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郭祭酒文采极佳啊!”
鲁肃打断小狐狸的寒暄,直截了当,倒是很有豪爽的北方人作风,和小狐狸温柔婉约的江南才子做派截然不同。
“看奉孝的样子,倒是颇有些江东才子的风范。”周瑜微微一笑,却是带着疲惫。
“我母亲本是江东吴郡人士,自幼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自然行为习惯多和江东人差不多!”——这当然只是对外的解释。总不能说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不过穿越了一下而已。
双方坐下,小狐狸给二个人倒了酒,见周瑜脸色不好,有意喊店家来点水,周瑜摇手:“看你的脸色比我这个病入膏肓的人还差,你都喝的,我有何喝不得?”
小狐狸暗自叹息一声,要是其他人可能觉得会不会有假,可小狐狸知道,即便是有假,只怕他也时日无多……
小狐狸低声说:
“从这里远远眺望看去:
田地——麦苗返青,微风过境,绿波荡漾,生机勃勃,
郊外——何柳垂垂,绿绦依依,李白桃红,花香鸟语。
河道——弯弯曲曲,纵横交错,船只繁密,热闹非常,
村庄——星罗棋布,星星点点,炊烟袅袅,淳朴安宁。
田园如画,村庄祥和,百姓安乐。公瑾,事已至此,又何必为了个人或是某个家族的荣辱得失,让百姓再白白遭受战火肆虐之苦呢?”
——鲁肃一怔,这人说话,真是听着极为动听,却又句句在理。
周瑜听了却是半响不说话,猛地问:“我只问你一句?”
“?”
“伯符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小狐狸一怔,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心里却在低声抱怨,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是人,又不是神仙。还能不远千里把孙策咒死么?
接着又肯定的说:“和曹丞相也没有关系。”
周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
“我有事想要托付于你……”
“你我都是旧交,何必如此客气呢,有话直说便是,可是家小妻室不放心?或是高堂……”
“不!是伯符的孩子!”周瑜轻轻地笑了笑,那笑意倦倦的,如随秋风舞动的树叶,只能无可奈何的飘零。
孙权逃走的时候只带自己的心腹,和一些他父兄的班底,还有他的母亲,和自己的妻妾儿女,其他兄弟也没带,更没有带上孙策的儿女。
对此小狐狸并不意外,史上孙权称帝的时候,并没有追封孙策,甚至孙策的儿子不过是侯位,自己的儿子最少也是王,况且他对周瑜的儿子也并不好,把他发配,群臣求了好几次,才赦免,可惜的诏书还没到就死了!
——孙权擅长隐忍,却并不是什么感恩的人!不过现在失败了,才暴露出本性!
当然小狐狸奇怪的是怎么连鲁肃也没带上,究竟不是江东旧臣,况且赤壁没赢,又和周瑜走的太近了!
看着周瑜的黯然之色,小狐狸敬了他们一杯酒:“如是说带兵打仗我不如公瑾,文武双全我不如子敬,可这看人哪,诸位不如我,孙仲谋任才尚计,有——勾践之奇!”说道有勾践之奇顿顿了,似乎在考虑措辞。
卧薪尝胆”与“兔死狗烹”两个成语,都是说勾践其人。
优点是——善于伪装,能屈能伸。
缺点是——翻脸无情,诡变莫测。
孙权在创业之初,重用鲁肃、周瑜、张昭、吕蒙、诸葛瑾等人。幸运的是,周瑜、鲁肃、吕蒙均早逝,没有见识到孙权的另一面。
当东吴政权相对稳固后,孙权开始展现其“果于杀戮”的一面。晚年孙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常态,这与勾践功成之后害死文种完全是一个德性。①
江东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中的陆氏家族以忠贞为治家之训,故时有“陆忠”之说,但因为陆逊家族人丁兴旺,人才辈出,且陆逊智能过人,因而孙权对陆逊猜忌甚重,通过使节对其进行谴责,陆逊因此忧愤而死。
可见人性之复杂,人心之险恶。
现在这二人多少有也能看出点了!
对面二人若有所思,静静喝酒,小狐狸也继续喝酒,半响后提了个建议:“陆逊——陆伯言,忠诚刚直、深思静虑、贞亮筹干、奕世载美,孙伯符的女儿秀外慧中,可堪匹配?”
小狐狸自然明白,周瑜的言下之意,孙权自己带着人跑了,剩下一堆孤儿寡母。现在陆家炙手可热,尤其是陆逊现在是吴郡太守,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之前孙策打庐江的时候,陆家宗族中死伤惨重,后陆继的父亲庐江太守陆康郁郁而死,纵然陆家心胸宽广不予计较,可难保旁人不落井下石,伺机讨好。
此刻,让陆家和孙家结为亲家,何尝不是一种保护的手段呢。这也不算是乱点鸳鸯谱,毕竟史上陆逊也是娶得孙策的女儿。
周瑜叹息一声,带着些英雄末路的悲哀:“也好!——以后就都托付……给奉孝了!”
接着又说:“可惜我体力不支,不然一如我们相识那会,为君抚琴一曲。”
小狐狸眼眶湿湿的,重重的一点头:“放心!”
小舟随着小河流水慢慢的驶向远方,周瑜带着落寞的走了。
吕蒙走过来说:“他这是想通了?”
“怎么可能?——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最是可悲!”小狐狸转过头,擦了擦眼睛:“他时日无多了,我们静等便是!——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大鹏奋飞啊振过八方,中天摧折啊力量不济。)
果然才到三月,周瑜就因旧伤复发——去世了!
他去世后没多久,鲁肃率军投降了!
至此!江东终于平定了!
蒙蒙烟雨中,鲁肃护送着周瑜的棺木回吴郡……在一片素缟中,随微风随轻雨飘落几抹残红,似伤心人的点点血泪。
建安十四年,阳春三月。
丝丝杨柳风,点点梨花雨。雨随花瓣落,风趁柳条疏。
曹操回许都大杀四方、把蠢蠢欲动那些人——杀鸡敬候得一般狠狠震慑了一下,现在后方稍稍定,就迫不及待赶来了江东,才走到半道荆州,前方的捷报就传来,周瑜死了,剩余的那些江东顽抗势力在鲁肃的带领下投降了!
江东——已经尽在掌握中!
曹操这下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烟花三月的江南,烟雨蒙蒙,弱水空濛,青青翠翠和万紫千红都带着一份朦朦胧胧,如梦似幻……配着陆家门口——碎石的小路,热闹的小街,木质的小楼,石板的小桥,清澈的小河,弯弯的小舟,最后再加美人执伞于细雨霏霏中,风姿绰约,乱红飞过……好一幅江南烟雨图!
曹操刚到吴郡,才下船,就看到这么一副美不胜收的水墨画。他深吸一口气,清新空气夹杂几缕淡淡的花香,悠然沁鼻,,让人心旷神怡,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笑意,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璀璨。
——有平定江东的快乐,更多的是见到那人平安无恙的欣喜!
他飞快的下船,也不打伞,就这么毫无威仪的扑向小狐狸……
难得见到看到曹操这副样子宛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的模样,小狐狸也笑了,笑容如拂面的春风,化开含苞的花蕾,催生一树树的花开灿烂,闪出明艳的丽色。
把伞轻轻移到曹操得头顶,二人携手进去了!
……
曹操来了,自然是一阵忙碌!
先是见了江东各大士族、豪门大户,曹操是手段尽出,许以富贵权力,示以威仪残暴,恩威并施,让他们心服口服。
当然光用江东士族也不行,接着就是分派心腹驻扎在各地,军队驻守在要地。
又征调一部分江东才俊赶往邺城或北方为官,一来用以人质以备,二来将江东人才尽快融入曹操的政治中心去,这二下能尽快收服江东人心。
建业等地安排免税免赋等等抚民政策!
……
最后才是——孙策周瑜的老婆孩子要如何安置?
小狐狸向曹操提将孙策的女儿和陆逊联姻的事,曹操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了。陆逊、陆继、吕蒙这三人跟曹操也很久了,比起曹操得那些个义子,养子什么得也不差。
陆氏家族以忠贞为治家之训,曹操还是很相信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挺喜欢周瑜,可惜要把他写死!
备注:①范蠡、文种是勾践赖以东山再起的两大功臣,范蠡深知勾践是个什么东西,因此,在灭吴后就迅速闪人归隐。到了齐国之后,写信劝好友文种也退隐,在信中写道:“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可是文种不听,结果枉送了卿卿性命。
勾践逼文种自杀前说:“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从文种之死可见勾践之薄情寡义、残忍不仁。
第100章 5-9 泛舟湖上
就这么忙忙碌碌了二个月多后,江南已经到了雨季,绵绵长的丝丝的小雨,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如薄纱一样披在整个江南的身上。
山色朦胧,杏花烟雨 ,薄雾浓云,景色好看是好看,可衣服也经常透着湿气,半干不湿的,曹操和诸将都是北方人,格外的不习惯江南的梅雨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