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克知道自己解释也无用,那个人怕是已经被这狼族盯上了才故意留下线索引诱他到此,所以这狼把他当做了那个滥杀无辜的恶魔。
艾尔克跑了很远才甩开对方,然后又小心的艰难逃回,他本是想着在山林中悄悄养伤,可是他一想到梁期,就又犹豫了。他之前就不辞而别过一次,与梁期同住的这些日子,他发现这人去喂猫的时候还总是多带了很多小食……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所以他还是跑了回来。
艾尔克躺在床上看着梁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疑惑这世间怎会有梁期这样的人,不求回报的帮助他人,一次又一次。
艾尔克此时不自觉的回想起一个人来,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
这人与托娅又有不同,他是个功夫强大有一定身份地位活的很潇洒的男人。
明明……想离他远点的,不想把他卷进来,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接近……
梁期终于是帮艾尔克包扎好了伤口,自然而然的松了口气,抬眼见艾尔克那双碧绿的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心下一阵刺痛,他之前就有注意到,艾尔克身上的伤口很多,新伤叠旧伤,不知道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战斗。
明知道,这小子身世不会简单,可梁期还是想触碰这个青年,他伸出手揉了揉艾尔克的脑袋,就像平时揉抚猫儿“龙战”那般自然宠溺。
“睡吧,你需要好好静养,在这很安全。”
在这很安全……
这句话不知怎的突然就戳中了艾尔克的软肋,他瞬间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他漂泊了这么久,天下之大,却没有一处他能容身的安全之所……可与梁期相遇之后,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梁期这人,就好似一坛香气内敛却口感醇厚的老酒,初尝,似是并不能给人过深的印象,但细细的品,其中滋味也只有懂的人才能明白其远超凡物的品质……
夜里,艾尔克发起烧来,梁期端来盆凉水用汗巾一遍遍的擦拭他的额头给他降温。
艾尔克烧的有些糊涂了,睡梦中还做起了噩梦,他梦到了八年前的那个残月之夜,他和那恶魔一起抵抗追杀他们的人,经历生死拼杀才终于亲手把那人打下了悬崖,眼睁睁的看着那满脸痛苦绝望的人朝他努力伸手却逐渐被黑暗吞噬……
之后充斥脑海的就是那个恶魔兴奋到扭曲的表情和肆意张狂的大笑声。而他,却被那个被他视作义父、师父的人用手中滴血的短刃,刺穿了小腹,并被其充满恶意的耳语告知:他亲手杀死的那人,是他的亲爹,是赋予他这般凄惨生命的阿爹……
艾尔克深陷梦魇,痛苦的□□嘶吼,身体紧绷还不住颤抖,汗水几乎浸透了被褥,梁期见艾尔克状态不对,大声的唤着艾尔克的名字,将他唤醒,可刚醒过来的艾尔克却意识恍然,好似烧糊涂了般不停以他的母语呓语。
梁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却是被艾尔克绝望的声音撼动心神,他此时真想钻入艾尔克的脑子里去看看,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发出这样悲恸的嘶吼。
梁期很心疼这个背负着沉重过去的青年,一把将艾尔克抱入怀中,艾尔克更是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抱住梁期。
梁期的大手不停摩挲着青年的背脊,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喃语:“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直到怀中的青年又再昏睡过去,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过了一夜。
到得第二日清晨,艾尔克的烧总算是退了,梁期折腾了一夜,挂着有些疲惫的黑眼圈又去做了早膳,米粥煮的很烂,里面还放了些海米和小咸鱼,清淡却不寡味,艾尔克很安静的吃着粥,吃完后精神了些,他体格很好只是休息了一晚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梁期让他今天在家休息,一个人去了分舵。今日天气很晴朗,一些前几日被丐帮弟子们帮助修整农田水道的百姓跑来分舵送了不少东西,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重要事。
梁期心里挂念着家中受伤的艾尔克无人照料,把一堆杂事都交付给了副舵主自己早早的就回了家,还从分舵的后厨拿了些东西,回家后见艾尔克老实的窝在床上睡得正熟,心中有种别样踏实的感觉。
☆、第七回
第七回
城中的凶杀案随着天策府的加强戒备和丐帮弟子们的奔走而突然消失了,渐渐的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艾尔克的伤势恢复的很快,梁期也很是意外,不过数天而已,那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这般惊人的伤口愈合能力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些天艾尔克被梁期无微不至的照料着,渐渐的,心中不由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围绕着这人,视线所及只要能看到此人,他就觉得异常踏实温暖,见不到他时心中总有些惶惶不安。
他察觉了什么,极力控制自己,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渴望什么,可是想到那个因自己连累而香消玉殒的女子,他就心下惶恐,他不希望再见到那种让他绝望悲伤欲狂的场景,他这种命运被诅咒、背负满身罪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渴望得到正常人的生活,艾尔克有心想走,现下天气已然转好,他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了些银两,他不想再继续麻烦梁期,因为他实在不想梁期被那人盯上,此外他也有着另一个很重要又难以启齿的原因: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艾尔克是个非常强壮的豹族,人豹一族的战力非常惊人,同时他们的性·欲也同样旺盛,严格说来雄性的豹族并不会有太明显的发·情期,一般只有在刚刚成年首次完全化形成兽形态时性·欲会格外旺盛,除此之外平时如果注意一些,倒也不会导致难以自控的情况出现,然而艾尔克平时都专注于躲藏和追杀那个仇家,又哪会有什么心情和女人调情,因此每个季度的某几日,就会明显的感觉出身体的变化,变得冲动暴躁,格外亢奋,极度渴望与人交·欢。
这日的清晨,艾尔克一醒来就发现,他□□……挺的老高,隔着被子顶出个鼓包……而始作俑者是此刻近乎半个身子都紧贴着他、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睡得格外香甜的某人。
艾尔克很是无奈的叹息了声,梁期这,只有这么一处能睡觉的地儿,他初留宿的头几天梁期还算克制自己,晚上睡觉似是也有意识尽量不那么豪放,可是近几日两人越混越熟,梁期这睡觉姿势却是越发的不修边幅,艾尔克第二日醒来往往不是被揽着胳膊就是被缠着腿儿,而本来他应该是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的,可身体却无丝毫不适,甚至……那一直对他纠缠不休的梦魇都鲜少再梦见了……
艾尔克静静的打量着梁期的睡脸,这人长的并没有多出色,五官也不精致,眉眼却是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可能是常年脸上都挂着笑容,眼角带着些不甚明显的细碎纹路,艾尔克的手不自觉的抬起,可犹豫了下,指尖到底没有落下,只是缓缓放下,隔着被子轻轻环住了这人的腰……此时他突然想起初次见这人时的情形。
面对凶猛的野兽,这人并未表现多么惊恐慌乱,浑身上下带着股沉稳而警惕的戒备,却在彻底看清他时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格外欣赏的神情,梁期很喜欢兽形态的他,这可能是因为他爱猫的缘故,没了生命的威胁,梁期也只是把他看做了一只比普通猫儿大了些的大猫。
艾尔克不是不疑惑,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动心,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也许他从小就看惯了极恶,接触的是那样可怕而扭曲的一个疯子,可却从梁期这里,接触到了表里如一、如沐春风的真善。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陷入危险境地。
…………
“什么?你想离开?”梁期放下了筷子,满脸愕然的看向艾尔克。
艾尔克迎着男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别开眼低下了头,也跟着放下了碗筷,“窝(我)……实在打扰你太久,之前,夜(也)说好雨一停,就离开,却应(因)为受伤……赖在遮(这儿)折磨(这么)久……”
梁期心中本是充满失望和急切,可一听艾尔克那蹩脚走调的汉话,却是不由笑喷,这小子平时很少说些长句子,他汉话也就常用的几句说的还行。
艾尔克见梁期突然笑了,也知道八成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得男人忍俊不禁,不由一脸窘意立马闭了嘴。
梁期这一笑,心底的一些急躁情绪却是缓冲了下,根据这段时日的相处,梁期非常能确定,艾尔克是个非常好的青年,话虽少却自尊自爱,谦逊善良,定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梁期对他越发中意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遇到个心仪的人,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又岂会简简单单的放他走。
所以他沉默了下,想了想才说道:“你想离开,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的伤才刚刚转好一点,不必急于一时,且我还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艾尔克一听说梁期需要他帮忙,却是将要走的事暂且搁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