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大喜过望,叮嘱了黛玉要好好听大舅舅的话,含泪送走了女儿,他恐怕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简单女儿的音容笑貌。
“颜大人,见谅。”林如海此刻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位也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据说还因此足足昏迷了五年,皇上亲口下旨昭告天下他的功劳,虽然仅有一个虚衔在身,但是也另有赏赐一块免死金牌和允许他御前不下跪,这可真是天大的殊荣,祖上冒青烟积福气得来的好事。
“无妨,林大人若是还有公务在身,且先行去忙吧,我与恩侯也该启程了。”颜无与这位林大人不熟悉,也无意多交谈,他觉得与这位林大人还是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契合自己的心情多一些。
“走吧,走吧,黛玉有大老爷在没人敢欺负她的。”贾赦拍拍胸口,对林如海保证地道,忧郁的的黛玉也不禁心里一暖,大舅舅似乎跟娘亲说的不太像,此行路途遥远,爹爹却有万般无可奈何,女儿只愿此生还有回到扬州的一天。
黛玉站在大船船头,两眼泪汪汪地望着那边岸上的父亲,娇娇柔柔的身量看起来特别需要人呵护,贾赦记得贾宝玉那小子就是个怜香惜玉的家伙,还要提防一下那个张口闭口就是林妹妹的金疙瘩,免得到时候被林妹夫埋怨大老爷我没顾好小外甥女。
贾赦打定了主意要找条计策隔离开黛玉与宝玉,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的脑子从来没有因为重来一世有所提高智商,这不一有事,马上想到了亲亲的伴侣。
他一离开,黛玉的贴身丫鬟才敢出言劝慰自己的小姐。
“姑娘,春寒料峭,老爷肯定不想看见您生病,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或许待在京城几个月便又可以回林府呢。”雪雁担忧地说道,年纪小小,大概也是九、十岁左右。
“雪雁,你不懂,这事没那么简单。”黛玉摇头,露出哀伤的表情,叹气地道。
她心中千头百绪,彷徨不知前路,也不知晓那几位表兄弟姐妹是否好相处,自己的脾气一向淡漠,恐怕会令爹爹心里不安,而且爹爹连身后事都准备好了,还给黛玉找好去路,了却遗憾,摆明了爹爹的意思就是不会来接自己了。
黛玉心里的害怕一直积淀着,却不敢跟雪雁说,因为雪雁太单纯直白,告诉她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害怕罢了。
至于那位答应了爹爹照顾自己的大舅舅,她只是一介晚辈,哪里敢要求那么多,也不希望给这位善意的舅舅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加上自己又是姑娘家,大庆国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大抵是不好接触频繁啊。
其实黛玉是心思敏感,想的太多了,贾赦在自家国师府那是从来不讲这个规矩的,一家人总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按照大老爷的意思,那就是两个字“热闹”,他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
………
黛玉天资聪颖,整一个小才女,颜无欣赏聪明人,难得的是小姑娘被他瞧上了眼,别误会,就是长辈式的青睐。
两个人探讨诗词歌赋,说的虽然不是一个层度的学识,但是她每每总会从嘴里冒出一句颇有灵气的见解。
颜无也没有儿女,也注定了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动了一点小心思,想收黛玉为义女,黛玉也被这位颜大人的满腹经纶和淡泊名利的风姿折服到心坎里去,这是除了爹爹以外,颜无荣升为黛玉第二个最崇拜的人啊。
黛玉的性格脾气里也有那么一点仙的淡漠清冷,故而气质颇似不食人间烟火谪仙的二人聊的异常投契。
反而是贾赦被颜无冷落了大半天,吃起了不相干的醋。
太上皇见到颜无要收义女,也闹着说要收黛玉为干孙女,这下子,戴公公眼睛都直了,乖乖的,这女娃娃的身份可不得了了。这前提是她真的认干亲成功。
船队出发也有两三天了,黛玉本来稍稍安定的心被颜无的询问惊吓得愣愣的。
雪雁是奴婢,不敢发言,十分着急地望着自家姑娘美丽的小脸,姑娘,您别发愣啊。这样很不大家闺秀。
“黛玉是母丧之人,会给您带来晦气。”黛玉眼睛一红,低垂着头诺诺地说道。
“胡说,小女娃长得周正,明显是有福气之相,老朽还没有老眼昏花呢。”太上皇一急,语气便不由自主地厉色起来,吓得黛玉一愣,颜无责怪地望了自家父皇一眼,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小孩子不能吓。
太上皇也知道自己太心急想吃热豆腐,讪讪老脸一红,咳咳两声,表示自己不插嘴了。
颜无看父皇听自己的话,也不再说他,转过头对着黛玉说道:“颜叔叔的娘亲也很早过世,但是叔叔相信,天下间没有母亲想给女儿带来晦气,说什么母丧之女不可娶,也不过是那些文人的一口之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一位那么爱你的母亲,黛玉你害怕什么呢?”
“……”黛玉眨眨眼睛,似乎说的好有道理。不过,这跟我认义父关系大吗?黛玉迟疑地想到这里,摇摇脑袋,又一想到,颜叔叔真的好好看,谈吐又高,做他的义女感觉不错,身体下意识地点点头。
贾赦他们看着小姑娘摇头又点头,搞不懂她的心思。
“黛玉,你真的不愿意吗?”贾赦对黛玉问道,小家伙表情好纠结啊。
“不是,大舅舅。黛玉……黛玉愿意,可是……爹爹的意思……”黛玉一副扭捏的小表情,害羞地道。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担心林如海会反对。
若是林如海晓得因为颜无要认女儿,惹出来一尊大佛嚷着做自己闺女的靠山,可能乐得不知所措了,哪还想得到拒绝,傻瓜才去拒绝。
“大舅舅给你爹修书一封,问过他的意思,不过以我的看法,你爹应该是赞成的态度,黛玉就不必多想,这些事大人们会自行商量。”贾赦看黛玉是越看越喜欢,若是颜颜认成干女儿,那也是自己的干女儿,无端端拜见了一个漂亮女儿,这笔生意做的不亏啊。
“黛玉听大舅舅的安排,颜叔叔、艾爷爷,黛玉想回房歇息。”黛玉见他们态度一如既往的和善,心里松了口气,太好了,大家不讨厌我是母丧之女。
雪雁也为自己家姑娘捏了一把汗,那位艾老爷和颜公子的眼神好恐怖,她都不敢抬头望一眼呢,还是姑娘的大舅舅脾气好,还一直笑笑的样子。
太上皇人老成精,如果黛玉的存在能成为自己与太子的感情纽带,他不介意给一个臣子之女一个恩典和体面,毕竟是上一任皇帝义孙女,相当于当今陛下的义妹了,差不多就是一位县主,若是在得宠一些,可能封为郡主也说不定。
颜无看得出黛玉身上灵气未泯,还有成仙的机会,绛珠草转世若想超脱一世草木,大概也只能走那个警幻仙姑的无情道,可是这是被强迫被算计的仙路,迟早根基不稳。
他觉得这孩子跟自己的脾性相像,清清冷冷的性子,骄傲的自尊心藏在骨子里。
颜无相信,给黛玉一个机会,她会摆脱原书中的命运,还泪给神瑛侍者给那个破石头,他冷冷地笑了,不可能。
………
大庆战神夏侯寻要成亲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他的未来妻子正是盛亲王府的郡主殿下,听说这位郡主殿下温柔贤淑,美丽绝艳。
传言就是传言,贾赦闻言,嗤之以鼻,在床上打滚大笑。
“温柔贤淑,那丫头温柔贤淑……哈哈……太好笑了……哈哈……”贾赦笑的直不起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还不忘滚着滚到颜无的身上。
“恩侯,敏郡主得罪你吗?背后说人不是,可不是君子所为。”颜无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大大的得罪大老爷我了。”贾赦重重地点头,神情无辜又不忿,仿佛人家敏郡主真的对他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
颜无似笑非笑地看着贾赦,不答。这小子惯会打蛇随棍上,宠着他都宠坏了,哎。
想是这般想,他还是搂住贾赦的肩膀,亲昵地把嘴巴贴在贾赦的发旋上。
第61章 061轻装上阵
林如海知道闺女被颜无认为义女,已经十分高兴,因为颜无跟贾赦的关系一目了然,能与当朝神秘的国师有牵扯,便是极大的靠山。
更令人震惊的是,太上皇竟然也愿意与自家结亲,当然,他林家这一代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了皇室的撑腰,岳家人便不敢看轻了黛玉。
林如海老狐狸想的很好,于是赶紧定下了这件事,把一切事情交给国师府操办,并在书信上附上了自己的印章,表示希望早日办好此事,由对方全权负责,至于作为父亲的他无瑕前往京城,十分抱歉,信的内容大抵是这些东西。
太上皇也是一条精明狡猾的老狐狸,比起林如海的道行更深厚。他打着这般主意,太子之义女,朕之义孙女,那么朕与太子不就相等于“父子”,太子就可以当着世人的面换朕一声“父皇”,想想那一天就高兴,况且太子的封赏正式下达的时候,老四也不敢克扣承钦的王位,王爷义女与皇帝御妹的身份就算是朕给那个小丫头的补偿,哎,朕不想……委屈了最心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