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毕,便见令旗招展,旧朝军队依令排布,行动迅速,井然有序。
守城将士登上城墙远眺,北门外果然有敌军,远远只见烟尘四起,蹄声得得,声势浩大,忙令放箭,再派人去请援。
弓矢如飞蝗般射出去,敌军竟只是猛冲,并不见抵挡,一时中箭者无数,黑夜里只见人影纷纷从马背上摔下来,却不见呻吟痛呼之声。马匹受惊,竟调转马头往另一边跑去。
守城将士顿时有些摸不清路数,怎还有没打就跑的,那可是来干什么来了?
但见夜色朦胧里马蹄扬着灰尘向着最近的西门而去,不由心惊,他方才着人请援,定然是请最近的西门过来,谁知敌军在北门却只虚晃一枪,就往西门去了,岂不是要遭!
他当下留下小部人,带了人急往西门支援。
城内骑马不易,首领一马当先,余者都疾奔跟上,待到靠近西门时火光一照,看清眼前迹象,登时心惊。
那马背上的何曾是人,只是树枝挑着衣衫,只因天色黑暗,离得又远,才未看清,叫他蒙混过关。
而那马队却是十匹一组,只一人隐在那树枝衣衫的傀儡后面驾驭马匹,怪道马匹受之后依旧阵容齐整,而不是四散逃走。
他此时已知上了调虎离山的当,再要往北门去支援只怕赶不及,正在追悔莫及,就见南门那边帅旗招展,却是召集将士的意思,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气又恨,这是哪里来的莽夫,出军全无章法,别说他们守城的人被晃得头晕眼花,只怕他手下将士这样来回奔波,也要累死!
但既然敌军主攻南门,北门西门暂且无事,他不必承担责任,便忙召集人马,去南门应急。
谁知走到一半,却听号角呜咽,是收兵的号角,非但他愣住了,一时之间全城的军士都愣住了。
行军之时传令全靠号角令旗战鼓,今日这号角吹的真是诡异,怎么还未见敌军的影子,竟要鸣金收兵?难道只是虚惊一场?那城内火势却是从何而起?
号角呜呜咽咽吹得人不知该做何反应,倒是百姓们实在,天不亮起来折腾,为了灭火,在城内四处奔忙,早累的要摊在地上,听到号角,愣了一愣之后,便都抱着锅碗瓢盆等灭火器具,准备回家补觉。
走到半途便见城南火光冲天,他们只觉又着了火,睡不成觉,烦闷异常,守军将领却一颗心掉到了冰库里——那火势所在,正是城南仓储之地,给三皇子所部军队供应的粮草,都是在这里转运,粮草军需都是易燃之物,这一把火之下,只怕连个毛皮都不会留下!
他们守卫陈山,原就是为粮草,这样的事发生,只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更严重的是,三皇子军一旦粮草不济,还怎么收复西北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的话,会不会忽然有人跳出来写很多评论?喵喵喵,嗷嗷嗷~
☆、诱而击之
流景第二日傍晚时候才赶到灵西附近,她这一路上并未碰上任何灵西军队,宁慧自然也就没有找到攻下灵西的机会。
但不过一日之间,粮草被烧一事已传到灵西军耳中,灵西军不可谓不惶恐。
此次虽然颇有收获,宁慧脸色却不见好看,众人聚集议事,镇安守军也是脸色阴鹜,“灵西守军到底是沉得住气,还是未收到消息?”他脸色铁青,“还是咱们之中出了内鬼?”
宁慧嘴角只噙着一抹冷笑,声音却平静地厉害,“这事说难查,却也不难,咱们慢慢查就是了。”
卷耳此次并未回避,眼见镇安守军在说到内部有了叛徒之时瞪着眼睛只往薄言身上瞟,气的嘴唇轻颤,若不是薄言眼神制止,只怕已嚷了出来。
薄言并不计较,听宁慧要查,反而劝解,“陈山毕竟只是粮草转运之处,烧了这一批,只要灵西军拖着支撑些时日,往后自还有粮草运过来,咱们却是损耗不起。”
流景为此颇是自责,当时陈山壁垒森严,光是混进去烧粮草,她全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能去常人不能去的地方,待往回撤退,跟着他的人都累的想趴在地上吐舌头,就连她也累地想躺在大路上睡着了事,要带粮草出来,却是万万不能。
宁慧似是知她所想,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此次若非流景警觉机灵,只怕连烧粮草这一件也办不到。”宁慧轻轻哼了一声,“也亏得灵西守军并不多,心底也有顾虑,否则只怕咱们这阵子已是阶下之囚了!”
她目光冷冷扫过镇安守军和薄言。这便是她心里认定自己人了有了内鬼,只是这内鬼与旧朝三皇子之间还未全然取信彼此罢了。
但她随即又是一笑,像是方才不过一句闲聊,“即是如此,不如趁着灵西人心浮动,夜袭灵西,或有奇效。”
薄言眉头一蹙,待要反驳,却见宁慧神色坚定,镇安守军神色隐隐有些雀跃,自然也是赞成,便暂时按捺下来。
宁慧先令军士们埋锅造饭,饱餐一顿。镇安守军闻言甚喜,直嚷嚷着从出了镇安便一直担心粮草不足,不曾敞开肚皮吃一顿,只怕士卒们听闻这个消息要乐开了花。他体恤下情,亲自去传令。
待他出了门,宁慧立即吩咐流景,“这人有异心,咱们要趁机夺取军军符。”
薄言虽心里怀疑镇安守军,却不想宁慧如此雷厉风行,不待查证便要盗取军符,此事若是败露,凭镇安守军军权在手,此时又有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力追随他,逼急造反,他们只怕就要命丧当场。
流景虽也觉事情仓促,但她对宁慧向来顺从,而况盗窃本也是她旧日功课,要在镇安守军身上取到军符,并非难事。
宁慧又吩咐卷耳,“寻些好酒来,先稳住他。”
一时镇安守军回来,宁慧依旧神色冰冷,不见半分改变,“流景,你去备几个好菜来。”
等流景也出了门,她脸上神色才略有缓和,“前次之事已叫咱们错失攻取灵西的良机,这次万不可再有差池。”
镇安守军与薄言都拱手称是,宁慧看他们这样才略微放心一般,“宁慧弱质女流,军务上多有不通之处,如今情势危急,也就不再讲究虚礼,咱们同舟共济,早日扫清旧朝余孽,圣上自不会亏待咱们。”
薄言朗声一笑,“公主自谦了。薄言草莽匹夫,承蒙公主看得起,自当尽心尽力。”
镇安守军此时神色才轻松起来,“公主这样说可是折杀了我等,臣食君俸禄,自当鞠躬尽瘁,全力辅佐公主。”
宁慧含笑点头,“今日时间仓促,不曾好好准备,只叫卷耳备了点薄酒,到时咱们干上几杯才好。”
话音才落,流景和卷耳双双进屋,酒水饭菜倒甚是丰盛。
摆菜时流景微微向宁慧摇头示意,宁慧便知流景已搜过镇安守军住处,虎符他随身携带,不在住处。
宁慧也不急,先满斟了几碗酒,“今日不能尽兴之处还请海涵,明日旗开得胜,自有好酒喝个够!”轻轻一碰,几人干了一碗才坐下来。
卷耳与流景侍立一旁,为他们三人酌酒布菜,流景极有眼色,见镇安守军碗里空了,便又去替他满斟了一碗酒,朝宁慧微微点头,宁慧神色不变,只倒了半碗酒来敬镇安守军与薄言,饮罢此杯,才叫卷耳和流景坐下来同桌而食。
几人边吃边详细计议攻取灵西之事,酒足饭饱,夜幕渐次降临,出了屋子被凉风一扑,镇安守军便觉一阵眩晕,醉眼朦胧里看去,宁慧也喝得两靥涂脂,甚是娇艳,正依着那个叫卷耳的丫鬟站着。
他似乎听宁慧说先去歇息,丑时出兵,似乎看着几个人都散开了,他自有随从扶他进房歇息。
宁慧只看着他背影走远,这才舒出一口起来,她虽有酒量,但这番喝下来却有几分醉意,她挣开卷耳往流景身边一靠,只歇了一口气,“他必然派人给灵西军传了消息,哪还有什么夜袭,只怕人家正是严阵以待,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宁慧说着冷笑了一声,“传令,即刻整装出发,往陈山进军!没了陈山,他们就会粮草不济,这次只要他们得到消息,自然要去救援,咱们在半路设伏,杀他个措手不及。”又颇有些惋惜,“只可怜咱们人少,不然连陈山,也可一锅端了!”
流景觉得她靠在怀里的身子只往下坠,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薄言对此秉持视而不见的原则,开口还是他惯有的语气,“只怕要公主调军,才不会叫人起疑。”
宁慧挣了一下,轻轻一笑,“哪里用得着我,我们这里就有一位镇安守军呢!先生只管先与卷耳准备准备,即刻出发。”
待整军出发之时,薄言赫然发现马背歪着身子坐着的正是镇安守军,还有几分醉眼朦胧,不由心里一惊,多看了几眼,细看之下却看那人眯着迷离醉眼,正别处出神看着。
薄言顺势看去,原来是宁慧尚有几分薄醉,正斜斜依着卷耳休息,顷刻便明白这个镇安守军是流景改扮。
易容术是江湖上常用的手段,但精于此道者甚少,流景这番改扮非但相貌相似,连同神情都有三分相像,若非他看着宁慧的神色有异,夜幕遮掩之下,他都要被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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