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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熊小姐 (安度非沉)



不在这里吗,男人低语一声。

不可能,上头给的地址就是这里。

可能是出去买东西,女人这种生物特别麻烦。有人搭腔,男人摇摇头,身后像是有狮子盯紧了一般,收紧了的恐惧,他突然拔出抢来歇斯底里地对着后背的方向开枪,阿川的尸体在夜郎大王旁边不甘心地倒着,夜郎大王也没能挡住这些人,它的头颅断在地上。

棺材开了。

不会闹鬼吧!

有人私语着。

别瞎说!男人喝斥着,他在r组织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是迷信的,他迷信科学,不迷信这种事情,定了定,笑了出来,怎么,死人出来还能把我引到地狱去么?

颈椎骤然传来剧烈的痛楚。

他瞪圆了眼睛,倒在了地上,柏之笙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他们几个目瞪口呆的人,扣动了扳机。

直到最后一个人惊恐地跑出去,柏之笙无声无息地将没有子弹的□□丢在地上,啪嗒一声,这些人里只有这个男人有枪,是件遗憾的事情。

揉了揉鬓角,她跑入了黑暗中。

r组织的人会再一次来追杀她的,柏之笙顿了顿,这里是福川,这是阿川旅馆……回过头去,将阿川抱起来放进他为他父亲准备的棺材中去,合上,把牌位放回去,又扶了扶夜郎大王的脑袋,看了看,愈发生气,把夜郎大王狰狞的脑袋掼到地上去,什么都没用,她重新逃入黑暗里,避过好奇恐惧观望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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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间柏之笙攀爬上了通风管,破窗而入,分明是很晚了,可是李会长家里黑黢黢一片,没有开灯。心头涌上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她深吸一口气,意识到除了时间,事件开始回到七年前自己经历过的那个时间段的轨迹,然后就是熟悉的一切,怀着强烈的不安,她贴着墙小心地前进着,一个箭步窜进书房里去,灯依旧灭着,黑暗像是粘稠的墨汁一样涂在眼前,怎么都甩脱不开,被它的触角蒙上眼睛,凝神听了听,确认这个房间没有另一个活人的存在,摸到了灯的开关。

啪一声突兀得不行,柏之笙被自己弄出的响声惊了惊,再一回首,倒吸一口冷气,李会长默然坐在书桌旁,双手搭在桌子上。

她呆了呆,李会长没有呼吸。

扑上去,李会长的身子已经冷了,僵硬地杵在那里,闭着眼睛。

她一个踉跄,不能接受这种情况,如果李会长不出面,r组织最后赢得了大选胜利,之后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万万没想到李会长还是选择了逃避和自我放逐,深吸一口气她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搭在桌子上,却发现偌大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李会长面前摆着的文件夹,边缘磨损了,看起来有些年头,她拿起来,看见日期是二十年前的。

摊开看了看,柏之笙这是第一次直接接触李会长死前的这份资料,之前也只不过是能听到一部分而已,况且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一个日记本和几封信夹在里面,还有几页琐碎的会议记录,柏之笙挪着凳子缩到了角落里,也不介意自己和死人共处一室,默然地打开日记本。

没什么耐心继续看,很琐碎的东西,比如儿子留学,和妻子吵架,等等等等,最后一页是他语气平静地说自己自己决定自我了解了。她翻开了信,是和一个叫林家仁的人的通信,有两封是这个人寄过来的,有些年头。

李会长给出去的信只有一封,大抵是,我已经不想参与到你们这种荒唐行为里了,降神会的势力很大,是一群疯子,我的成果你偷走就偷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而林家仁就是r组织的创始人,柏之笙清楚记得,这人经常在电视上发表演讲,在街头也时常露面,和李会长不一样的是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看起来像是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总是带着眼镜,却不戴,灰色的马甲在身上干干净净,这人的亲笔信就在她手里,一瞬间她觉得似乎时空错位一样,充满了酸辛的魔幻的气息。

看到一半,门外骤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极有规律,咚咚咚,有力且沉稳。

柏之笙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现在到访有些怪异。

警惕地合上了文件夹,她静静地听着动静,外头的人似乎不急不躁,敲了敲,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几分钟,终于止息了。

柏之笙拉开抽屉抽出一沓信纸和一支笔,试图告诉七年前的自己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她躲在房子里的角落试图用最精短的语句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她感觉,她立马就要回到七年后了,是一种直觉,像是脑海深处连接的血脉一样,宿命一般根深蒂固的东西,如同灾难来临前恐慌的本能,于是她加快了速度。

陡然有些想去卫生间,她小心翼翼地进去,力图尽快地解决问题,之后背过身子,却突然一扭腰,堪堪擦过了,从浴室狭小的窗口迸射而来的子弹。

手腕上一阵剧痛。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以这种可笑方式受伤了,而是,在她经历过的年岁里,相弥以同样的方式受了伤。

她们重合了起来,拉出岁月的虚影,一个晃神,额上便抵上了冰冷的枪口。

一群人围着她,她将自己写过的那些纸揉作一团,笑了笑,要上前去和这些人拼上一拼,一刹那,陡然传来一股虚空的感觉,熟悉而明快,她愣了愣。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枪口下的人影陡然间晃了晃,持枪的那些人紧了紧手里的武器,咽了口唾沫,只见到一瞬间,那个女人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惊慌失措地踉跄在原地。

柏之笙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哪儿,这些人是谁,略微呆了呆,便被一把摁倒在地上,捆了个结实。

第74章 chapter74

甬道太过漫长,每次从这条地下的通道走过去都如同走在黄泉路一样,有灯在一边好死不活地照着,影子投在墙壁上,高大地不像是相弥应有的模样,她顺从如羔羊被人牵着走一样,表情也毫无波澜,明知道前面是什么,却还是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去似的,就这样的信念在心里做着支撑,说,没办法啊,来都来了就这样呀苟延残喘地活着好了,反正大家也没有活得比我好。

憎恨这样的自己,相弥难过地想哭,自己生来的宿命就是被抛弃在街头,然后被r组织捡来做了试验品,他们说,这个组织才是你的家,你被我们拯救。所以这一切的生活,在此之前的美好,所有孤独的经历,还有自己的爱和恨还有偏执都是别人刻意安排的命运,遇见柏之笙,哪怕是七年后的一样,也是被如同羊水一样的无力感环绕着,轻贱而没有一丝个人可以拼搏可以奋斗的东西。

相弥沉沉地想着自己的前尘往事,哪怕只是为着流言和柏之笙大吵大闹的时刻,也变得无比怀念,镀金了似的让她依恋,云继明和徐若水的脸莫名变得模糊起来,从自己的命运中走过去了,柏之笙和现在的命运交错着,七年后的那个女人来到这里,试图将两人的命运一起改写,后果只是催化了这一切的发生,本质是没有变的。

而她只能安慰自己,在众多眼神无光,失去人生价值的试验品之中,她有很高的权限,有单独的房间,有散步的权利,在开会时可以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和管理人员同列。

可悲极了,她只能和处境低于自己的人相比较,获取优越感,却没有勇气将辖制着自己的一切毁掉,哪怕毁掉自己也在所不惜。

她活着还有盼头啊,是在期待着什么的啊,期待着七年后的柏之笙像个英雄一样来救她,然后,然后么?没有后续,对七年后的柏她甚至只会套入七年前的柏里,这是一个人,她在漫长的等待里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七年后的柏之笙去世了,说你要活下去。

为了这句话所以她面对着那些同类如同蝼蚁一样卑微生存可自己只能做这种高高在上的高级奴隶,只是为了这句话吗?

曾经的某日,她从那些低级试验品的牢笼中穿过,看见他们瘦骨嶙峋,和自己一样,是被遗弃的人,命运就扎根在这里,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连人都不可以成为。

女人守着同伴的尸体啃咬着,活到下一个人将她杀死的那一瞬间露出凄惨的笑容来,穿着厚厚的人民自由的大字的大衣的她默然看着这些盯着自己的人,他们疯狂地抠着笼子,对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梦魇的经历,相弥捂住了脑袋,背后隐隐作痛。

怎么了,继续走,今天是腿部的实验。

没什么,我想念我妈妈。相弥轻声说,走向了对面泛着光的实验室,顺从地躺下,看着那些人开始对自己腿部的各种机能进行实验,接着电流刺激脑部变成熊,解剖熊的腿,记录各种数据。

没有麻药,相弥默然数着数,倒数疼痛的尽头。

她还将会将自己的感受口述出来,将疼痛述诸语言,为他们提供有效的研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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