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正在参悟天地之理啊!」沐流尘笑着回答。
他总得找些事来分散他想念他的时间吧?要不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再这样下去他要怎么隐藏他的心意?
「有结论了吗?」问着,四无君已将九云碧螺饮尽。
「无。」沐流尘摇摇头,没发现到四无君在听闻他的回答后眼中所闪过的狡黠。
「哈……好一字无啊!以这字『无』作为今日的结束,他日再叙!告辞!」四无君说完,不等沐流尘回话,便化做一道蓝光飞离了不染凡尘。
连一句再会都来不及说,沐流尘愣愣地看着四无君离去;好久好久之后,一个苦涩的笑容才在他脸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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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无君取得三样能救治黩污之矛之主的东西后,便吩咐烟花客带着百足毒仙去荒山谬谷去救人以换取黩污之矛,自己则在天岳里拟定保护黩污之矛的计划。
而在四无君无暇分神的时间里,一抹柔黄身影疾飞出不染凡尘。
柔黄身影停在枯骨峡道,阴冷残邪的气氛里有着浓浓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噁。
来者,正是云涛梦笔沐流尘。
「血魅鬼束,云涛梦笔特来叨扰。」柳眉轻蹙,沐流尘扬声传话。
一个骷髅光形倏地出现,血魅鬼束阴惨惨的声音跟着响起:「哈……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吾为商借尸根而来。」
尸根只剩此处才有,为了四无君,他非拿到不可!
「尸根?哈……尸根一旦离体功力顿失七分,我岂是愚蠢之人!」
「事后吾自会补偿你。」柳眉蹙得更深,沐流尘说着,已暗暗凝气掌心。
看他这样说,是不打算借了?
「这样吧,你将首级伸进枯骨之中让我吸尽你的脑髓,也许我会考虑将尸根借出!」
「嗯?」闻言,沐流尘平静的眼神已不復再,冷冷杀意逐渐释出。
感觉到沐流尘所释出的杀意,血魅鬼束狂笑几声后又尖声说道:「你生气了,云涛梦笔生气了!嘻……哈……那又如何呢?血陀罗!」
血魅鬼束一喊,地下立即冒出数个手足残缺的血陀罗。
「解决此人!」
沐流尘见状,一个旋身杀招即出,击中了所有的血陀罗,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血陀罗尽数碎身而亡。
「米粒之珠也想与日月争辉?」冷冷说道,沐流尘平日的温文全数褪尽。
没多久,另一批血陀罗又接着冒出,似是不堪其扰,沐流尘缓缓提升内元,枯骨峡道之内气温骤降,满天飞絮飘散,将血陀罗全部冰冻起来,内力再催,血陀罗又是碎身而亡。
血魅鬼束见状,骷髅光形疾冲沐流尘,沐流尘扬掌一击,两人极招对冲,发出震天一响,沐流尘已被震退数步却面不改色。
「哈……云涛梦笔不过耳耳乎!」血魅鬼束哈哈狂笑。
沐流尘听了也不反驳,方才所释出的杀意慢慢消失。
「你之人生只剩三步之遥。」待杀意尽消,沐流尘才开口说道。
「什么!?」血魅鬼束往前进一步。
「第一步。」沐流尘道,眉眼染上笑意。
血魅鬼束又前进一步。
「第二步。」
血魅鬼束怒吼:「云涛梦笔,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
说完,血魅鬼束踩下第三步,霎时自他的身体里透出一道红光,笼罩住他的全身。
「第三步!」
沐流尘话音方落,只听得一声爆炸与一声惨叫同时响起,血魅鬼束已当场碎成片片。
「夜郎自大,该有如此下场。」沐流尘说着,拿起尸根。
沐流尘握紧了尸根,化做一道光影飞离枯骨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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黩污之矛现世,成为各方抢夺的目标。
早在事先埋下了层层伏兵,四无君拿着黩污之矛正欲回转天岳,来到中途却遇上煞星拦路!
「嗯,极道天权?」
「时限已到,交出尸根相安无事,若然不从干戈以对!」七天已到,极道天权分秒不差地出现在四无君面前,向他讨取尸根。
哼!他所取得的尸根早已用在谬龄儿身上,这七天来为了拟定今天的战略也无暇分身,要他交出尸根?
正欲开口,突来一道光芒,降在四无君面身前。
光芒散去,竟是沐流尘!
「云涛三劫解苍生,一笔挥毫天下定,好友,此地交吾吧!」沐流尘温声对四无君说道。
为了四无君,他甘愿涉入江湖,挥别过去闲云野鹤的生活。
「嗯,多谢好友,哈……」朗声而笑,四无君身形一化,一道蓝光便往冥界天岳而去。
「云涛梦笔,你真要与吾为敌吗?」极道天权气凝双掌,准备干戈相向。
「阁下言重了,天下宝物有能者得之,尸根一事,阁下的态度未免太不近人情。」
「哈……尸根吾是势在必得,任何人也难以动摇!」
沐流尘气定神闲,拿出了自血魅鬼束身上得来的尸根。
「这算是吾替四无君的回答,天岳与邪能境之后的发展,希望阁下不可再插手其中。」
说着,沐流尘一个扬手,尸根飞向极道天权。
接住尸根,极道天权确定是真品,这才满意地转身欲离。
「且慢。」沐流尘突然开口:「极道天权,方才的话你还没回答。」
「你以为你可以命令我吗?哈……」
看着极道天权狂笑而去,沐流尘柳眉不禁又微微蹙起。
四无要是知道他让阴阳师復活定会大怒,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存下一丝理智来听他的解释?
极道天权对于冥界天岳与邪能境的战事已有了不同观感,恐怕未来对上邪能境时,还得多面对一个他吧?
不管如何,他都会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四无的。
就不知道你,懂不懂我这样做的心意?
第五章 【五】
坐在镜前,沐流尘放下左手的笔。
抬手,抽簪,松髻,动作流畅。
一头美丽的柔黄长髮,轻缓流泻,彷彿天上明月人间现。
将髮拨到胸前,沐流尘执梳,轻梳。
已然及膝的长髮,似乎是继续在等待。
眸光幽幽,愁云片片。
等待磨人,相思更磨人。
三千髮丝,长长缱绻;情网无限,密密缠绵。
眼轻眨,一颗晶莹泪水滴落。
放下梳子,沐流尘拿起镜子旁一个小盒子,打开。
一片艳红。
相思豆,颗颗表相思,有增无减的数量,是分担自己思念的方法。
再添一颗,收起盒子,沐流尘上床就寝。
明天,又是一天相思?
也许,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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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沐流尘坐在溪岸,手捧着一杯失了温度的茶。
「主人。」离月垂手站在一边,提醒着沐流尘时间已晚。「该歇息了,再坐下去,又要染上风寒了。」
沉默了好久,沐流尘才缓缓开口:「离月,四无还好吗?」
听说他破石莲时与一页书对上一掌,两败俱伤。
「主人,离月不懂,您为什么不跟平风先生说呢?」没有回答沐流尘的问题,离月反问。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沐流尘深爱着四无君,别的不说,光是最近他愿为了四无君而出不染凡尘入江湖这件事就够明显了,另一个人可从来没有这种殊荣哪!
但,就不知道那号称「无吾不解之谜」的四无君,为何就是不懂沐流尘对他的情?
「说我爱他?」沐流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了只是增加他的负担,以后见面也会很尴尬,既然明白他不爱我,我又何必说?」
「但是……」离月正想再说,眼角余光却瞄见不知何时已进入不染凡尘,来到听潮小筑旁的……
平风造雨四无君!
「离月?」奇怪着离月怎么话只说了一半,沐流尘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手中的杯子已无力握住,倾倒的茶水浸溼沐流尘的衣摆一大片,杯子在草地上翻了几滚后落入溪中,随流远去。
似乎也在宣告着,以前早已失去。
「离月,你退下吧!」沐流尘理理思绪,让离月退下。
站起身,沐流尘拍去身上的草屑,也不再管衣摆上的溼痕,走向四无君。
「伤好一点了吗?」听似平常的语调里,其实隐含不安。
他没听见吧?他只是刚到,什么都没听见吧?
四无君没有应声,褐色瞳眸带着复杂的眼光,直盯着沐流尘。
思绪百转千迴,想起过往点滴,四无君沉默了。
原只是想趁着养伤这段日子来不染凡尘,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也可以多陪陪这好友,却没想到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自己,反而被他吓了一跳。
他爱他?这如玉般幽美的人儿说爱他?
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四无君第一次知道心乱如麻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这他不否认,他会跟他说很多事,也常跟他说他的心情,他把他当好友,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