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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蒜苗炒肉)


  相见时难别亦难……她在今夜溶溶的月色里,渐渐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更新的时候没有评论——一定是有人在养肥了再杀对不对?
回头会改错别字的哦~

☆、金风玉露

  宁慧本是睡得极轻,忽然惊醒,细细倾听,屋里还是秋红沉沉的呼吸,屋外皎月渐落,一片寂静。
  她微微蹙眉,恨自己眠浅。正要再睡,却听院子里似乎有一串极轻的脚步声,认真听时,那脚步声却渐渐消失无声了。
  宁慧此时惊醒,耳聪目明,再难入睡,心头一个念头隐隐跳动,却是不敢细想,只是竖了耳朵细听。
  那轻地有些小心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那样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挨近,她的心像是被踩在这轻巧的脚步之下,越来越紧,她凝神听着,那脚步已近在咫尺,迈上门前台阶,到了门前,她甚至看到门缝里透进细长的一线人影。
  竟可以如此紧张,宁慧轻咬着衣领忍着身后的痛坐了起来,静等着门扉叩响的那一刻。
  静默的时间悠长,良久良久,夹在门缝里的那一道人影却悄然离去,那熟悉又刻意放轻的脚步,一下一下又远去了。
  宁慧静坐着,心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人却是僵直地半分也动不了。
  流景走到院子中央,双腿像是长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动步子。她停下来,眉头蹙地死紧——她竟也有如此胆怯的时候。
  她从逃离王府起,便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死都不惧,竟然没勇气迈过这几步,敲开那扇门,直面那个人!
  葛素说是她救了自己,她该去致谢——对,致谢,请罪!她若气愤难平,自己不过以死谢之。
  她再次往那道门走去,一步一步,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便又立在了这道门前,她略略咬一下嘴唇,举手叩门,却忽然想起此时夜深更静,自己深夜前来,只为道谢,简直可笑。
  夜静更深,不宜扰人。流景默然垂下手——敲开一道门,并不比杀一个人简单多少。
  流景再度颓然离开,心凉如冰,只余苦涩。
  忽然,身后吱呀一声,流景愕然回首,身后门扉半开,月华将门前站着的人罩在阴影中,看不清宁慧脸上神情,只能看见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鬓发微蓬。
  就这样对面相逢,流景措手不及,呆滞在原地,说不出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余一双会流泪的眼眸。
  流景何曾是凄哀自伤的人,此时垂泪,全没道理且可笑!只得低垂了眼睑,可腿也软的站不住,竟要一膝盖跪下去——她如今以何身份来跪呢!
  眼前站着的人似乎要过来扶她,但终不及身后之人身手好,她还在愣怔,腋下被人搀了一把,一人略带讥诮地道,“怎么旧日主仆情未了,一见面就跪上了?”
  葛素!流景不禁向她看了一眼,她不知自己这一瞥中求助的意味多浓,只是看葛素微一抬手,已拦着她腰一步便掠到了宁慧跟前。
  葛素瞪她一眼,松开了她,却是低眉垂目,挨近宁慧一步,伸手捉住宁慧衣襟,轻轻摇着,三分嗔怒三分委屈,更带了四分美艳魅惑,柔柔叫了一声,“公主。”
  流景看着她那多情多娇的样子,听得这一声腻人的“公主”,浑身一颤,半边身子都酥了。
  离得近,看得见宁慧脸颊微红,神色却依旧是淡然。
  宁慧黑了,瘦了,却也长高了些,她的眼疾已好,眼神更是清亮动人,她的皮肤再也不似王府时那样吹弹可破的白皙,神色里却颇有几分笃定与沉稳——她弱柳蒲质,又是不善偷奸耍滑之人,随军定是吃了不少苦。
  流景心里念头鼓点似的敲下来,却依旧张不开口,却听葛素厉声道,“还要我再教你?!”
  流景一径明白,早已双颊红透,却依旧蹙眉不语。
  千离院学的本事,她一样也不想在宁慧跟前使,更是一点也使不出来。她无法拉着宁慧的袖子撒一句娇,更不会扭糖一般黏在宁慧身上求宁慧宽恕——宁慧何曾饶过背主之人!即使此次是宁慧救了她。
  “她为寻你费尽周折,沪江,泰维,有池三城,尽皆富庶繁华,为你也能拱手送人,流景,你最出息,倾城倾国!”
  葛素说着带了玩笑,却又垂首,“也没什么难的!”神色黯然,不知是对流景说,还是对自己说。
  葛素转身便走,干净利落,流景被留在原地,还在想着三城之事,微一抬头,正对上宁慧目光,并不灼热,也不冷冽,只是柔柔淡淡,似是欢喜。
  怎会是欢喜?但,能手刃叛徒,也是该欢喜!
  “公主。”她循声望去,是秋红站在身后,臂上搭着披风。她有葛素亲赠的大氅,宁慧却单衣薄裳,在凌寒漏液里立了许久。
  她心里念头千万遍的转,却依旧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倒是宁慧极镇定,牵起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牵她进了屋子。
  秋红在身后关了门,如水的月光被闭在门外,屋里只剩摇摇烛火几点昏黄的光泽。
  宁慧要在榻边落座,秋红已过来扶着他,轻轻叮嘱,“小心伤。”流景疑惑抬眉,宁慧脸上是忍痛而微蹙的眉,却带了几分笑看她,“军棍,疼虽疼,并无大碍。”
  流景终于双膝跪地,几近本能深深叩首,“属下该死!”她语罢心头苦涩,自到宁慧身边,她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四个字,从来平淡无奇,语气生硬,莫说葛素示范那般的娇嗔细语,连秋红声调里含着的那一分体贴也没有。
  宁慧伸手扶她,“我必不让你死!”
  “我!”流景哽咽,说不下去。她用三城将她换出,怎会叫她轻死!她目光黯然,世上多得是比死更难过的事情,她一向清楚。
  宁慧看着她落寞黯然的神色,微微叹口气,“你真是傻得叫人生气!”她微微向前靠近一点道,“你抬起头来。”
  流景听话地抬头,迎上宁慧那双善说话的眸子,心里竟是极慌,不由地错开了目光,却觉有双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瞬间,鼻端萦绕的是那抹她熟悉到铭心刻骨的微香,扑面是梦里也觉安心的温热呼吸,有一刹那,她脑海里只余空白,只觉得唇上一阵柔软温热,倏忽来去,眨眼便不见了。
  她惊吓地没了声音,跌在地上,心头还是急速猛烈的跳动,像刚结束拼尽全力的恶战一般。
  宁慧……不对,是郡主,不,是新朝公主,也不对,是她,是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神色极其镇定地人,亲了她一下。
  流景忽然什么也不明白了,心头乱作一团,脸上是惊疑神色,伏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她,珪园最受赏识的杀手,众人中脱颖而出的伪装者,杀人不眨眼的流景,从未如此狼狈过,更无如此迷惑过。
  宁慧此时语气尚平,波澜不惊犹如从未有事发生一般,问她“竟还不行么?”
  流景脑海里一片空白,宁慧离她如此之近,她更有些惧怕地往后挪退,坦诚地摇头,再摇头。
  大抵是秋红实在看不下去,“不如再亲一次!”她那语气里多是鼓起勇气来的不确定和恐慌。
  秋红话音才落,流景便见宁慧脸上迅速飞起一片红晕,额角脖颈,都是一片粉嫩,煞是好看。她眼眸轻动,含嗔含怒,着实动人,但只一瞬,便娥眉轻蹙,轻愁雾水般漫过她双眸,她复又镇定严肃起来。
  “我……你……”宁慧恼恨自己说不出口似的微微咬唇,“我来问你,你如实作答,弄虚作假,便……”她眉峰紧蹙,略显迟疑。
  秋红也听出自家公主的外强中干,即刻助威,“敢说假话,叫人打你板子!”
  纵使这威胁无效且可笑,宁慧却没察觉似的郑重点一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应该更激烈些!可是宁慧很淡,流景很闷,他们也激烈不起来。
但是内心情感描写太弱了有木有!让我慢慢练习写得更好些!
写了评论的亲一口,拜谢!

☆、旧情寥落

  “你,你先起来。”
  “是!”
  宁慧沉吟片刻,心生退意,然而流景木讷,若她退却一分,两人便又是误会相隔,只得强作镇定,“和亲车驾被劫,你,为何反舍命助我躲避珪园耳目?”
  旁人不知,他们却都清楚,那顶奢华花轿里坐着的是珪园主人的亲妹妹薛九九,珪园挡道劫亲是为救九九,也为嫁祸王府。
  “我……”流景滞住,脸上红晕更深一层,瞬间脑海里纷纷扰扰,尽皆是过往,利剑一样穿身而过。
  她进王府时是宁荼手下护卫,却被宁荼宁敬之争牵连,备受宁敬打压,宁荼几要视她为弃卒,她不得已才算计宁慧,在这王府里暂求个安身之地,宁慧身边护卫早有了晚风,她不过是半个摆设。
  夜半时还去宁荼处刺探消息,却遇刺客对宁荼下手,她遭无妄之灾中了暗器,只得仓皇逃回,才收拾妥当躺下,宁慧已带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长鞭握在手里,话也不问一句,只朝着跪在地上的她打下来。
  鞭梢划破空气响地尖锐,而后啪地一声,她却没感到分毫疼痛,不由回头,却见宁慧白皙脸庞上一道血红印子,殷红色小小的血珠子正渗出来,下人们手忙脚乱,她一伸手制止,再挥鞭时鞭鞭不偏不倚落在她背上,那几鞭凶狠,很快就见了血,她疼的冷汗如浆,怀疑王府这个郡主的眼疾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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