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强推完结+番外 (细鱼)
言下之意是在讽刺郁弈航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百姓生死。
毕竟,谁都知道国库亏空的原因之一就是朝廷大臣借了国库的银子,却又迟迟未还。
徒源初登基不久,为了笼络人心,不能逼着他们把钱还了。
但是这笔钱却至关重要!
郁弈航等人当时脸色一变,他们都是老狐狸,一听就听出了贾赦话里头未道明的意思。
“贾大人是什么意思?”郁弈航怒目瞪着贾赦。
章桁挑起眉头,“郁大人为何动怒?我等都是在商讨如何缓解军饷告急的问题,都是为了国家着想,贾大人若是有妙计,难道不好吗?”
郁弈航咬牙切齿。
他要是听不出来章桁是在帮着贾赦说话,那他可就不必在朝堂上混了。
章桁的意思也就罢了,怕就怕章桁背后的徒源也是这个意思。
真要徒源逼着他们把钱还了,那他们可就要大出一笔钱了。
“好,自然是好。”郁弈航说道,“本官等着听贾大人的‘妙计’。”
贾赦淡淡朝着徒源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微臣近日细想,这军饷告急,既然不能从百姓中得,那么为何不能从朝廷大臣和富商们身上得呢?”
他的话还未说完。
就被郁弈航打断了。
郁弈航皱着眉头,冷着脸,“贾大人家境优渥,想来千百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咱们朝廷上其他人也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哪里拿的出钱来?”
“可不是,我们一家十几口,都指望我一份俸禄养活,贾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赦朝说这话的那人看去,他眼中掠过一道嘲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说话的这位大人据说可以包下了软玉楼的花魁娘子足足六个多月,那花魁娘子一夜就少说百两银子,这六个月,可不是个小数目。
“诸位大人放心,本官想的绝不是逼着你们出银子,”贾赦打断了他们的话,笑吟吟地一字字说道:“毕竟,本官也知道,诸位大人‘清廉’的很。”
贾赦的讽刺对郁弈航等人来说根本就不疼不痒。
他们要是会感到羞耻,又怎么会提出加重赋税这等无耻的提议来?
“那贾大人难道是要卖官吗?”郁弈航盯着贾赦说道,“恕本官直言,这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商人趋利,不知体恤百姓,倘若卖官,非但会使得朝廷中鱼龙混杂,而且恐怕还会引起舆论议论纷纷,士林之中学子们恐怕也会受挫而抱不平。”
“非也。”贾赦说道。
“既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郁弈航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略带轻蔑地说道:“那贾大人到底想怎么样?”
贾赦从容地说道:“郁大人莫着急,陛下,微臣的想法是这样的,陛下可立下一块功德碑,号召百官和豪商们踊跃捐资,按着捐资的数额依次排序,将那人的名字和数额记载在功德碑上,这样一来,想必既不会劳民伤财,又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众人愣了愣。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贾赦的这法子的确不会劳民伤财,而且也不会触及文武大臣们的利益,但、但是……
“妙!”章桁很快明白过来,他赞叹地说道,“此法甚好,陛下,倘若推行此法,便有一举三得的好处,一来此法推行,不费一金一银,二来此法收效极快,想必不出数日便能筹得一笔巨资,三来还能就算士林学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贾赦忍不住暗笑。
这章桁的嘴的确够狠的,这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在怼郁弈航刚才的那番话。
偏偏他说的义正言辞,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郁弈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制止,却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毕竟,这个办法的确是现在他们能用的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郁弈航总觉得这个办法背后有隐隐的不妥之处。
“陛下,贾大人的计策的确不错,但是此举是否过于世俗?”郁弈航忍不住开口制止。
徒源皱了皱眉头,“世俗?郁大人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吗?”
徒源一句话就把郁弈航给问倒了。
郁弈航张了张嘴,最后只好无奈地说道:“微臣一时没想到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这个办法办吧。”徒源淡淡地说道。
贾赦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郁弈航的确没有猜错,他这个办法背后的确还有一个目的。
捐献钱资就能上功德碑,这可是千秋万代、青史留名的好事,别说那些豪商了,这些官员们也是心动的,谁不想千百年后,自己的名字依旧为后人所知。
但是,那些没欠钱的捐钱自然没什么关系,那些欠了钱的可就麻烦了。
他们如果想捐钱,就得先把欠国库的钱给还了。
否则,就得跟徒源解释一下,为什么有钱可以捐钱上功德碑,却没钱还国库!
第115章
贾赦的提议不出一日就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不出他和章桁、徒源的意料, 所有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纷纷蠢蠢欲动。
这些人, 倘若叫他们白白捐出银子, 那是死都不肯的。
但是用银子换来一个千古留名的大好机会,这样的好事,谁不肯干!
郁弈航心中气闷不已。
贾赦的这个提议分明就是另有居心, 他背着双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而后转过身来,郑重地说道:“诸位大人, 咱们可千万不能中了贾赦的奸计, 此次他分明是冲着我等来的,诸位这回可得同舟共济才是。”
“郁大人请放心, 我等必定不会如贾赦的意的。”众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了他们的准话, 郁弈航心里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要他们都不中贾赦的计,就不信贾赦还能逼着他们还不成!
此时。
章府。
章桁正在烹茶,热气氤氲, 他的眉眼朦胧如画,只见他素手在空中轻轻一划, 娟娟热水自壶口倾倒而出,茶叶在白瓷釉上彩茶盏中缓缓舒展开。
过程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无论第几次看, 贾赦心里都不得不佩服章桁茶艺之高超。
他知道章桁并没有刻意地去表现, 但正因为如此, 才能于平常中见真章来。
“我还以为你会忙得不可开交,无暇他顾呢。”章桁边泡茶边斜着眼睛看了贾赦一眼,戏谑地说道。
昨日,徒源就把筹集军饷的事交给了贾赦,这是对贾赦的看重,也是对贾赦的考验。
“就算是再忙,下官也会挤出时间来蹭章大人一杯茶喝。”贾赦闻着淡而幽远的茶香,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茶之后说道。
“是吗?”章桁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呢?”
“什么消息?”贾赦一下子就听出了章桁的言外之意。
他捧着茶盏,抬起头看向章桁,满眼写着好奇。
“我听说郁大人昨夜邀了一群好友在府上大摆筵席,至天明才各自归家。”章桁拿起茶盖,以茶盖缓缓拂去上面的茶末,眼皮轻抬,一双如山水画般悠远的眸子泛着点滴笑意,“想来郁大人绝不会只是单纯地会友。”
贾赦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这次被徒源安排去筹集军饷,功德碑固然能筹集一大笔银钱,但是这件事背后还牵连着旧党一派拖欠国库银钱的事。
徒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未必没有想要借此机会收回旧党拖欠国库银钱的意思。
郁弈航的举止倒是不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贾赦这个提议本来就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阳谋。
而且还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贾赦摸着下巴,一脸坏笑着说道:“多谢大人告诉我这喜讯。”
“喜讯?”章桁挑起眉头来,“怎么说?”
“倘若郁弈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才需要担心该怎么去解决旧党的事。”贾赦眨了眨眼,如今徒源才登基不久,朝廷之上旧党、新党隐隐对立,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但也未必没有徒源默许的意思,当权者,最喜好的就是权衡之术,现在还不是对付旧党的时候,倘若这个计谋不成,贾赦还真的就不能拿旧党怎么样,但是,他露出了个一个略带痞气的笑容,“既然郁弈航都已经被逼得不得不去找其他旧党一派的人商量,那么就说明——我的这个办法的确有效。”
章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贾赦一眼,轻笑了一声,“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手段?一套接一套的,别说郁弈航了,就算是我,说不定还真算计不过你。”
贾赦笑道:“大人过谦了,我这都是从大人这学来的。论手段,我还有的学呢。”
两个狐狸相视一笑。
贾赦的确说中了。
郁弈航虽然费尽苦心召集齐了人商量,但是在名垂青史的诱惑面前哪个人能忍得住。
尤其是贾赦还特别坏。
他借由陈荣贵陈家,把这个消息散布了出去,声称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在近期捐的银钱够多,就能刻上功德碑,千秋万代流传下去。
言下之意是功德碑名额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