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掉了一只鞋,又脱下另一只扔向了托尼:“两个刚愎自用的混蛋!恋爱白痴!我看你们都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她光着脚怒气冲冲地从天台离开了。音乐停顿了片刻,《She Is My Sin》的高亢前奏响了起来。
“——关掉那破音乐,贾维斯!!”
音乐戛然而止。托尼从垫子上跳了起来:“你肯定觉得我又需要心理咨询了。我不需要,我心里有数。穿上我的钢衣,来打一架,我现在需要一个对手。来啊!”
他摆出了咏春拳的起手式。几秒钟后,组装完成的钢衣从入口飞了上来,同样摆出了格斗姿势。托尼二话不说就攻了上去,但没打两招,他就忽然又停了手。
金属手掌险之又险地在他鼻尖上停了下来,贾维斯疑惑地道:“先生?”
“……贾维斯……”托尼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我真的是觉得吉姆有那么爱我吗?”
——
夏洛克理所当然地拒绝了莫里亚蒂,把他交给了随即赶来的军情六处的特工。莫里亚蒂被押送到了一座监狱里,单独秘密关押了起来。大概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从头到尾都没人和莫里亚蒂进行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莫里亚蒂也毫不紧张,颇有点随遇而安的味道,任凭他们经过了几次转移和交接,把自己扔在了这里。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来审讯,莫里亚蒂刚好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手头握有太多筹码,而敌人对他一无所知,按捺不住找上门来的人,总不会是他自己。
果然在一天晚上,莫里亚蒂受到了提审。他被带到了一个装了双面镜的空旷房间里,双手铐在桌上,对面坐着一个少校军衔的年轻男人。一看到他莫里亚蒂就笑了,原本面无表情、气势十足的少校在他的笑容中慢慢变得不自在起来,疑神疑鬼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还转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脸。确认没什么不对后,他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横眉怒目地瞪着莫里亚蒂:“詹姆斯·莫里亚蒂……”
“——你肯定没有好好学习审讯流程,亲爱的。”莫里亚蒂笑眯眯地道,“你忘了在正常的审讯开始之前要先跟犯人套一下近乎了吗?”
“我们都知道这对你来说没有用。”少校冷冰冰地道。
“这个蠢货。”双面镜后面,有人气愤地拍了下桌子。
以莫里亚蒂如今的耳力,当然听得到隔壁传来的隐隐响动。他笑得更开心了,眼神中还带着怜悯:“那你打算控诉我什么罪名呢?”
“……”少校顿时噎住了。莫里亚蒂做事从来都天衣无缝,心情好的时候才会露点马脚出来,可是除非对手是夏洛克,没人能推理出事情和莫里亚蒂有切实的关系。明明手头就有一大堆的重案和莫里亚蒂有关,他们却偏偏找不到任何相关联的证据……
可让他再回到套近乎的环节上,显然也是不怎么现实的……一时之间,少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用不着紧张,其实你可以现想一个罪名来挽回面子的。”莫里亚蒂优哉游哉地道,“比如说,藐视国家罪?不管你们决定以何种罪名起诉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我甚至不会为自己去请一位律师,我保证。很多人都说我有自我毁灭倾向,我也觉得是这样,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少校眼睛一亮,微微倾身:“你想过自杀吗?”
“喔,我肯定没有你那么想自杀。”莫里亚蒂悲天悯人地微笑着,“毕竟捉奸不成反被妻子的奸夫堵在仓库里用配枪爆了菊的事情可不多见……呢……”
他话音未落,少校便怒发冲冠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掐住了莫里亚蒂的喉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审讯室的门重重地弹在了墙上。莫里亚蒂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顺从本能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在一间装饰奢华的书房里了。从沙发上翻身下来,莫里亚蒂的目光依次从壁炉、书架和扶手椅上扫过。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看出什么了吗,莫里亚蒂先生?”
莫里亚蒂转过了头,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沉如水地看着他。他耸了耸肩,撑手坐在了沙发靠背上,和麦克罗夫特对视着:“久闻大名了,第欧根尼斯俱乐部。”
“那你就该知道我实在不想在这里接待你。”麦克罗夫特道,“我弟弟给我捡了个大麻烦。”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他呢,要逮到我可不容易,嗯哼?”
“我们早已监视了你的住处,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理由逮捕你而已。”麦克罗夫特道,“不过这次我们倒是可以谈谈了,你一定会对我们这次的话题感兴趣的……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纸,推向了莫里亚蒂。莫里亚蒂微微皱眉,把那张纸拿了起来。
那是份简单的档案,莫里亚蒂认得出来,正是莫兰下手去伪造的,除了名字无一是真。他抬头看了麦克罗夫特一眼:“你想谈什么?”
“我们都知道你在一些机要部门有熟人,这些不必多说。”麦克罗夫特微微扬头,“你让他们伪造了一份档案,出境入境记录、护照、甚至在美国的公民系统之内给他安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但你当初安排这些的时候太不经心了,只要稍稍查证就会发现这位斯塔克先生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在今年的三月二十一号之前毫无任何活动痕迹……当然不能排除他以前是使用另一张脸的可能,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他假扮成我弟弟几乎毫无压力。而事实上,他就是从天而降的,对不对?”
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把屏幕对准了莫里亚蒂。几个画面出现在了屏幕上,莫里亚蒂的目光不禁暗了暗。高空中出现的漆黑漩涡、飞速下落的红色物体和路面上的巨大坑洞……甚至还有莫里亚蒂抱着钢衣痛哭流涕的视频。他抱起了双臂,看着麦克罗夫特:“值得敬佩的推理能力。让我猜猜,你手里还有其他能证明这点的证据?”
“——没有。”麦克罗夫特转回了电脑,“我很想证明自己的猜测,但有些猜测并不适合被证实。人们都说这几个月你开始变得心慈手软了,莫里亚蒂先生,我们都知道这不尽不实。”
“我不喜欢猜谜。”莫里亚蒂拖长了声调,“我从来都不擅长猜谜。现在你要完成那位少校先生未竟的事业,开始和我套近乎了么?”
“我不负责审讯你。”麦克罗夫特道,“我只是负责通知你——你被释放了,莫里亚蒂先生。本身逮捕你这件事就是个笑话,我们缺乏证据,也没有罪名,你甘愿被逮捕只是你想通过这件事去达成什么,也许你只是想找个安静的环境独自思考几天。我们虽然逮捕了你,却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要提防你日后拿它做什么手脚,或者在监狱里搅起什么风雨——所以还是算了吧,等到下次抓住你痛脚的时候,我们再聊天也不迟。”
“喔……这么说你们和托马斯谈过了。”莫里亚蒂道,“他过得还好吗?”
“他被控以几桩谋杀,又得了腹主动脉瘤,现在不过是在医院里苟延残喘而已。”麦克罗夫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埋头专注起了文案,“离开之前请把我的茶巾放下,莫里亚蒂先生,那上面印着俱乐部的标志,我可不想有天看到它出现在洗碗槽里。”
莫里亚蒂吹了声口哨,花了根火柴点燃了它,伸手丢进了壁炉里。门外有人正等着他,微微鞠躬伸手示意。莫里亚蒂跟在侍者身后,很快便走了出去。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托尼居然正坐在大厅的一张圆桌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认真地看着报纸。
莫里亚蒂觉得自己心脏里好像瞬间流过了一道岩浆。他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句:“托尼?”
霎时间所有人都转过了头,十几道目光同时投向了莫里亚蒂。侍者谴责性地看了眼莫里亚蒂,示意他注意墙上的铭言。莫里亚蒂才不会在乎这个,直接抽走了托尼手中的报纸,折了折走了出去:“回家吧,托尼。”
托尼跟在他身后,却止步在了台阶上:“……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莫里亚蒂转过了身,抬头看着他,目光里蕴满笑意:“几分钟前是有的。但在看到你之后,你觉得我还能再想起别的吗?”
托尼忽然跳下了台阶,抱住了莫里亚蒂的肩膀,重重地在他唇上压下一吻。莫里亚蒂被撞得嘴唇发麻,心里却是不可思议的柔软。他静静地环住了托尼的腰肢,等着这一吻结束。托尼却迟迟没有挪开嘴唇,反而闭上了眼睛,把莫里亚蒂抱得更紧了点。
他们两个就在俱乐部的门前相拥,毫无顾忌地表达着感情。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路过,见状还吹了几声怪模怪样的口哨。过了好几分钟,他们才终于分开。托尼别过了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把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场了。”
莫里亚蒂凝视着他,心满意足地赞叹道:“托尼,你戴眼镜的样子真好看。”
“——是吗?”
“是啊,你简直让这眼镜闪闪发光了。”莫里亚蒂诚恳地道,“被你戴过之后它身价倍增,我愿意花原价的五倍把它收藏起来。”