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自己一个人过来,倒是连车都打不到了。
默,你知道吗?
失去你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古以沫看到前方闪亮的车灯,愣了愣,招了招手,拦下来才发现并不是计程车。
“抱歉。”古以沫收回手,看着打开车窗的中年男子,硬朗的面容,应当是个豪爽的人吧,她道了歉便退了一步,示意男子可以前行了。
男子看了看这个站在雪中连个伞都不撑的美丽女子,挠了挠头,朝她说道:“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xx镇。”
“哎呀,看你不像镇子上的人啊,我家就在那儿,送你一程吧,这大雪天也打不到车。”男子看着穿的精致得古以沫,解开了后排的锁,招呼道。
“那就多谢了。”古以沫看着男子有些憨厚善意的笑容,微冷的身子便那么暖和了。
这个镇上的人,都是这么温暖的么。
跟你一样。
古以沫上了车,男子便小心的开着车继续前行。
大雪飘过车窗,些许落到窗上,便被车内热气融化,化作水滴,滑落。
“姑娘你是找人吗?看你不像镇子上的人。”男子打开雪刷,一面看着前方,一面问道,“你要是找人的话,镇子上的人我基本都认识。”
“家里人姓沈。”古以沫本想说沈父的姓名,却在那一瞬间怔愣,发现自己连沈默的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自己也没有同她说过,自己的家人。
我们这样,真的算是,在一起过吗?
“沈家啊,他家都是好人,家里有个姑娘,跟你差不多大吧,也是生得漂亮,可惜身子不好,总是三天两头就往镇上医院跑。”男子看着面前那个被雪覆盖的牌子,笑了笑,停下车转过头对后面的古以沫说道:“姑娘,到了,他家就从那条路一直走,经过农场就到了,车子过不去。”
古以沫看了眼那个有着年岁的标牌,对男子道了谢,下车时犹豫了下要不要给钱,但当她看到男子那明朗的笑容时,忽的便放弃了。
这个镇子上的人,同你一样,不是在意这些身外事物的世俗。
她关上车门前,又道了声谢,听着男子豪爽的笑声和车子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才踏上了那条走过几遍的小路。
路上积了雪,但不知被谁铲到了两边,堆起来,白软的一片。
走到房子面前,看到大门开着,古以沫突兀的停下了脚步,仿佛脚下的雪黏住了自己,无法移动分毫。
正在她退却的时候,屋内一个年轻的男子,拿着铲子走了出来。
依稀记得,是经常开车来接沈默的小伙,姓杨。
“诶,这不是古以沫小姐吗?”小杨关上门,拿着铲子转身看到了前方的古以沫,惊愣的问道:“您是来找小姐的吗?她不在。”
“不……在?”古以沫呆愣着,轻声似呢喃。
“嗯,师傅带她去医院了,说镇上的医院设施不全。”小杨拿着铲子,铲着门前的积雪,“小姐回来就倒下了,也不知怎的了,躺了这么久也不出门,师傅也不说,上午突然急急忙忙开着车带着小姐走了。”
上午。
为何,为何我总是与你错过。
“那知道去哪个医院了吗?”
“不知道,师傅不说,说你会来,不告诉我比较好。”小杨挠了挠头,似是不明白沈父的话语,“也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告诉我跟古小姐要来有什么关系,不过古小姐你还真的来了。”
不愿,见我么。
“诶,古小姐你去哪儿啊,古小姐!”小杨看着转身离去的古以沫,呆了呆,拿着铲子也不知该不该追上去。
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好像跟之前的古小姐不一样。
感觉,有着和这次回来的小姐一样的,身影。
让人看着,酸酸的。
“诶,我还是给师傅铲雪吧。”小杨叹了口气,看了眼越走越远的古以沫,挠挠头,转过身继续铲着门前的积雪。
古以沫站在路口,望着漫天的白,眼眶泛红。
我总是来晚一步。
我总是犹豫着,然后和你擦肩而过。
你我,真的无缘了吗?
☆、第96章
第五十四章: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我们总说,想要一个人,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但我们总是会经历分别,总是会流着泪离开,总是会带着怀念走向下一座桥。
我们总是习惯等待的。
小的时候等待长大,长大之后等待良人,老了之后等待离去。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但,如若是,知道你不会来,我还要等吗?
古以沫开着车去公司,堵车间隙看着周围形形□□的人,满眼疲惫。
她查了镇子附近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沈默的住院记录。
离开之前,她回去再看了看,家里仍是没有人,门外的雪又积了不少。
就像她心里,绝望的堆积。
人们,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开始思考。
总是后悔了,才开始寻找。
总是最后了,才会说,我不能失去你。
分明,没有挽留。
古以沫总想着,时间长了,便忘了吧。
然而生活中那每一个细节,每一丝气息,都在提醒着自己。
没有,没有沈默。
叠衣服的时候总以为身边有她带着温柔笑意的注视,喝咖啡的时候总想着她摇头的模样,泡茶的时候总回忆着她教自己的步骤。
休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那身体内部的空虚,都在提醒自己,身边,没有沈默了。
一个月了,又是,一个月了。
古以沫每周末都去镇上,去她家。
却每次看到的都是紧闭的房门和门外被清扫后又积起的白色。
她总是后知后觉的,才能明白,一直都在等着自己的沈默,是怎样的心情和模样。
古以沫叹息,进了公司。
而另一边的机场,驶出一辆越野,看那速度,很是急切。
车上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却面容硬朗,英俊,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中年女子,也是年轻的模样,姣好的身材。
“如烟,小健在哪个医院来着。”男子看着面前拥堵的交通,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急切,他看着身旁的妻子,问道。
“中心医院,别急,啊谦,电话里说小健没什么大碍。”被唤作如烟的女子偏过头给了男子一个安慰的笑容,一双黝黑的眸子里,一丝担忧九分爱意。
“这小子没事儿飊什么车啊,这下好了,出车祸了吧。”男子呼出一口气,缓解了紧张,看着面前开始前进的车流,一脸无奈,“当年毅哥在的时候,那小子才不敢这么浪。”
“到了到了,如烟你先上去,顺便给女儿打个电话,好不容易回次国。”男子将女子放到医院门口,说了几句便开着车去了停车场,女子看着男子那急急忙忙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女子走向前台,刚想问病房,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忽的愣了愣,当她回过神时,对方已经不见。
她摇了摇头,想着怕是看错了,便没去多想。
女子问了病房号,看到赶来的男子说了几句便去找病房。
当他们敲门进了病房,却看到病房里有个陌生的女子。
一个,面色有些虚弱的苍白,却也挡不住那精致温雅的气质的美丽女子。
女子看到两人进来,转过身,礼貌的对视问好,却让两人都愣在原地。
那双眸子,有着熟悉的气息。
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看着两人那副模样,料到的笑了笑,看着不似中年,年轻硬朗的面容上有着怀念。
“你俩看病人就是站在门口发呆吗?”陈健笑着,轻声喊道,唤醒了呆愣的两人。
“小健子,这是你对师兄说话的态度嘛,好歹我也曾经是你的上司。”男子挑了挑眉,牵着女子走进,笑着打趣道。
“这位是?”他总是无法释怀那双眸子,看着女子,眸中是怀念的波动。
“沈默,对面的病友哈哈哈。”陈健笑了笑,说道:“你俩也别盯着人家看了,虽然眸子是很像。我这几天也没下个床,身子都躺散架了。”
“对了,你家姑娘呢?”沈默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看着那副面容,皱了皱眉。
“打电话了,等会儿就来,她现在应该上班呢。”男子笑了笑,想着两年没见的女儿,也是有些激动。
“我就先回房了。键叔好好休息吧。”沈默总觉得心中什么东西在绞得她不安宁,她礼貌的道了别,准备回自己的病房。
“喂?”女子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抱歉的笑了笑,接起了电话。
“妈,你们在哪个病房。”
手机中传出的声音和楼道那头的声音重合。
清冷中有着疲惫和亲密。
是,深入骨髓的,声线。
沈默拉开门,听到那个声音,就那么僵在原地,苍白的脸上,是毫无防备地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