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
涂渊:“……”
头目盯着贾赦那张变来变去的脸,皱了下眉头,忽然又是阴冷一笑。“荣国府?贾家?当年害得我等先人国破家亡,亦有你们贾家的一份‘功劳’。想必到了地府里,陛下和诸位大人的鬼魂见到你们,必然不胜欢喜。”
撤掉放在贾赦要害处的刀,头目塞密实了他的嘴巴,粗鲁地将人推到了下属脚下。“来人,将贾家父子一同带回去,让殿下在诸位先人面前取他们的人头血祭。”
涂渊早在刺客头目取出画像对比的时候,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问题。后来又听见了他对贾赦说的那一番话,立刻就肯定了这批刺客的身份是前朝反贼。
除此之外,反贼手中的画像,亦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涂渊,他们有内应在宫中。
再思及他们兄弟今日秘密出宫,除开皇帝和宫中几位发展出了势力的皇子,再无一人知晓。
综合两点来看,涂渊不得不怀疑自己此次遇劫,有他那群异母兄长的手笔在其中。
想必他们前一次陷害兄长谋反没能成功,这一回便利用起了前朝反贼借刀杀人,夺取兄长的性命。
又因为兄长复立一事,少不了自己在父皇面前求情,所以此次他们连自己也不想放过,打算趁他们出宫的机会,将他们兄弟和充儿一并解决在外。
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短短一晃眼的功夫,涂渊便推测还原出了八成的真实的情况,两只眼睛暗沉沉的,好似在酝酿着什么未知的暴风雨。
“刚才的声音就是这边传来的,喊着什么凶徒、杀人的话,可把我吓坏了,诸位大师你们快过去看看。”
一道年轻的男音突如其来闯入,随之而来的还有成群的脚步声。
刺客头目意识到是适才贾赦的声音引来了外人,登时表情一凛,压低声音道:“不好!有人来了!
“横竖已经抓到了一个狗皇帝的儿子,另外还有两名贾家人,用来祭天已经足够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就此罢手,马上撤走!”
头目对着下属们招了招手,其中一半人快速动作起来,推攘涂渊和贾赦进入了来时的暗路。
另一半人等他们走远之后,飞快抹掉了地面上伙伴离开时留下的痕迹,继而故意留下了脚印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等僧人们来到了这里,看见的只有满地的贾家丫鬟婆子、受伤晕厥的两名宫廷侍卫,以及一连窜凌乱的脚印。
护国寺内一团乱,太子听闻涂渊失踪的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面派人带着自己的令牌去官府调遣官差搜找涂渊,一面派人入宫通知皇帝和太后。
但是,王氏知悉贾赦和贾瑚与涂渊同时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心情却恰恰相反。
她不忧反喜,甚至悄悄地恳求上苍保佑贾瑚父子死在外头,好由她的丈夫贾政继承荣国府爵位。
殊不知,她诅咒去死的人正躺在一辆普通马车内,睡得十分的舒服。
好吧,舒服的其实只有贾瑚一个。
车厢内,涂渊和贾赦被捆成粽子。而贾瑚却头枕着涂渊的肚子,双脚搭在贾赦的腿上,睡得香喷喷的,还不时地傻笑砸动小嘴,仿似梦里吃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若是“枕头”和“脚垫”动一下,贾瑚还不依地蹬腿咕哝。
涂渊二人瘫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心累透了。
第22章
十多个前朝余孽经过乔装之后,驱赶着车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他们在某座山头的临时落脚点。
这里荒山野岭,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即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无甚用。是以赶着涂渊和贾赦下马进了一个山洞里,反贼们索性拔掉了二人嘴里的堵塞物。
只不过,他们身上绳子依然没有解开。
发现贾瑚没被带进来,贾赦一下子就急了,壮了壮胆子喊道:“我儿子呢,把我儿子还给我!”福娃娃不在身边没有安全感怎么破?
守在外头的贼人冷哼一声,不多时一刀疤脸提着酣睡状态的贾瑚走进来,停在了贾赦面前。
贾赦本质还是比较怂的,面对刀疤脸阴鸷的目光,不一会儿他就装不下去刚强了。
他往身后山壁缩了缩,“你、你想干什么?”
“再瞎吼就割掉你的舌头下酒!”杀气腾腾地威胁了贾赦一句,刀疤脸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放了贾瑚到他的肚子上。
这下子,贾赦便成为了一张人形大床。
睡梦中,贾瑚亦好像感觉到自己躺到了温暖柔软的“大床”上,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身体仿佛小虫子似的拱共了几下,自动在贾赦身上找了一处最舒服的位置继续呼呼睡。
打量着贾赦陡然僵硬的表情,刀疤脸以为他知道害怕了,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山洞。
良久,贾赦磨了磨牙,难产似的挤出了一句话。“我生的是一只猪吧!”
涂渊简直不能再同意了,“是有那么点像。”
贾赦:“……”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贾小猪迷迷糊糊转醒。
涂渊发现后呼出一口气,暗道:可终于醒过来了。
感觉到了身上的动静,贾赦哼了哼,双目无神地盯着山洞顶,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睡?”
贾瑚握着小拳头揉搓圆眼,揉掉了眼里朦胧的雾气,后捂着小嘴巴打了个哈欠。“这是什么地方?阿爹,你带瑚儿来这里做什么?”
贾赦简直想呵呵,木着脸道:“想太多,我哪有本事带你来这里。”
涂渊出声解释说:“是前朝余孽劫持我们至此。”
“好看的小哥哥,你也在呀!”贾瑚这才发现山洞里还有另一个人,瞧清楚了涂渊的面容,高兴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小屁股恰恰坐在了贾赦肚子的正上方。
贾赦哎哟一声低叫,龇牙道:“祖宗诶,你快下来。你爹的肚子不经坐,要坏掉了。”
贾瑚迷茫地眨了下眼睛,低头瞅了瞅自己坐着的东西,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这才温温吞吞爬了下来,跑到涂渊身边蹲下。
“前朝余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抓我们?”说着,贾瑚突然有点害怕地问:“会吃掉瑚儿吗?”
涂渊搞不明白贾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方回道:“……不吃。”
贾瑚小肉掌拍拍胸口,如释重负道:“那瑚儿就放心了。”
“可不吃瑚儿为什么还要抓走瑚儿?难道是想养瑚儿?”他满目费解,无意识地抬手抓捏发丸子。
俩人的思维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涂渊无法理解贾瑚口中“养”之一说从何而来,索性无视他的后一句话,抓着前一问回答。
“说简单的,前朝余孽就是一群反贼。听闻前朝昏君仍留有血脉藏于民间,集结前朝旧部,在暗中成立了一个势力,三番两次企图谋反,推翻父皇复兴前朝。”
“他们宣称自己的势力为‘国’,每当换替一个‘皇’都会举行登基仪式。从刺客头目透露的信息来看,不久之后反贼势力又要更换首领了。那位新的继位者约莫是想在自己的继位仪式玩点不同的花样,所以派出了潜伏在京城的下属,劫走当今皇室血脉回去血祭先人。”
涂渊目光沉了沉,接着说道:“本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和兄长,不成想当时你们刚好在梅林遇上了我,他们误以为你们父子是兄长和充儿,便也冲着你们下手了。”
看向贾瑚,他顿下叹了一口气,“虽然后来你父亲言明了你二人之身份,不过贾家先祖身份开国国公之一,亦是反贼势力仇恨的目标,故而哪怕后来他们通过画像知道自己弄错了人,也还是一并将你们劫走。”
“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涂渊满怀歉意道:“好在贼人意欲带我等前往他们的老巢血祭,我们几个暂时性命无忧。只希望皇兄知悉我们遭劫的消息,派救兵早些追过来找到我们。”
多年来反贼势力死而不僵,自高祖始朝廷无数次派兵围剿亦无法将之全根拔除,只能打压至他们暂时龟缩沉寂。
每回反贼休养生息十几年后,就又会出来搞事情。
当初父皇执政之初,他们便联合外族搞过刺杀,结果被朝廷兵马打得落花流水。按理说当年的惨败,足以让残余反贼休养二三十年才敢冒头。
偏偏这一回宫中有皇子下水参与其中,透露了自己和皇兄出宫的消息,故意挑起了反贼的心思,引得反贼提前冒险出手,定下了周密的劫持计划针对他们兄弟。
有时候涂渊真恨不得自己快些长大,拥有更大的力量,好在危机四伏的皇宫中为兄长出一份力。
偏偏他的身体胎里就带有毛病,孱弱易病,离不了药。护国寺主持更是断定他活不到志学之年。
贾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瞧见涂渊唇色发白,身体出现了微小的抖动,关切问道:“小哥哥你不舒服吗?”
注意到捆绑着他的绳索,贾瑚再道:“瑚儿替你解开绳子。”
“别动!”涂渊急忙阻止道:“你擅自解开的话,说不定会惹怒外头的贼人,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免不了吃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