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很讽刺。最注重血统的史莱哲林竟然不得不让麻瓜后代亵渎他的学院,报应。”瑞斗轻笑,但一点也不开心。
“没人想拥有那种卑鄙下流的血液。”
语气淡然,字字句句都是对麻瓜的深恶痛绝。想起瑞斗同样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因为不想离开学校而陷害海格……虽说是敌人,但哈利能理解这种感觉,他也不想再回到德思礼家啊!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和这个愤世嫉俗的魔王不一样!
当列车如飞箭驶进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哈利很快被赶出车厢,为史莱哲林卸行李。
“瑞斗,再见啰!”
“下学期再见!级长!”
“麦诺斯、瑞斗,九月见!”史莱哲林学生向一旁的汤姆瑞斗及麦诺斯热情道别,两人简直是超级明星的存在。哈利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向前方不远的海格和莉莎挥了挥手。
视线移回瑞斗身上,赤色的戏谑对自己目不转睛。
“小家伙,你把主人的行李看得很牢嘛!”
慢条斯理的揶揄让哈利双颊烧红,不自觉把刚才就紧搂著的瑞斗的黑皮箱再搂紧一点。
“佛!”麦诺斯走来,银蛇徽章随长袍摇曳,“我想邀你到我家住。你知道,马份家等了千年,终于能迎接你这位贵客!”
瑞斗迟疑了片刻,便“恭敬不如从命”微笑允诺。这个微笑很复杂,夹杂决心、怀疑和不快。哈利还没来得及解析所有情绪,就随瑞斗出了车站,马份家的黑色长形轿车带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在外等候。哈利坐上前座,骨廋如柴的灰皮肤司机用两只凹陷的眼窝斜视他的金狮徽章。
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驰。后座的两人兴致盎然地讨论魔药与咒语,笑声不断。麦诺斯还肆无忌惮地发表对葛来分多的批评,尤其是红发家族的掌上明珠,如:她该和她哥哥一样穿上裤子。她打博格的时候根本不像淑女。还有卫斯理家如果再不分轻重,继续跟麻种、怪物打交道,迟早会败。越说越狂妄,简直是对哈利叫嚣。
不久,车子在幽暗的林荫大道拱卫下,穿过铸著恶魔雕花的巨形金属门。一个个仆人大排长龙列在道路两侧,鞠躬迎接。想也知道,面前这幢壮观如皇宫的豪宅即是马份府邸。车子停在门前阶梯旁,麦诺斯和瑞斗下车,气势恢宏地踏入巨宅。哈利同时跟进,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转头,只见司机的嘴咧成一弯恶心微笑。直觉反应:中计了!
哈利猛踢车门,伸手想抓方向盘妨碍车子前进。刹时,身体像被座椅紧缚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自己被带离现场,渐行渐远…
上宾的客房内,麦诺斯备尽地主之谊,滔滔不绝地向瑞斗说明马份家的资产、资源是如何雄厚、丰富、无懈可击──而这些通通是他们两人的。背对好友的狂热,瑞斗伫立宽广的半月形阳台,凝望星空。
“我明天就得离开。”此话一出,比结冻咒还具效力。
“什么?佛…”
“感谢你,麦诺斯。但有些事非作不可。”冷白修长的手指轻弹阳台围栏,“那东西要麻烦你保管了。”
“放心。”轻抚怀中的黑色日记本,男子无奈却只能知足,“马份家世世代代以守护它为荣。”
“欸?”撩拨被风吹乱的黑发,微皱的眉衬著摄魂红眼,“怎么没看到那小鬼?房子太大,走丢了吗?”
咕噜。
意志再多坚强,还是挡不住生理需求。肚子不争气地叫了第三声。哈利蜷在马份庄园地底深处某间石室角落,饥冷交迫。这种待遇不是第一次,德思礼家没比这好到哪去。哈利暗暗自嘲,身陷这形同监牢、适合严刑拷打的房间,他几乎能预测待会的命运。
抱腿靠墙而坐。恢弘的马份宅邸地牢也宽广无比。但他并不惊慌,极度的死寂笼罩下感官反而更灵敏地知觉著四周。也就在此时,奇异的波长震荡整个空间,一支飘渺的歌声从幽远之处旋开,向他袭来──
石砌房顶爆出红色火焰,单翼凤凰再度现身。哈利还没时间讶然,凤凰就滑稽地摔落(它只有一只翅膀,根本无法飞翔)。单脚大鸟笨拙地跳向哈利,他不得不伸手搀扶这可怜的生物。
迷幻的光与热照亮石室,也温暖了哈利。抚摸金红的羽毛,像对待嘿美一样。
“你是,”哈利咽咽口水,“你是我的魔杖吗?”
用柔细的低鸣回应。凤凰渲著灿烂的金色光晕,转动柔软头部、往男孩掌中磨蹭。喙子轻啄哈利长裤口袋,“喀喀”作响。
“对了!”口袋里有莉莎的打气糖。小圆铁盒中五颜六色的糖像极了全口味豆。倒几颗在掌心丢进嘴里,瞬间融化,只剩甜甜的果香,心情大为振奋!铁盒还会自动补满糖果,他吃了许多,很快感到饱意。凤凰眨眨澄澈的黑眼珠,唱起美丽的歌曲。哈利虽然听不懂,但这长短不一,平仄有序的歌,简直是在说故事,引人入胜。看著凤凰,想起自己在奥利凡德买魔杖的时候店主说过,他魔杖中包含的魔法物质是根凤凰尾羽……
凤凰尾羽?跟这只单翼凤凰有关吗?佛地魔的魔杖是同一只凤凰的尾羽制成的。他的魔杖不见,是否意谓著…他的魔杖也变成凤凰?
磅礑!石室的铁门倏然打开,是麦诺斯和两个鬼魅般阴森的随从。墙上亮起数排火炬,斑斓焦臭的光影颤动。凤凰早已无影无踪。
“是招供的时候了。”话带施虐的阴狠。哈利无处可逃,两三下被他的随从擒住,强压在地。
“说!你把瑞斗魔杖藏到哪去了?”
“不知道!”
“好个小贼,邓不利多的走狗!”
“住口!”麦诺斯的表情跟利用理事会权力将邓不利多赶出学校的鲁休斯一模一样,“你这个佛地魔的走狗!”
“喔?”麦诺斯夸张地睁大眼睛审视哈利──只因他说了那个名字,没有人能亵渎的名字。
“没错…”冷峻的蓝眼燃起烈焰,“我是他的仆人,我的子孙也都会是!愚蠢的巫师当道,让肮脏的血玷污了魔法的纯粹。而他,他将是拨乱反正、重振世道的救主!”
麦诺斯似乎要以自焚表达对佛地魔的狂热。哈利无惧地与之瞋目相向。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却被突如其来的颤栗瓦解──
为什么刚好在这个时候……他的右手,又发作了!
咬紧牙根不让呻吟溢出。这首恶魔旋律正从右前臂往上臂扩散,蔓延至右肩、右胸。所及之处如被硬生生钉入木桩,再用巨锤重击。痛完是麻,千万根针同时贯穿肌肉的剧烈麻痹哈利失重瘫软在地。
他竟然忘了,蛇妖的毒!
“嘴倒是挺硬的,狗贼。对我来说,要让你吐真话易如反掌。”
踩住哈利的头,无力还击的囚犯在砾石地上磨了满脸沙土。麻痹结束前竟然响起前所未有的变奏曲──啮人的侵蚀,夹带近乎沸腾的高温啃咬他的右臂!
“呃……”意识越来越模糊,哈利仍抿紧双唇,忍著镜片对眼睛的压迫。尽管处于劣势,面临崩溃,也绝不示弱!
磅礑!石室的门再度打开,冷空气灌进来。恍惚中哈利听到一个声音:
“我可没要你动私刑,麦诺斯。”
感觉自己被扶起,无力地摊在搀扶者怀中。温柔的声音持续响著:
“你的右手怎么了?”
“是侵蚀水!这小鬼摔破了调制侵蚀水的魔药箱!”
绿眸半睁,哈利呆望制服袖子下爬满泥色爪纹的右手。侵蚀水?摔在月台上的盒子里的液体?他没有沾到啊…
抹去哈利脸上的沙,瑞斗将男孩打横抱起。
“借我你的魔杖,麦诺斯。调些解药。”
模糊一片。
揉揉眼,不想找眼镜,不想起床。想在这暖暖软软的地方窝久点。
每次睡醒,哈利会先确认自己所在之处:这里又暖又软,不是德思礼家。难道是学校寝室?
不是!双手往床一压,挣脱对睡神的眷恋与依赖,撑起疲累沈重的身子。
这是哪里?他记得昨天来到马份家,被关进一间牢房。这里是?
“早。”瑞斗侧卧床左边。他的存在让床中央的人儿吓得往右闪,抓起棉被挡胸防卫──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缠著绷带。
“你昨天打翻了调制‘侵蚀水’的药剂,右手被挥发的气体灼伤。我帮你敷上解药,以后要按时换……”
意义深远地笑著,好像捉弄尾巴直竖的小黑猫只是附加娱乐。身里黑色睡袍的男子,没系紧的腰带惹得前襟大开,精壮的胸膛裸露在苍白的空气中。两指拿起枕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往空中一弹、消失,像变魔术似地坐回碧眼主人鼻头。哈利手忙脚乱戴好眼镜,模糊的四周恢复正常焦距。
这是间睡房。华丽的黄金吊灯在空中绽放、壁上绘著奇异的兽类、精致的绣花沙发、包括哈利睡了一夜,悬著幕帷的白色大床。不远处微启的落地窗,吹进拂晓的凉意。他想起来了,这是瑞斗的房间。昨晚自己被他抱来,看他用麦诺斯的魔杖去除自己衣服的脏污、让他在自己的右臂涂抹刚煮好热呼呼的魔药、缠上绷带、任由他躺在身边哄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