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 Tiberius Kirk,Sarek大使家。”
3、【Spirk】White Lie
如果Jim肯承认的话,那么他在前往Sarek大使府邸的路途中担忧而不安——通俗来说,他感到紧张。并且此时此刻,没人可以安抚一个十岁孩子的焦虑情绪。他抱着PADD,那上面存着妈妈和哥哥的照片,还有爸爸的——姓Kirk的那个,当然。他把它抱在怀里,就仿佛抱着一份勇气和安定。
尽管一路上Syran表现出的友好信号他确确实实接收到了,可是Jim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在短短数个小时之内就信任他——他不是无法相信别人,他只是,好吧,没那么快。他需要时间,大概。
他是如此担忧以至于需要握着点什么来冷静自己:如果妈妈在的话,他会牵着他的手;如果是哥哥,Sam会允许他攥着自己的衣角。但Syran不是任何人。Jim不认为走在他左前方的这个拥有着可笑发型和严肃表情的男人会让自己像个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他身边——或是某一部分。
所以他整了整背包带:James Kirk你可以的,你可是一个Kirk,你当然可以做到。别像个哭唧唧的小姑娘。
飞船停泊港距离Sarek大使家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悬浮飞行器并不能将他们直接送往府邸门口——出于某种安全情况的考虑。换言之,眼下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瓦肯高热的沙漠中跋涉。
Jim走了一会儿感到口渴了,从身后的背包拿出水瓶来(那上面印着他钟爱的Lady Mia造型)。清凉的——不,实际上已经被红色星球炙热的气温烤成了温水——液体顺着他的食道滑下去,或多或少给予了男孩一丝安慰。有一些水漏在了地表,很快就被蒸发殆尽。
他有些迟疑要不要邀请Syran先生一同解个渴,瓦肯人像是背后长眼睛似的转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也许以瓦肯人的标准算是友好微笑——的表情(事实上他只是眉毛稍微抬起了丁点弧度,Jim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瓦肯微表情解读大师):“我感激你的好意,但瓦肯人对水份的需求不如人类那么强烈。”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听上去更容易理解的,“我们习惯这样的气候。”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Jim眨眨眼睛。
“如果你现在感到劳累,”Syran居高临下望着他,但并不倨傲,事实上比大多数地球成年人还要友好一些,“这个消息也许会让你振奋精神: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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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惊喜地发现,瓦肯人居住的地方比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要——凉快得多。他不清楚远离,但是很像地球上几百年前窑洞一类的东西。总之,他现在杵在门厅中央,一边擦汗一边略带忐忑地等待着寄宿家庭主人的出现。Syran进去通报了,他重新陷入孤身一人的境地,而现在有好几双略带戒备的瓦肯眼睛正盯着他——漆黑、深邃、令人琢磨不透。
过了十分钟(也许是半年,谁知道呢),Syran终于出来了,同时有另外两个人:一位看起来就非常严肃、非常长老式的人物,同他美丽的、遮着面纱的妻子。而在那面纱之下——Jim在心里哇哦了一声,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Syran走到Jim身旁:“请允许我荣幸地向你介绍,这位是Sarek大使,尊贵的T’Pau长老之子,而这位是他的妻子Amanda Grayson女士。这位是来自地球爱荷华的James Tiberius Kirk先生。寄宿家庭以及交流活动的具体章程我已在飞船上讲解过一遍,Kirk,拷贝资料也已发去你的PADD。如果有任何不甚明晰的地方,可以随时通过PADD向我询问。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宜,我将先行告退。”
他先是望向Sarek,举起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又朝Jim微微鞠了一躬。在Sarek回礼之后,Jim也小心而谨慎地点点头。
在那之后,Syran很快离开了。没有告诉Jim他要去向哪里。于是Jim Kirk,现在又重新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了。他有些不安地攥紧自己背包带,寻思着该怎样向面前两位听上去身份十分尊贵的“房东”打招呼。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Sarek挥挥手驱散了所有在厅堂的仆役。而正当Jim踌躇措辞的时候,美丽的女士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抚摸他的小脸蛋,露出他在瓦肯星上看见的第一个灿烂微笑:“多么可爱的小甜心。那么Jim,你想同我一起去看看Spock吗?我的儿子正同他的家庭教师一起上课,他们很快就要结束课程了。”
她的笑容如此温暖动人,Jim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那让他想到妈妈。而另一个名字——则没有在他记忆的潭水中激起丝毫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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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觉得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Sam离家的时候没有,Frank再一次醉酒之后揍他的时候没有,甚至于Winona第一次因为旁枝末节的小事朝他大吼的时候都没有。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个可笑发型的、比他稍高一些的男孩,他无法抑制愤怒的火焰舔舐上心头:这个高傲、自大的、瓦肯小混蛋,正以一种高傲的、自大的视线缓缓扫视他全身,仿佛Jim天生比他第一个头——不,不是说身高。
名叫Spock的男孩走下椅子,来到他们面前。家庭教师同Amanda夫人打完招呼之后先行离开,接着Spock傲慢地开口:“母亲,我无法理解为何一定要与地球上这些没有逻辑的椰子共同相处六十个标准日。”
他虽然对着Amanda说话,眼睛却望着Jim,目光极尽不屑,而这让地球男孩更加火大。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咬碎几个字:“别忘了,你的母亲也是人类。”
他当然能看出来。只有人类才有如此美丽多情的眼睛。他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否会冒犯到Amanda——毕竟他从第一眼起就对这位夫人有着十分的好感;幸运的是,Amanda看起来并不打算参与进孩子们的战争: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拌嘴。
Spock还是一副倨傲模样:“我指的并非人类,而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我的母亲已在瓦肯生活16.3个标准年,所接受的是最优异的瓦肯教育——与你有很大的不同。”
Jim的怒火值正在上升。他试图捏紧拳头而不让自己使用——Winona所言——懦弱的暴力。他选择了更加直接的语言攻击:“你这个傲慢无礼的混蛋!”
Spock挑起左边眉毛,露出一个“看吧,果然是没有逻辑”的嘲讽表情。即使它们非常细微,但还是被Jim分辨出来了。Spock开口,声音好听得让Jim想揍他一拳:“不要如此可笑,James。”
“Kirk。我们没有熟到你可以叫我名字的地步。”
“据我所知,Kirk这个姓氏更多的是为了代表和纪念你的父亲,George Kirk上将。你远远不及他,也不会成为他。”
那个名字挑破了他在这方面纤细敏感的神经:他的怒火终于达到了顶峰。“——不许——不许提我父亲——!”
在Amanda反应过来可以阻拦之前,Jim,十岁的男孩,带着小豹子似的英勇和无畏地朝13岁的瓦肯男孩——扑了过去。
4、【Spirk】White Lie
瓦肯星上的夜晚来临得又快又迅猛,火红的烈日一闪而过湮没进地平线,寒意悄无声息渗进夜晚里。大使府邸的两个孩子,正各怀心事又怒气冲冲地相对着站在大厅里面。
有一扇窗户没关,晚风从那儿漏进来掀起Amanda的裙角。她走过去关上它,清冷的凉意扑打在肌肤上。再一次转身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个皮肤再生器,她走向房间角落,那儿有个怒意未平的地球小孩儿。
温暖的、稍微有些灼痛的激光沿着细小伤口的纹理前进,Jim歪着脖子,咬着牙却还是泄露出“嘶——嘶——”的呼痛声。组织在新生,伤口在愈合,疤痕在退去,但他心里的烦躁却完全无法平复下来。他讨厌有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父亲的名讳(好吧,说实话,Spock也只是说了一遍而已),讨厌有人期待他像他,更讨厌别人质疑他能不能成为他——他才十岁,他不想考虑那么多。
从小埋下的地雷,如今被这个古怪的瓦肯男孩一戳就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Jim不敢想象以后的两个月他们将共度一段怎样的时光。
他有些畏怯Amanda关切的目光,毕竟他打了他的儿子,在他极力想要给她留下好印象的时候;他是真的喜欢Amanda夫人,她不仅仅让他想起Winona——和继父结婚前的Winona——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母亲的形象。
而他却在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揍了她的儿子。
“Jim。”Amanda开口,声线温柔却令人无法抗拒,“看着我,Jim。”
Jim不愿看她也敢看她,依旧梗着脖子盯着地板上一块小小的瑕疵。
Amanda收起皮肤再生器(男孩脖子附近的皮肤已经光滑如新),温暖的右手手掌抚上他的面颊:“看着我,Jim。”
男孩屈服了。他小心翼翼地对上Amanda的目光,惊讶地发现那其中并没有责备。Amanda用拇指蹭掉他脸颊上的一点灰:“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