慢而轻柔地落在妖狐的眼角,鼻尖和唇角的吻。距离被猛然拉近,妖狐连大天狗的五官都无法看清,只能看见一片模糊而熟悉的肤色和那抹放大了之后更加纯澈的篮。
“我想…”大天狗又重复了一遍,“惩罚你…”
妖狐知道他是在故意折磨着自己,又无可奈何。
大天狗的双唇终于完成了对自己领地的梭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双手离开了妖狐的身体两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双手捧住妖狐陷在枕头里的脸,如同童话中的王子吻醒心爱的人般,四瓣唇终于互相纠缠厮磨,鼻尖也亲昵地碰在一起。
“惩罚你…”他终于说出了想要的惩罚,“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是妖狐今天第二次从大天狗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第一次是温柔的约定和心意,第二次是霸道的惩罚和契约。
然后大天狗起了身,重新躺回到妖狐的身边。
”医生跟我说了,植入后的一周内都不适合发生性行为。”他将自己一手揉乱地头发重新整理整齐。然后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衣,他知道妖狐只吃了早饭,对妖狐说,“我去买些粥。”又将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掀开了一些的被子重新盖好,往门口走去。
大天狗听到了妖狐的声音,在他就要打开门的瞬间。
“大天狗。”大天狗转过身,看见妖狐已经直起了身,坐在床上,面对着自己。
“我已经只属于你了。”妖狐说,只有指尖还可以灵活活动的手指解开了病号服的第一颗,露出大天狗留下的牙印和锁骨。
“所以,换一种惩罚吧。”
妖狐向来是一个在一些事情上显得勇敢无比,在另一些事情上却显得懦弱不堪的人。
比如此刻,他坐在那里,光是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勇气。
他的双手垂了下来放在身旁。定定地看着大天狗。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大天狗的手离开了门。
医生说一周之内不适合发生性行为的原因他们都很清楚。即使体内不断地有抑制剂释放,即使没有恢复完全,妖狐此时依旧是个omega,一个已经用高强度的抑制剂压抑发情期太久了的omega。而alpha身上的信息素,对此时的妖狐而言,无异于不定时的炸弹。
“我确定。”
“啪嗒。”那是病房门被上锁的声音。大天狗一步步地向他走来,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却反而变淡了,妖狐知道那是他在努力压制的结果。
“ 你不用…”妖狐说。
大天狗已经捧住了他的脸,抢在了妖狐的话语结束前“我也很确定。”
他们像十几岁的少年那样接吻。双唇的触感和第一次接吻时一模一样。
像是回到了日光。
双唇不断探索着未知的领域,鼻尖都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却无人在意。那是少年特有的急切和珍惜。没有急着往下一步走,只是享受着,延长着眼前这个吻。
双唇自然地微张,将对方的唇瓣容纳进自己口中。舌尖交错滑过对方光滑洁白的牙齿然后又自然地触碰在一起。触碰,接着无师自通地纠缠在一起,直到双唇完全紧贴,交换着热量直到平衡。鼻息开始变得粗重,大脑里开始产生缺氧而生的快感。
“我爱你。”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比赛一般地抢着说出了这句话,分不清是谁先说的,尾音却完美地被拖长然后融合在了一起。
“我想看着你。”大天狗忽然说道,他的指尖在妖狐的下颚处微微用力,“可以吗?”
此时两个人都跪在病床上,站立时有的高度差几乎全被抵消,四目正对。
妖狐包扎起来的手放在了另一边,没有正面答复大天狗的问题,只是将面具揭开。他可以从大天狗的眼中看到自己的那道疤。大概是终于痊愈,这次它没有再痒,也没有再痛。
双膝在床单上挪动靠得更近,直到胸膛都紧紧地靠在了一起,膝盖之间也不过隔了一层棉制的床单。双手都搭在了大天狗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