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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蒜苗炒肉)


  这事旧朝军讳莫如深,探不到切实消息,但那边为此事人心浮动,不宜及时出兵却是千真万确。
  此外旧朝三皇子重金招徕江湖人士,专用来窃取情报,行暗杀之事,似乎受钱财诱惑,愿意投诚者大有人在。
  薄言听闻此言眉头深蹙,将前日夜里众人遇刺之事说了一遍。
  听闻宁慧虽有惊无险,却也受了皮肉之伤,流景眸中寒意顿现,极凌厉地看了一眼薄言。
  宁慧素知流景对薄言甚为尊崇,不欲两人为此事有了嫌隙,只道,“那刺客深夜倏忽来去,身手了得,全凭先生全力相救,否则只怕宁慧今日与守军大人一样,只是小灵山上一抔黄土了。”
  那新任的镇安守军虽是暂代之职,但得宁慧提拔,对宁慧很有几分亲近之意,也跟着解围,“实在是那刺客厉害,长鞭使得有如灵蛇,若非薄言先生阻拦,我等亦难逃一劫。哎,那三皇子招徕江湖人士,那些人若论单打独斗,武艺都在我等之上,只怕要想个法子防微杜渐才是。”
  众人又筹划一阵,但见宁慧神色微倦,即时散了。
  帐里一盏油灯明明灭灭,烛影晃了几晃,流景半跪在宁慧身侧,极小心地替宁慧换药。
  那伤口看着狰狞,其实并不深,若放在自己身上,只怕也不在意,但在宁慧身上,流景原本轻易不露神色的脸上更是如裹了一层泥浆般深沉。
  流景才有些神魂不属,就听宁慧吸了口气,忙收回了手,“疼?”
  宁慧笑了一下,“疼也罢了,只是有些人脸色阴的吓人,叫人话也不敢讲了。”
  流景脸色还是垮着,半跪在地上微微垂眸。
  宁慧看她又是这幅样子,真是又气又笑,她也不坐着了,陪着流景半跪下来,看流景把头垂地更低,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本要笑她,怎知烛光摇曳之下,流景眼眶红透,泫然欲泣。
  “你……”宁慧登时愣了一下,流景平日情绪不善外露,偶有一次,便叫人分外心惊。
  宁慧张开手臂搂住流景,“你真是个傻子,你……”她也说不下去,只觉得肩头瞬时凉透,湿了一片。
  宁慧扶着流景肩背,“我若跟你一样,看见你身上一道伤口便哭一场,只怕又哭成了瞎子。”她专挑流景软肋,“你要真心疼我,那个卷耳的伤药很是灵验,你多帮我讨些好了!”
  流景这时已止了泪,“我下手自有分寸,先生真是多此一举。”
  “你也敢说大话!”宁慧替流景摸干脸上泪痕,“咱们处境维艰,出此下策来刺杀镇安守军本就冒险,若是一步行差踏错,哪有退路可走。”
  宁慧长长叹气,“你今日也太冒失,错怪了薄言,由他来伤我,本来是我的意思。你心里难受,也该来找我,这事也不过是咱俩床榻之上的私事,哪有让人家两头受气的道理。”
  流景讷讷不语,宁慧伸手戳了她额头一下,“旧朝的刺客偏挑你不在的时候来行刺,且只杀了镇安守军,而那出谋献策的公主却毫发无伤?这等巧事别人不追究便罢,若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镇安守军欲叛变一事,心里埋下那么一点影子,哗然兵变,那便是后患无穷!”
  宁慧看她那样子,语调慢下来,“等你来下手,只怕也跟毫发无伤没什么区别。可别还没下的手去打,便当场哭出来。”
  流景虽知宁慧句句在理,到底心里难受,只是不欲宁慧劳心,便也不再提这事,想起探到的消息,“珪园中的人似与三皇子有瓜葛。”
  宁慧心头一紧,“你碰上了?”流景离开不过三日,那夜半的刺客是她,那三皇子手下暴毙的将领却也是她下的手。若是遇上珪园旧人,只怕惹上了麻烦。
  “暂时尚未遇上。但此事终归棘手。”
  宁慧看她愁眉不展,将灯烛移得近些,轻轻拢住她的手,“流景,咱们走了这一条路,往后棘手的事只多不少。你,你……会不会后悔?”
  流景埋下头去,握着灵慧的手用了几分力,“我不怕棘手,不怕麻烦,也不怕辛苦……”她攒出足够的勇气来凝望着宁慧,“只是我,我……倘若不是我,你也不用搁在这里殚心竭虑……”
  流景向来面冷,这些话说到一半也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我,我总是无以为报……”
  宁慧笑着坐过来解她衣衫,“快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又得一膝盖跪下去说什么属下该死的话了!你可不该死,也不能死!”说着取过伤药,轻轻挑了一些在手指上。
  那是王府旧事,流景那时惯常跪在宁慧脚边请罪。
  流景微顿了一顿,“我身上也没什么
  伤……”宁慧不听她的,“早先还数过,近日太忙又忘了,只怕多得数不过来罢。”宁慧虽是说笑,但看到流景身上新伤遍布,还是眸色微暗。
  流景也习惯了身上新伤旧伤不断,疼虽然疼,但也可忍耐,此时只觉宁慧身上那幽幽的冷香萦绕鼻端,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张她熟悉至极的脸庞在烛光明灭里熠熠生辉,一时情难自禁,环着宁慧肩膀亲了一口。
  宁慧哪料得此,忙着推她,“哎,药……”
  流景已携卷着她滚在榻上,急切地恨不能多几只手来抱她,话语里带了几分鼻音,“不管了,不擦了……慧慧……”
  “灯……”宁慧只能咦咛出这一个字来。
  流景并不起身,手掌挥过,那烛火闪烁几下,不情不愿地熄了。
  黑夜无边,春|色无岸。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觉得像作者君这种三分钟能被人骗上床两次的智商,还是别写什么有智谋的主角了,费三天想出来个所谓“计谋”,写出来跟愚弄大众智商似的。
还是写萌蠢吧,蠢蠢蠢的~
周末了,评论不燥起来么?

☆、为今之计

  灵西表面局势稳定,实则只需一枚石子,也能激起千层巨浪。
  为此,宁慧和流景虽念锦衾帐暖,到底不敢晚起,晨光微曦时流景已站在薄言门外了。
  不一时卷耳捧了热水布巾过来伺候薄言洗漱,看见流景时微微一怔,便微微扬起下巴,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
  流景看她由脸颊延伸到脖颈的一道鞭痕还肿着,她当时虽收了力,但到底是练武之人,看来还是打地重了,“你的伤……”
  卷耳闻言才顿住,唇边一点苦笑,微扬着的下巴对着薄言门口,就是不往流景看上一眼,“无妨,比起公主的,要轻地多!”
  流景被噎了一下,有些讷讷,“我来给先生赔罪。”
  卷耳扬起头忍着眼中有些汹涌的泪意。
  前两年卷耳年纪还小,流景的种种事迹她并不是很明白,流景不告而别,她连伤心都是懵懂。
  如今她长到娉婷一枝花的年纪,早就什么都懂了,却巴不得回到小时候,什么也不懂的时候。昨日流景为了宁慧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与父亲置气时,她委屈又愤懑,却也无可奈何。
  她很有几分倔强,流景与宁慧那般亲善,她就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粘着腻着,一天巴不得跟在流景后面叫一万遍姐姐。
  但她还是会为她制药,想要她无伤无痛。
  卷耳将木盆放在地上,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来,“这是伤药,放在手心里揉化了抹上去,见效很快。”
  流景拱了拱手,道了声谢。
  卷耳看流景拿着那瓶药时欣喜的样子,便知道流景定然盘算着要把这药给宁慧用,禁不住提了一句,“出门在外,我只有此一瓶,再没有了。”
  流景笑了一下,“出门不便,难为你还带着,这一瓶也够了,慧……公主身上只……”
  只是她还没说完,卷耳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掀开门,端着木盆进去了。流景愕然了一阵,便也不再想了,只在薄言门外等着。
  不一时卷耳便出了门,流景虽想打声招呼,奈何卷耳板着脸仰着头已经走了过去,只得作罢,问了薄言一声,才推门进去。
  薄言临窗站着,脸上带着笑意,“等了许久?”
  “没有。”流景朝着薄言拜了两拜,“流景昨日糊涂,不顾大局,不知先生辛苦,反倒与先生置气,真是不该。万望先生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薄言朗声一笑,“看来公主确有手段,你在贵清山上时何等孤傲,哪还知道赔礼道歉!”
  “我……”流景唇边带了笑意,“公主她聪颖良善,胸有沟壑,更难得是虽为女子却又深明大义,胸襟气度不输男儿,自然很好……”
  薄言咳了一声,流景才打住话头,有些讪讪。“公主叫我来与先生议事。”
  薄言微微颔首,与流景两人落了座,卷耳这时前来斟茶倒水,流景看她脸色依旧沉着,也不知如何答话,卷耳却将茶壶一歪,滚热的茶水只往流景手上浇过去,流景没有防备,虽然躲闪,到底手上溅了些热水,一道红痕瞬间浮起来。
  卷耳哎哟了一声,伸出手来,“快快,我刚给你的药!”见流景从怀中掏出药瓶,卷耳横手夺过,倒了大半在流景手背上。
  那药见效极快,涂上便觉清凉舒适,疼痛立时减了大半。只是流景手背上的伤痕实在小,也不碍事,哪里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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