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想要安安静静的填饱空肚,可是有的人偏偏不肯如他的愿。
他刚刚放走的丫鬟们,找人告状去了,到了秦可卿屋里见到了贾珍,哭哭啼啼的把贾蓉截胡的举动添油加醋一番道了出来。
贾珍这个做人公爹的比贾蓉表现的还像秦可卿的丈夫,天方露出鱼肚白没多久,便赶来看她了。
他的举动显然关心过头了,然而整座宁国府的下人们却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只因秦可卿嫁入宁国府不到半年便笼络了府中上下的心,就连隔壁荣国府的主子下人,每每提起她亦是赞美声不断。
又因素日里秦可卿十分的得长辈们的欢心,因此贾珍的行为在下人看来,也不过是秦可卿的为人深得贾珍喜爱而已,并未怀疑他们公媳有染。
昨日秦可卿已哭了一日,今晨醒来又开始默默流泪了,贾珍害怕她一双美目哭瞎了,急得团团转,当时正劝着秦可卿呢,一众丫鬟就空着手红着眼睛跑了进来,控诉了贾蓉的恶举。
贾珍本就不喜这个儿子况且昨日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撒出去。现今听完丫鬟们的哭诉,贾珍腹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里,淹没了理智。
他踹了一脚身边的小厮,怒吼道:“取我屋里的鞭子来!”他那鞭子是特制的,几层的衣服只需一下便能抽裂,抽在人身上皮开肉裂,火烧一样的疼,伤口比刀割的还血淋淋。
小厮害怕贾珍的怒火烧到自个儿身上,半刻不敢耽搁,忙忍着疼痛连滚带爬的跑去取了他的鞭子过来。
适才贾珍发怒使唤人去取鞭子的时候,秦可卿可没有出声阻止。一等贾珍怒火冲冲奔往了贾蓉厢房,她立即就命丫鬟扶她起身,梨花带雨的跟在贾珍身后而去。
她边跑边喊道:“求老爷开恩,郎君昨日才病了,此时身子正虚弱,受了鞭笞恐会没命。万望您手下留情,饶了他这一次吧!”
“老爷!媳妇求您了!”贾珍飞一般的走着,秦可卿追得急了脱离了丫鬟的搀扶,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啊——!”
“可卿!”贾珍听见了她的痛叫声,回头一看,见她摔在地上起不来了,霎时魂飞胆裂,赶忙往回跑。“你可还好,摔疼了哪儿没有?”
秦可卿泣不成声,双目泪光盈盈的凝望着贾珍,“老爷……求您了……”
贾珍败在了秦可卿我见犹怜的目光之下,叹气道:“罢了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老爷我好好同他讲道理,若他会知错就改,此时便算揭过了。如果他执意不肯认错,就休怪我鞭下无情了。”
秦可卿破涕为笑,“多谢老爷体谅。”
周围的下人们见状心中感叹连连。大奶奶哪儿都好,就是太过心善!蓉大爷也是瞎了眼,放着家里貌美体贴的妻子不要,偏要外头不知道哪个狐狸窝里出来的骚狐狸。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的,在秦可卿的刻意引导之下,经过了一个晚上发酵,整座府邸的下人,均一心认定贾蓉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他让外头的狐狸精勾走了魂迷走了心,想要娶那不知名的狐狸精回家当正妻,因此才诬赖秦可卿犯了错,借故休弃她。
屋里头,贾蓉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莲子粥,一边听着门外不远处飘过来的响动。刹那间,被外头惺惺作态的狗男女倒尽了胃口。他挥手一扔手中的汤匙,丢进了面前的瓷盅里。
“我们在外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因你媳妇苦苦哀求于我替你求情,这一回我便不与你计较。”贾珍说完,见贾蓉对他爱理不理,模样完全无动于衷,于是挥了挥鞭子咬牙威胁道:“畜生,还不过来给我跪下认错,再给你媳妇道歉,和外边不知所谓的野女人断了关系。”
贾蓉置若罔闻,慢条斯理的伸手拿掉压着休书的杯子,两指夹着折起的休书甩到了秦可卿脚下。
一旁擦泪的秦可卿,望见了脚下可见墨迹点点的纸张,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耳边回响起了昨日晕厥前贾蓉说过的那句话,顿时感觉一股冷气由脚底蹿入身体,冷得她直哆嗦。
“喏,你的休书。”贾蓉语气轻飘飘的,看秦可卿一眼都嫌多余。
秦可卿听着从贾蓉嘴里飘出来的“休书”两字,登时恍若雷劈。她的面部瞬间血色全无,身体摇摇欲倒,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贾蓉,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怨恨。
泪水决堤而下,秦可卿望着贾蓉崩溃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郎君,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妾身?”
她瘫坐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折磨捉弄我!”
贾珍的心都要碎了,一双含煞的双目恶狠狠的瞪向贾蓉。怒发冲冠之下,他抬手就是一鞭子对着贾蓉的脸部甩过去,呵斥道:“畜生!谁准许你写休书了!还不快收回去!”
贾蓉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动手,当鞭子甩来的那一刹便眼疾手快偏头避开了。贾珍鞭子落空打在了空气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贾蓉身体里的次人格当下就炸了,他平时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一张脸,谁敢动他的脸,他就敢和谁拼命。
眼下一见贾珍差点伤到了他的脸,他险些便抢走了身体的控制权,要动手活撕了贾珍。好在让主人格镇压了回去。
“可卿!”恰逢此时,有女子含忧带怒的声音穿破空气传来。
忧是对秦可卿,怒是对贾蓉。
堵在门前的丫鬟小厮闻声忙不迭散开,只见两命妇人由一群丫头簇拥着快步走来。
那年轻的打扮的珠光宝气,年长的穿着素净。两人眉目略有一两分相似,可不就是王熙凤和王夫人姑侄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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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两府所有的人里,就属王熙凤年龄和秦可卿相近,最相处得来,因此两人的感情那是非一般的好。
这不,昨儿秦可卿身边的丫鬟去荣国府传话,说贾蓉闹着休妻气晕了秦可卿,王熙凤就急忙放下了手头上的活计,跑过来探望她。
昨天王熙凤看过了秦可卿,便琢磨着要给贾蓉一顿狠的教训了。只不过那时贾蓉关起门睡了,并没有给王熙凤那个机会。
她忍了一晚上,今儿一早膳食都没用,就急哄哄的请动了王夫人,一同为秦可卿撑腰来了。
在王熙凤眼里,秦可卿温柔贤惠、知书识礼不说,还持家有道,两府上下没有一个不说好的。昨儿才听了传话的下人说贾蓉休妻一事,她想也不想就认准了是贾蓉之错。并不觉得优点多到将近完美无缺秦可卿会犯错,从而惹怒了贾蓉要休弃她。
宁国府和荣国府的下人都是嘴碎的,平时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的,一转眼就传的满府皆知了。所以,在宁荣两府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昨儿下午从黑暗中醒来,心慌意乱的秦可卿,用贾蓉身上与人欢好留下的暧昧印痕,故意诱导宝珠,贾蓉在外头有了新欢厌弃了她。回头宝珠找人一抱怨,贾蓉给外头骚狐狸迷了心,连结发妻子都不要的流言,当晚便传入了王熙凤的耳中,更加坚定了王熙凤原先贾蓉之错的想法。
因着这个,夜里王熙凤还迁怒的贾琏,冷嘲热讽了他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得到了就厌弃,不是东西。
贾琏没忍住反驳了她一句,夫妻俩就吵了起来,气得贾琏不跟她一个屋里睡了。
独守空房一夜的王熙凤,因此迁怒贾蓉,心中对他的不满增多了一层。
王熙凤进门扶起哭得呼吸不顺畅的秦可卿,拍了拍她的背部,转头就指着气定神闲坐在那儿的贾蓉,厉声质问道:“天杀的东西!你对可卿做了甚?”
按辈分,贾蓉得叫贾琏一声叔叔。身为贾琏妻子的王熙凤和他年岁相差不大,辈分却比他高,仗着这个,王熙凤理所当然的拿起长辈的架子训斥他。
贾蓉掀了掀眼皮子,嗤笑道:“一屋子的人看着护着,我能对她做什么,无非给了她应得的一封休书罢了。”
说着,扭头看向贾珍,回答了他先前的质问。“不必你们谁的准许,我自己便可做主休弃她。你也不需拿一家之主的架子压我,没用!”
王熙凤胸口急剧起伏,脸部涨红,脖子上泛出了青筋,可见给贾蓉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不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连为了外头的贱蹄子休弃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等令人发指之事都做得出来,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一直没出声的王夫人,冷冷看着贾蓉道:“可卿自入府以来,行事从无过错,不符合七出之条,你不能休她。”
贾蓉反问道:“你怎知她未犯七出之条?”
王熙凤不忿道:“那你说她了犯了哪一条?无子?且不说可卿嫁到贾家才半年,时日尚短,未有身孕情有可原。单说你久住国子监和她聚少离多,她未能怀孕,也是你的责任过多,缘何能怪可卿?”
贾蓉有些犯困了,没好气道:“关于休弃的原因,地面休书上不是写了吗?你不会自己看?”
王熙凤狠狠剜了他一眼,低头寻找休书,发现踩在了自己脚下。她移开脚捡了起来,故意用力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