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监视你……」拂樱恍惚了一下,突然生起了绝大的怒气,「我才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
「拂樱!」
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烧得枫岫措手不及,暗忖拂樱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枫岫有点心惊,却又不能在这种时刻自乱阵脚,「你……到底在说什么?」
拂樱很快地冷静了下来,「你既然已经跟湘灵登记结婚,为什么不说?」
──拂樱知道了?
枫岫还没来得及决定要怎么反应,拂樱又自顾自地接下去说道:「我是该先说声『恭喜』的……不过婚礼是一个女孩子一生最期待的时刻,你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打混带过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
「拂樱,我不是……」
「哎,算了,那终究是你们俩夫妻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我多嘴了?」拂樱耸耸肩,转头又开始将地上的青菜收拾进冰箱,「好了,既然这样,我的任务就结束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再会、啊不是,不再会了。」
也不看向枫岫,拂樱边说边退……就在将要退出厨房的半步之际,枫岫按住了他。拂樱第一次看到枫岫脸上有如此形于外的愤怒神情,「……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
──其实他知道枫岫在质问自己的问题核心是什么,也知道枫岫想听怎样的回答……但他就是无法自制地,开口反讽道:「我应该在乎什么?」
他当然不会在乎,反正他只是奉命来监视枫岫而已,其他再没有多的了!他一开始就知道枫岫打算娶禳命女了,现在这样……只不过算是任务失败而已,他应该要回火宅去向王请罪才是……对,现在就去!
但枫岫不放过他,牢牢地禁锢住拂樱双臂,将人锁在怀里,「你并不是不在乎……拂樱,你只是在逞强而已。」
「胡说什么!」
但枫岫的口气却是那样笃定的,「对你而言……我是最特别的存在,从一开始相遇就是。」
「你闭嘴!」推不开人,拂樱只能恨恨道:「什么特别的存在,你只不过是个利益交换的对象而已,少妄自尊大了,我才不在乎………」
已经逐渐开始熟悉的热吻火辣辣袭上唇瓣,灵舌爱抚似地滑过贝齿,强硬地撬开拂樱充满抗拒的齿关,逼迫他正视两人之间的情感,「拂樱……如果我如你所说,只是利益交换的对象……那你想跟我交换什么利益?说说看?」
不想再给枫岫可趁之机,拂樱咬紧牙拒绝回答,但枫岫的吻如影随形,几乎要夺去他所有唿吸。
而和吻同样具有魔力的大手贴住了颈间开始加快的脉搏,一路沿着襟口顺势下滑,探进原本繫整严实的衣领内,挑逗地轻按着敏感的锁骨。
「唔、嗯……」
紧咬的齿关之内仍旧忍不住地溢出几声低吟,热烈缠吻之后极为依依不捨地短暂分开片刻,在伸舌舔舐去自拂樱唇角溢出的蜜酿后,枫岫低沉却不容逃避地逼问道:「这样……你还要说一点都不在乎我吗?拂樱?」
一句疑问,狠狠地敲醒了意识逐渐迷乱的拂樱,将他从涣散的天堂打回理智的地狱。
勐然推开人的结果是让自己狼狈地往后倒去,更被枫岫轻而易举地压在颀长身躯与地板之间。
「你滚开!」一掌推在那人肩头,对方却是不动如山,想要挣动的双脚早被有先见之明地彻底制住……拂樱恨得一双美目几要喷出火来,「反正你还不是娶了禳命女了!你管我要……」
挑衅话语还来不及快意砸出,已经被封缄在吻中。拂樱简直是要痛恨起拥有影响自己力量的枫岫……还有轻易就被动摇的自己,「你、唔……你的手在做、什么……不行……」
扯开拂樱腰间的衬衫下襬,炙热掌心几乎是迫切地探进去来回揉抚起来。枫岫承认自己这样的手段有些卑劣,但不这样做,他平息不了心中突起的恐慌跟烦躁──拂樱还是睁着那样平静的眼睛,对自己登记结婚这个事实……他只说了,「恭喜」。
那瞬间,从来不曾有过失重的坠落感包围了他,令他下意识伸出手,只想捉住眼前这个人,「我跟湘灵……你在意吗?拂樱,你会在意吗?」
……他都还没找人算帐,居然还要反被枫岫这傢伙质问!?拂樱气得开始口不择言,「如果我说在意……又如何?你就会向我解释吗?」然而不等枫岫回答,拂樱已经使尽全力地飞快地推开了他,「反正从来不在意这一切的人,一直都是你!」
拂樱狼狈起身,气愤地整理凌乱衣着就要离去,却听得身后那人轻轻开口,嗓音欠揍地满含笑意,「……拂樱,你爱上我了。」
──连语尾上扬的疑问语气都没有,实实在在的一句肯定句。
勐地回过身,拂樱咬牙狠狠瞪着那人,手底拳头握得死紧,心中却像是失去了某种强持太久的理智冷静,逐渐膨胀起疼痛的不安以及不顾一切,「……是!但那又怎样?你会开心吗?」
……不过就是又多了一颗痴迷跟随着你的愚蠢真心而已……对你来说又如何呢,枫岫?你会开心吗?
枫岫注视着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拂樱?」
「我知道。」拂樱回答他,声音却是紧紧压抑着绝望的平静。
话声方落,枫岫欺压上来的吻是那么样的急切,几乎像是想要将拂樱整个拆吃入腹那样的疯狂;而拂樱也一改平日的压抑,同样带着从骨髓深处燃烧而起的热情回应着枫岫。
在交缠拥抱,全副身心都毫无保留奉献给对方的这一刻……忘记了他是妖世浮屠的委任律师;也忘记了他是火宅佛狱的凯旋侯。忘记两人各自满心拼命想要掩藏的算计,也忘记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相对的立场……就像回到最初相识的那一年。
──在爱上彼此的时候,他只是枫岫,而他也只是拂樱。
第三十一章
──拂樱搬出了枫岫的住处,接着便下落不明了。
凯旋侯的停职令时限还没结束,也没第三个人知道拂樱身负咒世主的秘密任务,火宅方面自然从来没有人会特别去找他,就当凯旋侯真的上哪儿度了个假去了。
枫岫倒是试过找寻拂樱,无奈要说拂樱目前亲近的朋友,五个里面大概有四个是火宅人……他还没有傻到去捅那个马蜂窝。二来是莫汗走廊的开标日越发接近,众人皆是风声鹤唳起来……在这个节骨眼大张旗鼓地去找拂樱,简直就是把「此人有鬼」的标籤贴在拂樱身上,让他成为一个活箭靶子。
因此纵使心急,枫岫也只能以静制动,仔细过滤各方来源消息,不让拂樱轻易地离开苦境。
然而在如此动静受制、心急如焚的情况之下……今天的访客却可能为他带来一线曙光。
「极道?」纵使枫岫曾设想过一百个可能来访的人选……就是唯独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这一个,「真是稀客。」
「枫大律师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这样,多余的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说是这样说,可尚风悦也没急着开口,慢悠悠地端起君曼睩送上的极品大吉岭,浅啜一口,「嗯,好茶。」
若是要比耐性,枫岫自然也不会轻易输人,「喜欢的话,让曼睩拿一点给你带回去。」
「好啊,我正好拿回去讨拂樱开心。」
尚风悦一番语出惊人,果然成功换得枫岫的深视。尚风悦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吟吟地问道:「我说枫岫你呀,对我们小拂樱做了什么坏事,让他哭着跑来我家躲着?」
「哭着?」枫岫颇有兴趣似地挑起了眉。
「是呀,樱花一枝春带雨呢,漂亮是真漂亮,可是看他哭得那么伤心,我都要心疼死了。」尚风悦按按眼角想像出来的眼泪,低头唏嘘不已。
结果枫岫却是毫不给他面子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我无礼。但是极道,你说的那是谁?」
尚枫悦忍不住笑骂,「啧,我看拂樱说得没错,你果然真的是个没心少肺的坏傢伙!」
岂料枫岫根本不以为忤,还是笑瞇瞇的,「如此谬赞,枫岫承担不起。」
「哎呀,是我轻敌了,跟一个名律师斗嘴皮子无疑是自讨苦吃。」尚风悦摇摇头,「你看看……这是何等惊人的脸皮厚度,极道甘拜下风。」
枫岫依旧笑容可掬,「咱们又不是不认识的……极道先生现在才来赞嘆,莫不是太晚了一些?」
若要论交情,比起枫岫,拂樱跟尚风悦才是真正一起穿同条开裆裤长大的死忠至交,枫岫还是后来大学时候跟他们两人成了室友……才开启了三先生的这一连串纠葛。
不过极道确实是一个很识趣的朋友,温雅娴静,有气质又有品味,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枫岫微微敛眸,想起曾经的一个画面,「……你刚刚说,拂樱现在在你那儿是吗?我想也该是了……毕竟你在他心中,还是不同于一般朋友的地位的,还让他老是嚷嚷着要娶你。」
尚风悦挑起眉,想着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某人当真飘出了几丝醋味,「除了拂樱,还有别人把这话当真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