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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旭润]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做不成好人了)


  邝露道:“便将你是何人,在鸟族所见何事说与众仙听听。”
  那老妇便道:“诸仙有礼,老妇人名叫阿九,母亲是鸟族的一只母鸳鸯,本与同族有婚约,却恋上洞庭水族一只龙鱼,两人有了私情,却为鸟族所不容,便将我母囚禁起来,又派人将我父剔骨剥筋,腾腾尸骨抛于岸上。”众仙听闻鸟族的狠毒,心中都是一凛,想起旧日荼姚的跋扈,不由得都想道:“若是让这鸟族重回九重天,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被这般对待。”
  阿九又道:“我虽长在鸟族,却为陛下效命,五百年前我偶然得知鸟族从蛇族寻来一颗金蛇蛋,这蛇蛋特别,通体金色,鸟族便起了歹心,欲要以蛇充龙,取代陛下。”
  隐雀大怒,道:“蛇龙有别,你当诸人都是傻子不成!我等怎会——”
  他忽然哑了,发不出声音来,慌忙去看天帝,天帝也只是静静地望着阿九,连手指都没抬一下,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九理也不理,继续道:“蛇龙有别不假,可此子确实生得特别,听闻祖辈曾有一条蛟龙,故而带了金鳞。鸟族狼子野心,便寻了一个秘术来:先天帝也是一条金龙,若用先天帝的骨血之亲的心头血温养这孩子百年,便能给他塑一个金龙的假象!众仙家也不想想,先天帝太微失德身陨已有五百年,这孩子却不到四百岁,龙族在蛋中何须这两三百年?乃是鸟族长老倒行逆施,将他困在蛋里,不塑成金龙假象便不令他破壳的缘故。故而诸仙看时,他便好似生出了龙角、金鳞和龙尾,可假象到底是假象,若他真的显出真身来,便只是一条金蛇而已。”
  诸仙听了接啧啧称奇,这禁术一事实在过于惊人,但她说的情理之中,合乎逻辑,便不敢大声质疑。此时,只听一人道:“此等禁术,我确有所耳闻,记载在大荒经被丢弃的一卷当中。”众人看去,正是书仙。他与棋书画三仙仙阶普普,便坐在稍远的地方,此刻忽然站起来说话,众人都是一惊,书仙是读书人,最重气节,让他说谎比杀了他还难,此事已被信了七七八八。又听一人道:“先天帝身陨,血亲只剩天帝陛下与魔尊旭凤二人,难道此事和魔尊有关?”大家一听,又是一阵惊慌。
  不对呀……一直在一旁不敢开口的锦觅忽然想到,不是还有……
  坐在一旁的缘机仙子忽然似是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道:“这不还有一个?”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锦觅——身旁的月下老人身上。
  邝露道:“不错,正是月下仙人。”她一指那被捆着的仙侍道:“你把方才在狱中与我说的,细细讲来。”
  那仙侍抽泣一声,颤抖着在地上跪成一团,口中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是一时糊涂被鸟族迷了心窍,奴婢……”
  天帝自然不会理她,破军星君在她身后将她后颈提起来,一股灵力按住了她脖子,道:“你再胡言乱语,便丢回牢狱中,与那些妖魔作伴。”
  那仙侍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是——是鸟族许了我好处,令我每月取月下老人心头血一碗交给他们的!”
  ——难怪月下老人越来越疯癫,他仙法修为本就平平,又被人每个月抽取心头血两百年,还能活着已是命大了。此时锦觅却想起另一件事来:月老的红绳都是他亲自施法编成的,天帝下了限红令,不让他编那么多红绳,初听到时觉得润玉是在跟月老置气,仔细想来,莫非是天帝有意要让月老节约灵力?可他若早知道此事,又为何由着这些人取月老的血,而不早点拦下?
  众人心中怕是亦有一样的想法,缘机仙子心中不忿,可又不敢开口。却忽听一人哈哈大笑起来,竟是月老自己。他笑了一阵,诸人都摸不着头脑,他渐渐把笑收了,眼中哪有疯癫之色?他道:“可笑,可笑啊!你在老夫身边千年,老夫亦待你不薄,百年来你每次来取血,老夫都期盼着你能醒悟过来,忆起你我主仆情谊来。可惜你一心信了鸟族的好处,竟一次也不曾犹豫!”他说着起身拱手道:“若非我这侄儿要老夫忍耐,老夫便直接将你敲死了!”他说着环视众仙,朗声道:“尔等这些卑鄙叛徒的龌龊计谋,天帝陛下早就一清二楚!鸟族为祸万年,势力根生错节,连老夫这姻缘符竟都不能幸免,为六界生计、更为还这世间一个公道,老夫便与陛下做了一出戏。这百年间若尔等单凡有一丝悔意,或是你这叛徒稍稍念及你我主仆之情,便不会有今日的自投罗网!”他说得慷慨激昂,脸都红了,哪还有糊涂的迹象,“我等配合陛下等了百年时光,就是为将你等这些不忠不义不孝之徒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见他神智清明,诸仙都少不得嘀咕,刚才说了用金龙至亲的血温养百年才能塑出假象,如今月老心头血尚在,金龙假象亦存,取得又是哪个至亲的心头血?众人目光便又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那帝位之上的人身上,目中带惊,更是有敬。就连左右摇摆的一些人,也少不得暗暗赞叹,天帝这一手,先是卧薪尝胆,后是请君入瓮,最可贵的是他贵为天帝要成大事,有些小节本可不用计较,就譬如月老这自他登基以来就没给过好脸的叔父他都一并照顾到了,还以自身心头血替之——都说世间之事两难全,帝王之心难容寻常慈悲,可他心机如此深沉,竟能叫他面面俱到,忠孝气节一样不落!诸人看看他膝头那乖巧的大蛇,便终于明白了为何那孩子会和天帝如此亲近——心头之血温养百年,他虽未见过天帝,却已经把天帝当成了世上最亲近之人。
  上到老迈叔父,下到无辜稚子,竟都被他收在羽翼之下,保护得滴水不漏。戴罪之人无一人漏网,营营众生亦不曾做他座下亡魂,无愧天道,亦无愧于心。
  诸仙见了这天帝雷霆雨露,皆是心头震撼,个个说不出话来。
  殿上静默半晌,青丘狐帝第一个带头道:“陛下高义,我等敬服!”他说着,便跪下身躯去行大礼,由他开头,殿内哗啦啦跪下去一大片,人人口中都道:“陛下高义,我等敬服!”
  殿外的鎏英和旭凤已是惊得不知作何反应,尤其是旭凤,他这许多年来,总以为自己是看透了兄长的心机城府的,知他心思深重,却总还想着自己仍有能为他做的事,能护他所不及。人间六年,他更是以保护者自居,时时刻刻都哄着润玉,以为自己终于是能将兄长置于身后,做兄长的保护伞了,谁知这一桩桩一件件,竟原就是润玉设计好的,纵是他灵识被封,一切仍按照他计算好的在行进,分毫不差。
  旭凤心头跳得极重,每一下都似要跳出胸膛来。他这一刻真是怕极了润玉,可也爱极了润玉。他本是痛恨润玉算计人心,可这般的算计早已超出了寻常的范畴,帝位之上的润玉雷霆手腕却又带着柔软心肠,叫他无法不去倾心慕之。
  只怕这也是他此生中距离润玉最远的时刻。
  那殿内诸仙叩拜,只剩天帝、锦觅、月老与鸟族诸人还站着。精鹜心知大势已去,却还想要破釜沉舟,大声道:“纵你算计如此,可仍是药石罔顾!天帝之位怎可由这等人坐?”
  润玉拍了拍那蛇的身子,原本趴在他膝头的金蛇便重新化为孩子,乖巧的躲到一边,他微微一笑,说道:“长老说我病了,本座却说自己没病,众卿说说,本座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东海海王站出来大声道:“陛下身怀天道,自然是春秋正盛、安泰无虞!”
  说罢,水族诸人便领头道:“陛下春秋正盛,安泰无虞!”一时间,其余诸仙便也跟着糊里糊涂的高声道:“春秋正盛,安泰无虞!”
  只那雷公电母、并鸟族长老几人,心知此番是最后的挣扎了,互使个眼色,几人竟忽然发难,天雷道道夹着仙火,带着滚滚杀气朝润玉劈来,旭凤大急,喊道:“兄长!”鎏英要去拉他,却只摸到一片衣角。
  旭凤冲进殿内,正要施救,却见润玉如疾风般抄起那锦盒中的凶剑,将剑一挥!登时便是水灵蓝光大盛,自他身周升起结界,将他护在其后,那凶剑光华流转,强大的应龙之力附在剑上,哪有丁点凶剑的模样?天雷仙火砸在结界之上,引发一阵灵力的激荡,殿上修为稍差的,便登时耳鼻流血不省人事,却只有旭凤站在那一片混乱中,定定地看着那自润玉身遭升起的灵力。
  寻常人看不出来,可他却一望便知,那水灵中夹着丝丝金色的纹路,若羽翼般护持着润玉——正是那寰谛凤翎。
  他还将它带在身上!旭凤心头一震,愣在当场不知是喜是悲,鎏英趁机追上来,将他一把拽住,隐去了两人行踪。
  只见润玉将凶剑高举,那混沌剑便光芒更胜,他将那剑重重向下一震!那灵力激荡被猛地断开,雷公电母、鸟族长老具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什么散魂之症,什么元神泯灭?诸人眼望着他,只觉天帝威严不容冒犯,登时一个字也再说不出。
  鎏英将旭凤拽到一个小角落,两人悄悄藏了,旭凤只痴痴地望着润玉,鎏英也自是叹服。润玉垂眼看着那不省人事的几人,神情仍是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如今看来,这神情中又带着几分上位者洞晓一切的轻蔑:他是这棋盘上唯一的执子人,可笑这些人竟以为自己是在与他对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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