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沉默良久,东方不败皱眉瞪着书明深道:“你作何每次都想要去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够保全性命难道不才是最重要吗?”
书明深义正言辞地否认道:“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何来寻死之意?之前中毒之事在下也不过是不想为了自己苟活而害了其他人的性命罢了, 此刻亦然!”
亦然个屁!
东方不败直接拎过书明深的衣领,抬手点住对方的穴道,然后,便将他丢给一旁的陆小凤道:“将他带上船去,我等立刻启程离开!”
书明深身体无法动弹,却还是瞪着眼睛朝着旁边的众人喊道:“在下说不走就是死也不会走的,九兄,九兄救命啊!”
“……”宫九闻言,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皱眉对着东方不败道:“依在下看此事尚有商量的余地,我等这样强迫书兄未免……”
东方不败转头看向他,神色平静地道:“你既然这样说,难道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跟他一起走不成?”
宫九闻言陡然愣了一愣,偏头看了书明深一眼,兀自沉默下来:“……”
东方不败见状冷笑一声道:“上次不听我的话,便害得他差点死于非命,这次无论如何,我也非要将他带走不可!”
陆小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东方不败说的自然是上次书明深中了西域毒郎君的夺命化骨散而差点死掉的事情,正在迟疑着,便听书明深在他耳边继续喊道:“在下已经说过了,在下从未做过什么谋反叛乱的事情,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也绝不愿被人整日追杀的度过一生,此事若是不彻底解决的话,在下又有何面目再面对昔日的亲人挚友?倒不如一死以谢天下,至少还能澄清在下的不白之冤!”
“……”宫九兀自垂目沉吟,东方不败气得直掐书明深的那张嘴,花满楼笑了笑,在这时走上前来,将书明深身上的穴道解开,冲着众人道:“花某相信在座的诸位自然都是为了书兄着想的……”
“然而我等即便为了对方能够活命,也不能强迫书兄做他不愿去做的事情,”花满楼缓缓道:“书兄的为人在下再清楚不过,若是书兄当真决意如此的话,在下希望诸位也能够尊重书兄的心意,而不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对方的身上……”
花满楼说着,脸还不由向着宫九的方向偏了偏。
“……”宫九低垂着眼眸依旧默然。
东方不败抱着手臂,愤愤道:“可他人若是死了,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
花满楼笑道:“在下听东方兄方才所言,圣上只是说派人来抓书兄,却并未说过要立刻处决对方,是吗?”
东方不败依旧皱着眉,道:“这又有何区别?他之前不是也曾派那些杀手来杀这书呆子,不过是未曾得手罢了。”
花满楼道:“区别自然是有的,之前的那几次刺杀圣上并未暴露其身份,即便书兄死在那些人手里也未必能够查明对方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但这一次圣上却是公然派出锦衣卫来抓捕书兄,圣上既然能够探得书兄藏在此岛之上,那想必也知晓镇南王此刻依旧尚在人世的事情,”花满楼道:“不仅如此,说不定连对方正蠢蠢欲动打算再一次图谋造反的事情也知晓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书兄此刻的存在就反而变得重要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东方不败思忖着。
陆小凤插口道:“花兄的意思是即便是为了牵制住镇南王的势力,皇上他也绝不会轻易便将书兄处死的。”
更何况书明深的身上还背负着那些所谓的预言,又与江湖中的一些势力——比如他们,比如石观音,再比如叶孤城等有所牵扯,让书明深活着,自然比叫对方就这么死了要有用处的多。
“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东方不败迟疑道。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书兄他心意已决,我等就算拦得住对方一时又岂能拦得住对方一世?”
其实他方才所说的这些也不过是叫他们自己图个安慰罢了,毕竟圣意只怕并非是他们能够轻易揣测的了的,书明深到底会被如何处置,他们也无法预知。
“……”东方不败遂冷眼看向一旁的书明深,书明深连忙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决心已定,无论那位天子到时候到底会如何处置自己,他也都一定要去见对方一面,向对方当面说清楚一切才行。
“算了,反正你也从来不肯听本座的话,”东方不败一拂袖,冷哼道:“若是你到时候当真死了的话,大不了我便到宫里去杀了那个狗皇帝给你报仇!”
因为在他看来书明深就是个不招灾不惹祸却偏偏摊上了这种天大麻烦的倒霉鬼,若是那皇帝老儿连对方这样的老实人都要杀,对方在他看来也就不算是什么盛明君主了,而既然是个昏君,那还留着对方做甚?!
在场的其他人闻言只得苦笑。
距离那些锦衣卫的船队抵达大概还有几日时间,书明深决定在这几天内跟眼前的这些朋友们好好欢聚一通,以做告别。
宫九自从那日书明深决定下此事之后便一直甚少开口,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一般,即便书明深与他说话,也有些愣愣然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书明深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在正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看着他愣愣出神的宫九眼前晃了晃道:“九兄,你没事吧,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宫九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继而看向面前正提着毛笔在写着什么的书明深,以及桌上正铺着的那张显然已经写了不少东西在上面的纸,疑惑道:“你在写什么?”
书明深闻言,一边思忖着该如何下笔,一边头也不抬地道:“遗书啊!”
“……”宫九的身体微微僵了僵,见对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对方的身边,朝着那张所谓的“遗书”上看了一眼。
“你当真决定了……?”
半晌,宫九偏头看向身旁面容平静,只是为了思考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写在遗书上面而冥思苦想的书明深道。
书明深闻言对着他点了点头,似乎也有些无奈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宫九冷脸看着他道:“也未必没有办法……”
见书明深不明所以地望向自己,宫九微微蹙了蹙眉,道:“在我看来只要还能够活下去便是最重要的。”
“纵然想要对你图谋不轨的人是当朝天子,你也不应束手就擒,”宫九对着呆呆看着自己的书明深道:“我虽也不愿让你离去,但你若想投奔于那位镇南王爷的话,此刻尚且为时不晚!”
以他的身份和立场此刻虽无办法护住书明深,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看到对方就这样去京城送死。
宫九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确实走差了一招,而且若是书明深此刻离开,这座岛上所隐藏的其他秘密也很可能会被朝廷的军队一并发现。
那皇帝或许是已然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特意派人前来此处抓捕书明深的,尽管丢掉这样一座岛对宫九和吴明等人的计划来说也算不上满盘皆输,但毕竟对于大局多少还是会有所影响……
所以,此刻将书明深交给皇帝其实算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至少能够给他们争取到不少时间将这里的证据全部销毁,使小皇帝不至起疑。
然而宫九的心中却依旧矛盾的很。
书明深明明应该只是他为大局计划所埋下的一颗棋子而已,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让他不惜放弃自己的计划都想要护住对方的周全了?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即便他放弃了眼前对自己有利的局势,却依旧未必能够确保书明深安然无恙……
书明深闻言,缓缓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随即笑着道:“我知道九兄是为了在下好,希望在下能够尽快逃走,但这件事情在下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够连累到这岛上的其他人……”
言讫还打算在自己的遗书上再补上几句,宫九却在这时抬手抓住他的手,将他从桌前拉起来道:“你可知道一旦进了宫,再想要出来便难比登天了?”
宫九看着书明深清澈如水的眼眸,有些烦躁的道:“那人纵然不会杀了你,但将你在牢中关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你难道甘心永远做他的阶下囚吗?”
书明深闻言歪着头想了想道:“在下自然不愿意做别人的阶下囚……”
见宫九闻言面露喜色,拉着他就想要往外面走,书明深蹙了蹙眉继续道:“可在下已经说了,在下从未做过什么有悖天地礼法之事,问心无愧,皇上他即便想要处置我也要有理可依才行……”
宫九瞪着他,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他本就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否则之前又怎会派人不由分说的来取你的性命,你难道还信得过他?!”
书明深见宫九当真生气了,也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才将对方按坐回一旁的椅子里,一边给对方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开口安慰道:“九兄你的伤才刚好,千万莫要因生气再撕裂了伤口!”
宫九将他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臂拉下来攥住,面无表情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